但兩隻手好像就是很自然地嵌合在了一起,嚴詞合縫。
“你是不是有心事?”
寧桃忽然聽到鬱景和的聲音在自己斜上方響起。
“嗯?沒有啊。”她抬起頭來,否認說。
鬱景和卻隻是低頭看著他,沉黑的眸子是濃烈,卻又溫柔無匹的凝視。他過了一會兒才說:“寧桃,我看得出來。”
寧桃張了張嘴,沒有再辯解。隻是低著頭,握著他的手繼續跟著往前走。
鬱景和長得高,走起路來會比她快。但他每次都會壓著步子和她保持平齊。
“不打算跟我說說麼?”他問。
“我……”寧桃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鼓起勇氣問他。
“你喜歡我嗎?”
鬱景和低頭看了她一眼:“為什麼對自己這麼沒有自信?”
“你每個月都會問我同樣的問題。”他說。
確實,她總是會這樣問,但大多數都是屬於沒話找話的情況,也沒指望他會有怎樣認真或敷衍的回答。所以通常也隻會問這一個問題。
但今天卻有些不一樣。
“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嗎?”寧桃抬起頭來看著他問。
鬱景和卻沉默了下來。他略微皺了皺眉,過了一會兒才說。
“我沒有答案。”
寧桃點了點頭,腳步也沒有停,臉上的神情也沒有任何變化。隻是手上動了動,將對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我隻是覺得我很幸運。”她緩緩道。
“為什麼?”
鬱景和頓了一下,眉峰輕蹙,而後問。
“因為那天晚上我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說了我喜歡你的話。我想,如果我當時沒有說,可能後麵也都不會再說了。”
寧桃回答:“如果沒有那個開端的話,我們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在一起了。”
“所以我覺得我很幸運。”
“如果過往的任何一個時刻做了任何一個不一樣的選擇,可能我們都不會在一起。”她說。
話音落了,鬱景和卻很久都沒有說話。
兩個人繼續向前走著,腳下有微微腳踩沙子的聲音,簌簌的。
快到吃飯的時間了,天上的風箏也少了許多,隻剩下零星的幾個還在天上飄著。隻是遠方雲層的落日餘暉變成了比剛剛更加濃鬱而豔麗的玫瑰紅。
玫瑰色裡又帶著明亮的黃和白,粉色的尾巴又漸漸變成了藍。是畫板無論如何也調製不出的,令人目眩神迷的顏色。
太陽已經看不到了,隻剩下一個仍然濃鬱亮著的邊角。
但仔細看時,卻能發現天空中有一彎淺淺的月亮。顏色很淡很淡,幾乎透明。像是懵懂、害羞而又青澀的少女躲在後麵。
“你以為的開始不一定是開始。”
“任何一個節點的微小錯誤也不一定就會改變結果。”
她忽然聽到鬱景和說。
寧桃抬起頭來,望向他,卻隻看到男人下頜線分明的側臉,白淨的脖頸以及上麵微微隆起的喉結。
“為什麼?”
這回輪到她問他。
鬱景和沒有低下頭看她,隻是看向遠方玫瑰色和藍色交織著的天空,腦海中忽然閃現出他初初見她時的場景。
記憶真的有些模糊了,但有些細節卻依然記得。
人類真的能準確感知到所有的時間節點嗎?
其實也不一定。
就像連鬱景和都不知道寧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臉蛋就從帶著嬰兒肥慢慢變成了漂亮的小瓜子臉,從一個小糯米團兒,慢慢長成了這隻潔白漂亮,曲線優美的天鵝。
他時常想起她晚上發燒時他背著她去醫院,她趴在他後背的柔軟;還有她眼淚撲簌簌掉時,微紅的眼眶,以及他在她旁邊輔導她時無意間瞥到的,女孩子細嫩白淨的手腕。
也時常想起她穿校服的樣子,穿芭蕾舞裙的樣子,再到穿婚紗的樣子。
他甚至曾經無數次在想,是不是當初鬱家沒有把寧桃接過來才更好。
當初父母問他意見的時候,他是不是應該嚴詞拒絕。
這樣他就可以正常的喜歡她,和所有其他男生一樣。而不用顧忌那麼多,也不用擔心彆人知道了以後會怎麼說,會不會對她不好。
可鬱景和又會擔心。
如果當時他們家沒有將她接回來的話,她會去孤兒院。亦或是去彆的人家,他也會想她會不會受欺負,對方會不會對她不好。
他是頭雄鹿,而她才是那個獵人。早在十四年前,他就已經自然且從容的朝槍口走過去,望著她,最後溫柔躺下。
整整十四年。
他終於從她鄰居家的哥哥,成為了她的戀人,更成為了她的丈夫。
哪怕這是曾經,連他自己也隻敢在夢裡奢望的結果。
“因為愛自有天意。”他輕聲說。
作者有話說: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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