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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害羞 本蘿北 101287 字 9個月前

第41章

“不是你要看看我正不正常的麼?”鬱景和在她的上方問道。

“不試試怎麼知道?”

男人的聲音清澈中又帶著一種磁性和多情, 帶著挑逗的意味,尾音意味深長的上挑。

寧桃簡直想掀開被子一路跑回自己的房間。可是她又不能,隻能使勁往被子堆砌而成的, 黑暗的角落裡麵躲,將臉埋在裡麵。

她不知道該怎麼辯駁, 所以乾脆就一句話都沒有說,隻顧著把頭埋在被子裡。

“你是兔子麼?喜歡往角落裡鑽?”

寧桃聽著鬱景和的聲音,手腕忽然被人拉住。與此同時, 她的心好像也被人一下子抓住了一樣,不自覺屏住呼吸。

她有點想要躲。

主要原因是真的覺得很害羞, 不好意思,還沒有做好那個心理準備,也怕自己出什麼洋相。

可不得不說, 心裡好像又有小小的一部分, 好像又有些莫名的好奇和期待。很難說這兩種想法哪個更占據上風一些,但當鬱景和抓住她手腕的那一刻。

她好像有一種直覺, 知道會發生什麼。但還是由著他去了。

他先是抓住她的手腕,而後很快的, 手心包裹住她的手掌,然後便一直引導著, 帶著她。

寧桃不敢回頭去看, 一直緊緊閉著眼。

雖然剛剛已經碰到過一次, 知道大概是什麼樣的感覺。但再一次觸碰到時, 卻還是呼吸凝滯住,身體也僵硬得像一塊板子, 一動也不能動。

但那一瞬間, 她又突然意識到與剛剛的不同。

這次沒有了外麵那層棉質的睡褲, 自己手指摸到的就是他的本體。抓不下,但能感覺到直愣愣的硬挺著,滾燙的溫度,甚至能感覺到上麵一突一突正在隨心跳搏動的青筋。

寧桃的腦子被一下子炸開,變得空白一片。

完全不能思考。

後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寧桃隻感覺時間變得無比漫長,到最後那隻手都好像早就不屬於自己了。

他倒是看上去挺遊刃有餘。引導著她的同時,還不忘俯下身來親一親她的臉蛋和嘴唇。

他的聲音一直在離她極近的耳側。

帶著低低的喘息,以及不時發出的,某種滿足的喟歎與喉音。

寧桃想,自己以後應該再也不會質疑鬱景和這個問題了。

每次當她以為快要結束了的時候,卻總是發現根本沒有。

一開始還好,到後麵真的就會覺得有些委屈。

這場特彆行動直到近一個小時後才結束。

這大概率還是因為寧桃有點兒委屈,所以加快進度收尾的。

寧桃也確實有點不高興。

時間好漫長,感覺自己就像是他的工具人一樣。他倒是舒服了,自己卻完全沒有。

甚至感覺自己的手麻木得像脫了一層皮。

估計鬱景和自己也知道寧桃不高興了。

所以結束後便哄著她,半抱半拉的去了衛生間。他從後麵擁著她,微微垂著頭,仔仔細細的幫她洗手,動作輕柔。

寧桃一點兒也不想搭理他。

或許鬱景和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他給她弄了一點擺在台子上的男士洗手液。有種幽涼的雪鬆林和睡蓮的氣味,很好聞,仿佛薄暮晨霜般冷淡,清涼過後又有種淺淡的麝香尾調。

鬱景和垂著頭,眼尾處微紅的餘韻還未完全散去,額前沾染了些汗水。

洗手台的燈光偏柔和,在他的睫毛下投射出一小片陰影。

平時的野性與鋒芒在此刻被儘數收斂。

像一隻攻擊性很強的豹子,但此時卻全然卸下防備,意外變得溫和順從。

甚至帶著某種歉意和愧疚。

他抓著她的手,在掌心中微微摩擦了下,很快有一些泡沫在手指間被打了出來。然後又放水衝掉。

寧桃的頭一直暈乎乎的。

任由著她抓著他的手擺弄這些。

鬱景和的手長得很漂亮,皮膚白,手指修長而指節分明。手掌也比她要大很多,可以完完全全包裹住她的手。無論是拿著什麼東西,或僅僅是簡簡單單的在那裡,就已經足夠賞心悅目。

但寧桃覺得,自己以後可能再也沒辦法直視這雙手了。

一想到這雙漂亮、瘦長白皙的手居然做過剛剛那種事情時,她就整個人感覺都不太好。

哦。

現在自己的手也不乾淨了,兩個人半斤八兩。

鬱景和拿了一塊乾淨的毛巾給她擦了擦手,把多餘的水珠弄乾。手指的末端還有著男士洗手液的香氣。

“我困了。”

一片寂靜中,她忽然出聲說了句。

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開口,以至於嗓音軟軟的,但帶著一點點啞,聽上去很可憐。

雖然不知道具體幾點,但肯定已經是後半夜。她此時就是很委屈,很困,想一沾枕頭便倒頭不起,誰也彆想耽誤她睡覺。

“嗯,馬上就去睡。”

鬱景和說著,關了洗手台的燈。

房間內又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

剛剛光線還很強烈,現在一下子關了燈。寧桃眼睛有些花,看不清楚東西。還在摸索著,便隻覺得腳下一輕,被人攔腰抱起。

此時窗外的雨還在下,聽聲音還下得很大。但所幸已經不打雷了,也沒有閃電,隻是單純的在下雨。

淅淅瀝瀝的,不時有雨打窗欞的聲音。

好在屋內是乾燥的,沒有潮濕的感覺。他把她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因為剛剛離開了一陣兒。

被掀開的被子裡已經逐漸轉涼沒有了熱氣。寧桃重新鑽到裡麵去的時候還覺得有些涼。不禁縮了縮肩膀和小腿,像蝦米一樣蜷縮起來。

直到他從後麵上來。

床麵因為重量微微沉了一下,隨後緊跟著,後背和手臂周圍便貼附了一片暖源。微微冷的感覺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鬱景和關了空調,輕吻了吻她的耳垂。

“睡吧。”他說。

其實這個時候她幾乎已經聽不到鬱景和在說什麼了。她就是很困,什麼都不想管,隻想找一個溫暖又舒服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覺。

像一隻急需冬眠的睡鼠。

她確實也是這麼做的。一沾枕頭便覺得頭暈目眩,很快便在他懷裡的溫暖中沉睡過去。

再起床時,還是因為感覺到了身後的人在動。

寧桃本身性格就有些賴床,再加上昨天睡得又晚,根本還沒有休息夠,就有了些起床氣。

主要是窩在鬱景和懷裡確實很舒服,就像一個會發熱的大暖爐。她就不想讓他走。

而且鬱景和不都已經因為要養傷所以在休息期嗎?起那麼早乾嘛?

但此時窗外已經天亮。

昨晚的雨似乎已經下了個徹底,此時的窗外正放著晴。

不管寧桃願不願意,那人都已經起來了。她能很明顯的感覺到,某種溫暖在離開的感覺。

她閉著眼睛,不樂意的踢了踢被子,以示抗議。

誰知那人卻又很耐心的轉過身來,又給她把被子蓋上了。

寧桃處於一種半夢半醒之間的狀態,眼睛睜不開,腦子還想睡,但觸覺聽覺嗅覺卻又在遲緩的工作。

枕頭上有種乾燥而溫暖的清新。

她能聽到對方起床穿衣服的聲音,窸窸窣窣的。

寧桃哼唧了一聲,轉了個身,將臉放到沒有陽光直射的那一麵。

想睜開眼,但眼皮實在沉得打架。

她能感覺到那人捏了捏她的臉。本來還想掙紮一下,但床實在是太舒服了。以至於她最終沒有支撐住,再次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梢頭。

睡飽了之後,她的腦子才漸漸清明過來,終於得以順暢的思考。

此時屋子裡已經隻剩下她一個人。

外麵的陽光很充足,雖然窗簾被關著,但依然能看出來外麵是個好天氣。

思緒回爐。

寧桃稍微回憶了一下昨晚發生的事情,就瞬間感覺腦子要炸開。

人真是情緒型的動物,理性和感性誰也不受誰的控製。一想到昨晚自己跟鬱景和做的事,她就臉紅得不行,好想從窗戶跳出去。

非常後悔當時居然沒有拒絕!

一會兒該怎麼麵對他啊……

寧桃感覺自己都不乾淨了,也不想要自己的右手了。感覺很怪,總是不由自主想起來昨天摸到他時候的那種觸感。忍不住使勁在床單上蹭了蹭。

啊啊啊。要瘋了。

但一直這樣憋在鬱景和的房間也不是辦法。更重要的是自己確實也有點兒餓了。

她揉了揉頭發,糾結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做好了心理準備下了床。

悄悄打開房門,然後躡手躡腳的,偷偷溜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換了一件衣服。

本來還有些不想出去,但她又實在肚子餓。也不知道鬱景和跑到哪裡去了。

寧桃用手機給鬱景和發了微信,打了幾個感歎號。

“!!!”

說起來,兩個人上一條微信消息都已經是一年前了。

時間過得好快……

但就在她正想著的時候,收到了鬱景和回的消息:

“在樓下。”他說。

寧桃抿了抿唇,小心地推開房間門。到了二樓樓梯邊扶手的地方往下張望了一眼,但是什麼也沒有看到。她穿著拖鞋下去,終於在廚房找到了鬱景和。

他在做烤牛奶。

剛剛從冰箱裡拿出來果凍一樣的芝士牛奶,切好了,刷上黃燦燦的雞蛋液,放在烤盤上。

說來也挺矛盾的。

寧桃一方麵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但另一方麵卻又有些橫衝直撞,想要見到他。該怎麼麵對的事就先拋在腦後。

很顯然,第二種衝動占據了上風。

鬱父鬱母不在。她飛奔一樣過去,很自然地抱住了鬱景和的腰。

那人應該是聽到了她走過來的聲音,所以也不會有過多的驚訝。隻是右手稍稍抬起來了一些,恰好讓她靈活的小腦袋像貓兒一樣順勢鑽了進來。

“你還會做這個呐?”寧桃覺得很神奇。

但鬱景和沒搭理她這個問題。

“心情好點了嗎?”他問她。

寧桃也沒有多想,隻當他是隨口一問。所以她也就隨口一答:“還可以?”

誰知道那人把下巴放到她頭上蹭了蹭,清澈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那我們去把證領了吧。”

她忽然聽到他說。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好舍不得我的桃子

不想結束

第42章

“什……什麼?”

寧桃愣了一下, 從他的懷裡鑽出來,呆呆地問:“怎麼這麼著急?”

這一點兒都不符合鬱景和的性格。

但他卻隻是看著她,深邃清亮的眼底中有一種她看不懂的認真。他摸了摸她的頭, 一開始手還是輕輕的,後來卻下落到她的臉側, 指腹貼在她下顎的輪廓上。

“不願意?”

他挑了挑眉,眼尾有種散漫的專注,但又讓人莫名緊張, 似乎有種無形中的壓力在四麵八方重壓過來。

寧桃抿了抿唇,想了一會兒才說:

“不是……”

“隻是覺得有點兒突然, 我們昨晚才剛剛和好。而且領證的話,叔叔阿姨那邊怎麼辦?”

這是她一直在意的問題。

雖然喜歡鬱景和歸喜歡鬱景和,但她不想因為自己感情的問題而讓鬱父鬱母難做。寧桃想, 如果鬱父鬱母真的不同意的話, 自己也許真的會和鬱景和分開。

畢竟這件事上來說,她是首先做得不對的那個人。

“不用擔心他們。”

“你隻需要告訴我, 你願不願意。”他說。

“我……”

寧桃應了一聲,腦子裡麵很亂:“我自己是願意的, 但是。”

不知道為什麼,之前她倒是很想。可真到了這個時候, 好像又覺得突然, 有些舉棋不定。

“沒有但是。”他打斷了她的話。

“如果你同意的話, 我們今天就去把證領了。”

寧桃瞪大了眼睛看著鬱景和, 簡直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今天?”

“突然這麼著急做什麼?也太突然了吧。要是今天的話我才不同意呢。”

她臉蛋微微紅了下,撇了撇嘴, 小聲說:“什麼都沒有, 誰願意啊。”

“我不想跟你說話了。”

鬱景和稍微愣了一下, 皺了下眉,好像是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才說了句:“抱歉。”

“可能是我太心急了。”

寧桃眉眼落下來,也安靜了一會兒,像一隻平時乍乍呼呼,但忽然乖順的貓咪。

“沒有。主要是很突然,叔叔阿姨也不知道。你也沒有準備。而且我還在上學。”

“一直到昨天晚上我主動找你之前,你都不搭理我,現在又忽然這樣。”

“有點兒讓人沒有安全感。”

她說著,聲音越發小了,看上去可憐得要縮成一團。

“我知道。”

鬱景和看著她,一邊輕聲說著,一邊伸手將她摟進懷裡,用手掌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寧桃好像一塊糯米糍,抱起來軟軟的。

“我隻是怕你離開。”他輕聲歎了一口氣,而後說。

寧桃將耳朵靠在他的心口,能聽到他寬厚結實的胸膛裡的心跳聲。撲通撲通,一下一下的,清晰而穩健。給人一種催眠般的心安。

“我不會的。”

她說,“除非發生了什麼事情,否則為什麼要走?之前決定出國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你,看到會覺得難過。也覺得自己還不夠成熟。所以正好有機會就去了。”

“嗯。”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心,低沉輕柔的聲音回蕩在耳際:“我知道。”

你知道……

你知道個鬼。

寧桃心裡想:如果不是你,我當初應該也不會決定出國。雖然準備的那段時間很痛苦,在國外的時間偶爾也會覺得很難過。

但現在想起來,其實她又很感謝這些經曆。

因為無論曾經有多難,現在都已經過來了,也得到了相應的回報。

可如果讓她再重頭經曆一次,自己可能就沒有當初的那種動力和勇氣了。

“鬱景和。”

寧桃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問:“如果叔叔阿姨知道了,他們不同意怎麼辦?”

這是很現實的問題。

“你不用擔心這個。”

鬱景和說著,手指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聲音低沉且溫柔:

“交給我就好。”

好吧,說是不讓她擔心。可是怎麼能不擔心呢?兩邊都是她重視且想要珍惜的人。她不希望同任何一方分崩離析。但既然鬱景和已經這樣說,她便也沒有再提。

因為寧桃的拒絕,所以這天最終也沒有去領證。

寧桃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也要跟之前的老師和朋友們聚一聚。白天的時候寧桃還回學校看了一眼。沒想到自己隻是一年多沒回來,校園內的變化卻很大。

之前她很喜歡的一個食堂被拆掉了,換了裝修更好也更貴的門麵店。

超市裡的付款方式也跟她走的時候不一樣了,現在居然都是和外麵的超市一樣,自己去機器前麵掃碼付錢。

都不能刷校園通了。

她去校園裡逛了一圈,又去旁邊的步行街走了走,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午飯。

在他離開的這一年裡,鬱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染上了釣魚的愛好。一天天也不守著電視看美女新聞主持了,而是時不時就拿著漁具往外跑。

鬱母對此意見頗大。總覺得自己還不如池塘裡的那幾條魚。

不過寧桃想,比起黃賭毒嫖那些。釣魚起碼算是一項健康的愛好吧?

雖然鬱父這麼久以來的釣魚技術都不怎麼樣,但偶爾也能突然運氣爆棚,順手帶回來幾條戰利品——比如今天。

按理說鬱景和身上有傷,還處在靜養階段。不過,可能是因為寧桃回來了的緣故,還是下了廚。寧桃不好意思隻坐著等現成的美食,所以也去廚房幫了下忙。

晚飯的時候,張麗還特意說了一句:“哎呦,真稀奇。”

“咱們家大少爺都多久沒進過廚房了。要問就是沒興趣,現在怎麼了?你妹妹回來了,你就又對廚房感興趣了?”

鬱母說這句話的時候,寧桃正在挑魚刺。

她至今都不太會吐刺,所以每次吃魚都很慢,在入口之前都要先用筷子認認真真的處理一下。

聽鬱母說完,寧桃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停下來。

她飛快的抬頭看了鬱景和一樣,又發覺鬱父鬱母還在旁邊,不能表現得太過明目張膽。所以飛快的低下頭來,跟做賊一樣。

“桃子你不舒服嗎?怎麼臉這麼紅?”

鬱母關切地問。

“沒……沒事。”

寧桃像是偷東西被現場抓包了一樣,即便聲音慌裡慌張的,但趕緊扯了一個理由解釋:“可能因為剛剛喝了很多熱水所以就有些熱吧。”

不曉得為什麼,但寧桃就是膽子很小。

生怕被人看出來什麼仿佛自己跟鬱景和在一起真的很背德一樣。

誰知道她自己這麼小心翼翼,緊張的連飯都吃不好的時候,卻發現鬱景和一點都沒有情緒上的起伏。

他不僅平靜。

甚至在她慌裡慌張扯謊跟鬱母解釋的時候,還略微低頭,唇角勾了勾,好像在看她的笑話。

寧桃看到他這個樣子就氣不打一出來。

鬱景和的位置就在她的正對麵。

寧桃忍不住伸出腿,在桌子下麵,鬱父鬱母都看不到的地方,故意用腳裸踢了一下鬱景和的小腿。

成功看到他抬頭看向她的那一刻。

寧桃便逮住機會,狠狠瞪了他一眼後便不再理他了,自顧自地低頭扒米飯去了。

——

晚飯後。寧桃覺得反正待著也沒有事情做,再加上在家裡怎麼怎麼都不方便。乾脆買了一張電影票,纏著鬱景和要他陪她去看。

出了鬱家,總算是有了光明正大的二人空間。

寧桃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那種開心和解放。像是一隻完全沒有了拘束的小羊。無論怎麼往鬱景和身邊蹭,都不用再擔心旁邊的人多想——

反正他們又不是認識她,隻會把鬱景和當成是她的男朋友。

有這麼一個又帥又高的男朋友,她恨不得把他當成自己的作品一樣天天掛在身邊展示。

兩人看的是一部科幻恐怖片。

片子是寧桃選的。同期也沒有什麼特彆好看的電影。其中有一個國產愛情電影票房倒是挺高,但看網上評價說結局是BE。

寧桃不想自己在電影院裡哭得稀裡嘩啦,所以買票的時候也故意避開。

最後選來選去,還是選了這個國外的科幻片。

其實說是恐怖,但也沒有那麼恐怖。相比於鬼啊神啊的,這種外星生物的類型在寧桃心裡倒是一點恐怖感都沒有。頂多是一些音效和突如其來的畫麵比較嚇人。

嚇人,但又想看。

她看的時候會習慣性抱著鬱景和的手臂。那人的手臂有明顯且漂亮的肌肉線條,結結實實的,抱起來也舒服。就好像考拉抓住樹乾時一樣有種天然的安全感。

每當到了可怕的鏡頭時,她抱著鬱景和胳膊的手臂便也忍不住緊一下。

鬱景和倒是不怕這些。

一開始兩個人都在認真的跟劇情走。

但中途的時候,寧桃還在認認真真的看著銀幕。那人卻忽然轉身湊過來,猝不及防地親了一下她的嘴唇。

濕濕的,潤潤的,還帶著一種淺淺的薄荷味。

寧桃當場便愣了一下。

腦子宕機掉,好半天才重新運作起來。她臉蛋兒又紅又燙,大庭廣眾的覺得丟人。但又不好在人很多的電影院說什麼,生怕自己動作再大一點更加引人注意。

最後連片子也看不下去。

然而,當她看向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時,卻發現鬱景和一臉淡然的看著屏幕,仿佛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電影放映時暗淡的光打在他的臉上,在漂亮的下頜處構造出一片和諧的陰影。

他的側臉很好看,很帥,但淡然得也很讓人來氣。

弄得她又羞又憤。

——

回到家時已經很晚。

其實鬱景和可以回他自己的那個房子住。但考慮到寧桃在這邊,就暫時留在了這邊。

晚上鬱父鬱母都睡了。

寧桃這兩天黏鬱景和黏得不行,一分鐘也分不開似的,就喜歡抱著他。

但另一方麵,她又不想和對方發生什麼實質性的關係——即使昨天晚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兩個人已經徹底打破了那一層本應顧忌的界限。

她很自私。

想抱著鬱景和睡覺,想讓他哄她睡覺;但又不想鬱景和做像昨天晚上那樣的事情,以至於耽誤她睡覺。

好在她的撒嬌和抗議對於鬱景和而言,是永遠有效的。

相比於前一天,這一晚的寧桃睡得格外好。

被仔細清洗打理過得頭發披在身後,自然落在肩頭,散發出一種既像橘子又像橙子的香氣。

鬱景和抱著她,手輕輕搭在她的腰上。時不時撫一下她的後背,力道把控得正好。

輕柔緩慢,也不至於讓她醒過來。

女孩兒窩在他懷裡睡得很香,細嫩的臉蛋兒近在咫尺。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溫熱均勻的呼吸,打在他的胸口上——

讓他有種近乎於動物本能的衝動,想把她像橙子一樣剝開。

看看裡麵可愛的橙子瓣兒。

但又不想,也不忍打擾到她美好而恬靜的夜晚。

這一晚,寧桃睡得確實很好。以至於第二天一早發現手上的戒指時,什麼都記不起來,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時候幫她戴上去的。

那是一枚很陌生的,不屬於自己的,嶄新的鑽戒。

在她右手的無名指上。

清晨的光浸透過窗簾,如小鳥一樣跳躍到她的手上,又在那顆鑽石上跳來跳去,發出柔和而又明亮的光芒。

一如當她熟睡時,他跪在床邊,看向她的眼睛。

溫柔且專注。

第43章

寧桃呆呆地看著手上的那枚戒指, 好半天才意識過來這是什麼意思。

這鬱景和太會省事了。

還故意挑她睡著的時候給她戴,分明就是嫌麻煩。

本來寧桃很蠻期待他向她求婚的樣子的,沒想到對方卻直接省略了這個步驟。

很難形容她現在的感受。

一方麵是有些驚喜, 心裡有種甜蜜蜜的電流劃過,讓人臉紅心跳;可另一方麵, 又稍稍有一點失落,總感覺缺失了什麼東西。

她揉了揉眼睛起床。

下樓的時候,看到鬱景和正在院子裡, 和鬱父站在一起打包漁具。

寧桃知道鬱父是又要開車跟他那幫朋友出去釣魚了。她走過去的時候,上午的陽光正好直照到她的身上和臉上。

草坪好像早上剛剛打理過, 有種青草被修剪後汁液裸露出的清新氣。

“桃子起來啦?”

鬱父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句,然後便又低頭去收拾他那些魚竿和網線了。連帶著撞魚的小桶搬到車後麵。

寧桃剛起床, 頭發也沒有好好梳, 隻是很隨意地披散在後背上。她一過去便習慣性地直奔著鬱景和的身旁過去了。鬱父一跟她打招呼,鬱景和也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她就那樣迎著他的視線兩步並作一步, 小鹿一樣輕快地跑過去,兩隻手抱住鬱景和的左手手臂。

可能是她從小就黏他的緣故。對於這種場麵, 鬱父也已經習以為常了。

根本就沒有覺察出什麼不對,還是該乾嘛乾嘛。

倒是寧桃會稍微收斂一些。除了抱胳膊這種動作之外就沒有再出格的舉動。

但當鬱父將那些東西搬到車上的時候, 她還是玩心大起的將手伸到鬱景和的身後, 從他後背繞過去, 惡作劇般捏了一下那人的右手。

鬱景和低頭看她, 目光柔和的笑了一下。

等鬱父開車走了,兩人才回到屋子裡。寧桃抬起手來伸到鬱景和麵前, 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 問他:

“這是什麼?”

他站在她對麵, 視線隨著晨光一起緩緩落在她身上,安寧而有溫度。

“喜歡嗎?”他問。

寧桃撅了撅嘴,把頭擰到一邊擺出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然後說了句:“不喜歡。又不是你親手給我戴上的。”

鬱景和怔了一下。

“是我給你戴上的。”他認真的向他解釋。

寧桃覺得鬱景和在這件事上裝傻充愣的水平與日漸長,就好像勢必要糊弄她到底似的,就也有點生氣。她一下子把手上的戒指拔下來,直接塞回到他手裡。

“你不說清楚誰知道怎麼回事啊。”

鬱景和低頭看了一眼被塞回到手裡的戒指,又抬眉看了一眼寧桃,略微皺了皺眉。隨後便歎了口氣,像是拿她沒有辦法的樣子。

“那些肉麻的話我不會說,就算說了也不是自己所想,自然也不會真誠。”

“就算你讓我說,我也隻會說會一輩子照顧你這種話。我想你也應該聽過很多遍了。”

“昨天問你的時候,我以為你的回答就是同意了的意思。”

他對她說。

寧桃低下頭,忽然覺得有一點點難過。

的確。

對於鬱景和來說,讓他說一些很肉麻的話他也說不出口。就算硬逼著他說了,好像也不是他的風格,不是自然由心出發的。

但儘管道理她都明白,但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心理上的願望和幻想。

“我隻是想聽你說你喜歡我……”

她低頭小聲說著,心理像是被打翻了一杯檸檬水,變得又潮濕又酸澀。

自己這麼久以來都沒有聽過他正式的告白。每次都隻是說會照顧她這樣的話,她一點都不想再聽了。

鬱景和看著她,隻微微蹙了一下眉,但很快眼底便閃過了然而輕鬆的光。

他抿唇笑了笑,望著她的眼睛在日光的照映下顯得格外專注。

寧桃半垂著頭,心口被一種淡淡的酸澀和遺憾所包圍,直到臉頰上有種微微涼的觸感,被不知名的外力所捧著來起來。

鬱景和用兩隻手半拖著她的臉蛋,讓她從低頭被迫轉而看向她。

看到她清澈的眼睛,哪怕沒有戴美瞳片的時候也很好看。天生瞳仁就要比旁人大一些,雙眼皮也是好看而流暢的小扇形。

“我喜歡你。”

他對她說著,眉毛微微抬起,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她的那一雙眼睛。

“這樣可以嗎?”

寧桃仰著頭呆呆的看著他,直到對方成熟好聽的聲音無比清晰傳遞到耳朵裡的時候,才後知後覺的感受到自己漸漸加快的心跳,以及發熱的頭腦。

他的臉離她那樣近。

以至於她抬頭的時候,視野幾乎都被他所占據。那樣熟悉而帥氣的一張臉近距離放大到眼前,連帶著他緊密而黏著的目光,讓她想躲開都躲不掉。

寧桃甚至有一種錯覺,仿佛鬱景和已經把她整個人都看透了一樣。

而她隻能迎麵去看。

看到那張總是讓少女們臉紅心跳的俊顏近在咫尺,看著看著,便迷失了方向和原則。她臉頰上的皮膚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溫度,是完全不屬於她的,微微濕潤且發涼。

她的臉變得熱了很多,十幾秒後才用手將對方捧著她臉的手拿下,不自覺後退半步,視線偏向一側,小聲道:

“好了好了,勉強算你合格。”

“隻是勉強?”

鬱景和低頭看著她,略微勾唇笑了一下。笑聲低沉沉的,但很散漫鬆弛,不再是剛剛那般略微嚴肅又讓人透不過氣的氛圍。

寧桃抿了下唇,盯了他一下:“那還是看在你長得好看的麵子上。”

“那我可得好好保護我這張臉。要是哪天一不小心多了道疤什麼的。媳婦兒不就跑了?”

對方笑著調侃道。

誰知寧桃反應很大的抬起頭來,睜大眼睛瞪了下他。

“呸呸呸!你彆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好嗎?”

“好。”

鬱景和點了點頭,完全順著她的意思:“不說了。”

寧桃這時才感覺心情好了些,內心變得很寧靜,但卻是很一種很舒服的寧靜。好像剛剛下過一場雨的草地,此時陽光初綻打下來,慢慢的有了生命的氣息。

她伸出手去,默默停在半空中。

這次鬱景和倒是很快的心領神會,重新鄭重而認真的為她戴上了那枚戒指。

寧桃想了想又補充說:“你要答應我不會出軌,不會喜歡彆人。你不喜歡我可以,但你不能喜歡彆人。”

“為什麼對自己這麼沒有自信?”

鬱景和一邊幫她戴著戒指,一邊抬起眼來看了她一下,視線筆直而銳利,說了句:

“還有,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

寧桃略作思考了一下,而後沉重點了點頭。

“不是針對你,但確實是……嗯,男人都不值得信任。”

“而且……”

她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出口:“而且我可能這幾年,甚至可能更久都不會考慮生小孩的事情。我想了想,覺得這件事要提前跟你說。”

“或者你有什麼想法要跟我商量的,也可以。”

“嗯,我知道。”

鬱景和為她戴好戒指,吻了一下後才輕輕放下女孩兒的手,隨後才回道:“不生。”

“我也是這麼打算的。你自己都還是個小姑娘,生了孩子肯定手忙腳亂的,事情也多,這幾年都不太適合。”

“所以等你什麼時候自己有意願,也做好準備了,我們再考慮這件事。”

“你放心,在此之前我都會注意的。”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很嚴肅的話題。但鬱景和說他會注意的時候,寧桃的思緒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些不太健康又有些羞羞的事情上。

她紅著臉,胡亂點了點頭。

“然後……我也暫時想不到什麼了,如果想起來了之後可能還要補充。”

畢竟是婚姻大事,寧桃不想讓很傻似的輕易將自己交出去。

其實昨天鬱景和提出要領證之後,她自己就想了很多。

包括以後在一起的婚姻生活,還有各種瑣事。

其實是有些害怕和恐懼的。

但因為對方是鬱景和,那層害怕和恐懼便會減少幾分。她想,這麼多年他都是這樣照顧她過來的。也許就這樣過一輩子,也沒什麼不行。

這本來不就是自己所期待的事嗎?

她思索了一下,感覺暫時沒有要補充的事了,然後才過去抱住了他,額頭抵在他胸口溫暖的地方,很依賴的感覺。

鬱景和揉了揉她的頭發,聲線低低的,又有些蠱惑撩撥的意味,輕聲道。

“還挺好哄的。”

聞言,她警覺的抬起頭來:“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說你還哄過彆人?”

“嚴格來說,確實是這樣。”

鬱景和手指放在下巴的地方,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下,然後才說:“工作需要。有時候需要哄一哄被驚嚇到或者不配合的小朋友。”

“比起他們來,你確實很好哄。”

寧桃腦子裡一團亂麻,竟一時分不清他到底是誇她還是諷刺她。

“好吧。”她說。

“不過……鬱景和,你能不能再答應我一件事?”她抬起頭問。

“你說。”

“就是……”

寧桃摸了摸後脖頸,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但還是很艱難地說了出來:“就是我們去領證的話能不能先不要告訴任何人。”

“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她看到鬱景和低頭凝視著她,皺了皺眉,像是在思考什麼。

她以為他有些不高興,剛想著要不然收回這句話。卻又聽到他像冰過的酒一般清冽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我答應你。”

因為寧桃起的比較晚,兩個人去的時候民政局門口已經排了一些人。

不過畢竟不是特殊或是有紀念意義的日期,所以來報名登記結婚的並不算特彆多。等了不長時間就排到了。

或許是因為心裡還是擔心著,以至於排隊的時候手腳冰涼。

她總是擔心自己和鬱景和這樣先斬後奏是不是不太好。

雖然會有叛逆的一部分,但從小都是彆人說應該怎麼做她就怎麼做,基本也不會反抗老師和家長的話。所以真要是乾起什麼叛逆的事情來,她就會條件反射似的良心不安。

“我害怕……”

還差一個就排到他們的時候,寧桃不斷互相摩擦捏著的兩隻手已經冷得不成樣子。

她一緊張的時候,手腳就容易發涼。

“怕什麼?”

他一邊問著,一邊低頭看著她不斷緊張握著的兩隻爪子,不由伸手過去將其中一隻撈了過來,放到兩隻手的掌心中捂了捂。

一種強烈的溫暖感瞬間由手背的皮膚傳遞到全身。

那人捂完了她的右手,又放下換了一隻。而此時,恰好也排隊到了他們。

寧桃稀裡糊塗的。

但得益於來都來了這四個字。即便簽字登記之前有了幾分臨陣退縮的念頭,但最後也還是順利登了記。

直到後來拿了紅本本坐在鬱景和車裡的時候,她還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仿佛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她仔仔細細檢查著結婚證上麵的每一個字,後來又看到兩人的照片,不自覺入了神。

“這就算我們結婚了?”

她坐在車的副駕駛上,掂了掂手上的本本。很輕。但從某種人類關係的意義上來說,好像又顯得很重。

“不然呢?”

“可是再過半個月我還要回美國上學……”

她眉眼低垂著落下來,一邊說著,一邊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事。

“嗯,我知道。”

鬱景和淡然回著,隨手啟動了車子。

“你不用有什麼壓力,就正常該怎麼樣就怎麼樣。等你畢業,做好心理準備了我們再辦正式的婚禮。”

寧桃聽著,沉默地點了點頭。

——

回到家,兩個人誰都沒有主動再提這件事,就仿佛沒有發生一樣。

但其實,寧桃心理的感受和之前完全不同。

她很明顯的總是不自覺緊張。哪怕吃晚飯的時候都是如此,心虛得避開所有人的視線,也不敢在桌子下麵時不時碰一碰鬱景和了。

直到晚上臨睡覺時,她也磨磨蹭蹭的,始終不肯過去。

“在做什麼?”

鬱景和破天荒地主動在微信上問她。

寧桃抬手回:“沒,就是躺著,什麼都沒有做。隻是覺得每次都是我過去找你,很不公平。所以今天就不想過去找你了。”

信息發過去之後,對方沒有回複。

她索性放下手機在床上趴了一會兒,將臉埋在柔軟且上午剛曬過的被子裡。卻在昏昏沉沉中,聽到了門口有人輕輕的聲音。

她一下子清醒過來,穿好拖鞋下床跑過去,打開房門。

是鬱景和。

他站在門口,就好像一份禮物和一個驚喜。

“那今天換我過來找你,怎麼樣?”

“收留我麼?”那人笑著問她。

寧桃的心底潮濕且興奮得不成樣子,壓不住臉上開心又驚喜的情緒。

對方什麼也沒有說,隨即低頭吻了她。

對於這件事而言,寧桃始終沒有特彆大的長進。節奏也一般是被對方帶著走。但不知道是因為被高興衝昏了頭腦,還是因為領了證的事,她今天卻突發奇想的有些想要占據主導權。

兩隻胳膊不自覺攀附上他的脖子,繞成一個圈。兩隻腳微微墊起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

旁邊不遠處的樓梯口突然傳來一陣瑣碎的腳步。隨後便是很明顯的,“啊”的一聲尖叫。

寧桃嚇到心臟劇烈抽了一下,條件反射地推開鬱景和,轉頭往樓梯口看去。

隻看到鬱母站在那裡拿著一盞夜燈,正驚恐的看向他們這邊。然後像是被嚇到了一樣,迅速轉身,馬不停蹄地下樓去了。

她呆在原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再開口時發現自己的聲音顫到不行,特彆想哭,也一下子有種無助又害怕的感覺。

臉色也刷地全白了,渾身發冷:

“怎麼辦?怎麼辦?阿姨她剛剛看到了……”

第44章

寧桃腦袋一片空白, 就像剛剛經曆過一場大爆炸。

“鬱景和,怎麼辦?怎麼辦?”

她問他,樣子看上去有些手足無措, 聲音也在明顯發抖。

“沒事的,沒事的。”鬱景和回道。

或許是經曆過太多驚心動魄的場麵, 已經鍛煉出了足夠強大的心理素質,以至於鬱景和麵上顯得很平靜。好像預見了一切的發生一般。

他知道自己不能亂。

一旦自己亂了,寧桃就會更亂, 更加沒有安全感。

他把她摟進懷裡,用手輕順著她的後背, 不停安撫著她,“沒關係的。你怕什麼?何況這是早晚都要麵對的事情,對不對?”

鬱景和膝蓋微屈, 半蹲下來平視著寧桃, 看著她的眼睛想要讓她安心。

“你先回房間休息一下,什麼都彆想, 其他的交給我。”

“可以嗎?”

他說完,注視著她的眼睛, 語氣輕柔地問她。

寧桃此時思考的能力已經暫時停擺,還處於一種很突然的狀態。即便是被鬱景和這樣安慰, 也很難從那種慌張中改變過來。

她好像天生就是那種會在意彆人看法的人。

現在被發現表裡不一, 發現她暗地裡做了這麼不好的事情, 鬱母會怎麼想?何況她一直都對她那麼好……

寧桃很自責, 也很難過。

如果讓張麗感到折磨的話,她自己內心也會很痛苦——

其實現在就已經開始痛苦了。

這也是她不想讓鬱景和告訴彆人他們領證的原因。寧桃能夠做好自己的準備工作, 卻不知道怎麼麵對其他人。

她怕彆人多想, 更怕自己和鬱景和的這段關係到了眾人口中, 會慢慢變得妖魔化。

鬱景和右手撫上她的臉,輕柔地摩挲著,試圖讓她暫時冷靜下來:

“不是說妻子都很好奇丈夫手機內容的麼?我的手機給你,你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時間隨便看看。省得你總是不信我的話。”

他不由分說抓起她的手,然後將自己的手機放到她掌心裡。

“密碼是314159,記住了麼?”

他說著,便帶著寧桃從外麵回到房間裡,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到床上,而後說:

“現在我先下去跟他們說一下,你什麼都不要多想。就安心等我回來。”

可能是他臨危不亂的平穩和磁性的聲線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以至於寧桃最後什麼也沒有說。

她隻是點了點頭,呆呆地拿著鬱景和的手機。

安頓好她後,鬱景和轉身往外麵走。

寧桃看著對方的背影走到門邊兒,才一下子沒忍住叫了他一聲:“鬱景和。”

那人回過頭來:“怎麼了?”

她抿了抿唇,眼底仍然暴露出某種心緒不寧,但最後也隻是將那種感覺壓了下去。

不知道為什麼,寧桃總有一種就要失去他的不安感。

還有一種對其他人看法的恐懼。

她搖了搖頭,表情泄氣又擔憂:“沒事。”

鬱景和站在門口看著她,最終還是放心不下,重新折返回來。

她坐在床上,他便後撤了一條腿半蹲下來,才正好和她的視線平齊。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這是你和我兩個人的事情。”

“所以不要無助,事情沒有那麼糟糕。你記住,就算他們都不同意,也不會影響我和你的法定關係。更不會影響我對你好,對你負責。”

“如果他們反對,正好你跟我搬出去,或許也是件好事。”

“反正早晚都是要出去的。”

他說著,語氣輕鬆,一點都沒有慌張或是心虛的樣子。甚至還有心情和她開玩笑。

但怎麼可能沒有影響呢?

寧桃心裡想著,眉頭緊鎖。

她隻是沒有說出來反駁鬱景和罷了。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他。鬱景和就是把家人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那類人。要說鬱父鬱母的意見對他一點兒影響都沒有,那才真是有鬼。

但她現在也做不了什麼,也沒有後路,隻能點了點頭。

等鬱景和重新出去之後,寧桃才半垂著頭走到門口,將門鎖了起來。她慢慢走到離門最遠的牆邊,坐在了地上。

這樣離門遠,又有床體的遮掩,讓她更有安全感一些。

坐下來之後,她才拿過鬱景和的手機看了看。

但其實也沒什麼心情。

她心裡一直想著剛剛跟鬱景和在一起被張麗撞見的事,有些惴惴不安。就好像考完試在等成績一樣,隻要結果還沒有下來,無論做什麼都無法集中精神。

鬱景和的手機是全黑的,比她的手機看起來要寬一些。

女生的話一隻手握起來不是很方便。

剛剛鬱景和說密碼是什麼來著?

寧桃試著回憶了一下,卻發現自己什麼都想不起來。她剛剛太沉浸在擔心之中,根本就沒有背下來鬱景和說的是什麼,隻記得是3開頭。

鬱景和設置密碼為什麼就不能找個好記又有意義的……

雖然這麼想有點自戀,但她確實幻想過會不會有人的密碼是她的生日。隻是這個想法一旦冒出來,她又覺得好土。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但確實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時間一點點被拉長,原本緊張的心不知不覺間都放下了些。隻是,當聽到門口有響動的時候,那種害怕到想吐的感覺又在一瞬間回來了。

她走到門口,有些害怕地問:“誰?”

“是我。”

隔著一道門,外麵傳來男人溫和而又磁性的聲音。

“是隻有你一個人嗎?”

寧桃在門後,很緊張地問了一句。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明明知道張麗和鬱父都不是那種沒有素質的人,但就是很害怕。覺得自己做錯了——

怕鬱父鬱母過來打罵她。

“嗯,就我一個人。”

鬱景和的聲音很溫柔,讓她心頭瞬間湧出一股酸脹的甜蜜和委屈。好像她在他身邊的時候就總是變得脆弱又矯情。

寧桃自己都覺得很煩,但又忍不住,可能就是想依賴他。

確認外麵沒有彆人之後,女孩兒這才小心地打開了門。

外麵確實隻有鬱景和一個人。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情,想從中看出些信息,好讓自己心裡有個底。但那人卻是笑著的,眸光和往常一樣柔和,看不出異樣。

“他們……他們怎麼說?”她問。

“跟我一起下去一趟吧。他們現在正在樓下客廳等著。”

鬱景和看著她,回道。

他的話讓寧桃的臉色整個白了一度,甚至有一種鬱景和把她賣掉了的感覺。

“我不想去,我不去行不行?”

她眼前一酸,身體不自主的往後麵退,可憐兮兮地問他。

鬱景和看著她,卻忍不住笑了一下,語氣輕鬆又詼諧:“怎麼這麼害怕?我不是還在這兒麼?不可能讓彆人欺負你的。”

“再說了,他們又不會吃了你。”

“我知道。”寧桃眼睛落下來,抿了抿唇道:“可是……”

“放心。”

鬱景和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殼兒,“我已經跟他們說了。你不用擔心。雖然一開始會確實有些震驚,但反應過來之後就好了。他們都很喜歡你。”

“真的嗎?”

寧桃狐疑地看了看鬱景和,心裡仍然半信半疑。

怎麼會呢?

換位思考的話。如果是她自己坐到張麗的位置。自己一直寵愛且信任的朋友家小孩,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撬走了親生兒子。她一定會很生氣,而且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她不敢讓張麗知道的原因。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鬱景和問著,隨即牽起她自然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像哄小孩一樣的語氣對她說:

“而且這件事總有一天要麵對的,不是嗎?”

“你不可能一輩子都躲在這個屋子裡不出去了。不下樓,也不跟外麵接觸,吃飯日用品都靠我給你帶上來。”

“那不就真成住在塔裡的萵苣公主了?”

他說著,一邊用手指勾了一下女孩兒的下巴。

說是安慰,但更像是調侃。但或許正因為這樣,才讓寧桃原本沉重的心裡稍稍輕鬆了些。

看鬱景和這個樣子,事情確實也不像很嚴重的樣子。

“那好吧。”

確實。

至少有一點鬱景和沒有說錯。自己早晚都要麵對,早死晚死都是死。

還不如直接麵對。

見寧桃終於鬆了口,那人也很會把握時機的握住了她的手,牽著她往樓下走。

寧桃也是這時候才想起來把手機還給鬱景和。對方倒是一點也沒著急管她要,像是根本就不在意她會看。

說的也是。

如果手機裡麵真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對方也不會傻到主動給她看。

“我剛剛沒記住你說的密碼是什麼,就沒打開……”

她跟在鬱景和後麵往樓下走。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機遞還過去,聲音很小。可能也是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不那麼緊張吧,就想說點無關緊要的話。

“小笨蛋。”

她聽到他低聲說了句,右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她的右肩上,將她半摟在懷裡。

“等會上樓再告訴你。”

倆人走到一半,寧桃一抬眼便看到了燈火通明的客廳。按理說這個時間點鬱父鬱母早都睡了,可是現在一家人卻整整齊齊地坐在客廳。

她心裡緊張又害怕。

更關鍵的是,還有些心虛。

儘管鬱景和一直摟著她,那雙有力而溫暖的手臂就在她的身後,手指握在她的肩上,讓她有種受保護的安全感。

可寧桃走過去時,卻還是頂著壓力的,不敢看對麵鬱父鬱母的眼睛。

但她能感覺到對麵的兩雙眼睛,正直直的看著她。

“桃子怎麼一副這個表情?”

“哎呦,不用怕不用怕。過來坐。”

和剛剛不同,張麗現在的語氣明顯輕鬆了很多。她拍了拍自己旁邊沙發的位置,示意寧桃過去。

寧桃本來是不想過去坐的。因為那樣就會離鬱景和很遠,她會感覺自己失去了某種保護殼,沒有安全感。

但她沒有辦法,還是硬著頭皮坐了過去。

“對不起……”

她咽了咽喉嚨,兩隻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低著頭說。

“你看你這個傻孩子,說對不起做什麼?”

鬱母說。

第45章

“不是你對不起我們, 是我們家對不起你才對。”張麗說。

“都是這個臭小子的問題。”

她說著說著,突然狠狠瞪了坐在不遠處的鬱景和一眼,“這弄得我和叔叔都不知道怎麼跟你父母交代了。”

“啊?”

寧桃在她旁邊坐著, 一直有些雲裡霧裡。但又不知道該怎麼直接問,隻能先繼續聽著張麗說。

“哎, 真的。就是感覺對你特彆不好意思。也怪我和你叔叔太遲鈍了,根本沒有看出來你哥對你吧……有這樣的意思。否則要是我們早知道,肯定不會讓他總回家的。”

“而且要是知道你倆在一起了, 我也就不總是讓彆人給他介紹對象,還在你麵前撮合你哥和小何了。”

張麗說著, 神情稍顯得有些無奈。但對寧桃的語氣倒是一直很好,語重心長的,也沒有責備的意思。

“我聽他說, 你們今天已經領完證了?”

寧桃嗯了一聲, 點了點頭。

她現在有點兒摸不清鬱父鬱母是什麼意思。

是不同意他跟鬱景和在一起,所以先禮後兵, 等道歉後再打算說讓他們分開的話嗎?

這個念頭剛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她便覺得心裡又痛又脹。

“哎。”

聽後, 鬱母長歎了一口氣。

“桃子,你跟阿姨實話實說。你跟景和在一起是自願的嗎?如果覺得不舒服或是不情願一定要跟我們說。我和你叔叔一定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千萬不要因為覺得叔叔阿姨這些年照顧你, 心裡覺得愧疚, 所以違背自己內心。”

寧桃坐在那裡, 隻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聽不懂對方的話了。

但她總感覺鬱父和鬱母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怎麼感覺到了他們嘴裡, 很像是鬱景和逼著她結婚似的。

“我……”

她話還沒有說話,求助似的轉過頭往鬱景和的方向看。但那人卻隻是衝她點了點頭, 示意她自己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我是自願的。”

雖然這麼說, 可是寧桃又覺得這種說法很奇怪。

最開始不是自己先跟鬱景和告白, 弄得他還義正言辭的把她拒絕了一把嗎?

現在怎麼在鬱父鬱母嘴裡像是顛倒過來了似的。

“是我想跟他在一起的。”她說。

“桃子,你不用袒護他!”

本來一直都是鬱母在說話,沒想到鬱父在旁邊突然中氣十足的插了一句,把寧桃嚇了一跳。

“對對對。你說要不是今天阿姨想到閣樓上拿點東西,不小心撞見你們倆在一起了。你說你們還想瞞我們到什麼時候去?”

“再說我們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家長。”

“不是說不讓你們在一起。但這次確實太突然了,真是把我都嚇了一跳。剛剛在樓上也是跟你叔叔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下來……”

“哎說了這麼多其實就是想告訴你,如果結婚這件事讓你不舒服了。真的不用顧忌我們,也不用顧忌你哥怎麼說。不要覺得欠我們家人情所以就怎麼怎麼樣。想跟他分開的話也可以跟我和你叔叔說,我們替你做主。”

“如果你也喜歡你哥哥,真的想和他在一起,那我們肯定也是開心的啊。”

“阿姨之前也跟你說過的,真的特彆喜歡你。否則也不會這麼多年都把你當做親女兒的。”

“以前也想過要是你嫁人了就跟我們沒什麼關係了,這麼一想還覺得挺遺憾。也想著要是你能直接嫁到我們家來就好了,可是你知道吧,這種事情也就隻能想一想。感情的事誰也不好乾涉。”

“而且要是真的,也怕彆人說閒話。”

“怕傳著傳著,原本很好的事情到了彆人嘴裡就成了難聽的話。”

張麗跟她說著說著,到後來就更像是在說自己一直以來的心裡話,最後歎了口氣,終於停了下來。

寧桃也漸漸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鬱父鬱母沒有反對。他們隻是希望她和鬱景和是真心在一起的,雙方都沒有受其他因素的影響。

“但既然你們是真的互相喜歡的,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我和你叔叔都還是挺開明的。也總不可能因為害怕彆人說我們家閒話或是說你閒話就要求你們必須分開。那也太不講理了是不是?”

“嗯。”寧桃點了點頭。

“我剛剛聽景和說你們是打算等你畢業再辦正式婚禮的?事情太突然了,阿姨和叔叔也不知道該給你什麼東西。”

鬱母說著,突然從身後拿出來一個很厚的紅包塞到寧桃手裡。

“這個你先拿著,可以等你畢業辦婚禮的時候再改口也不著急。”

寧桃也沒經曆過這種場麵,一下子變得受寵若驚。想把那個紅包推回去。而且上次她出國的時候鬱父鬱母就已經給過錢了,她現在哪裡好意思繼續收。

“阿姨,真的不用。”

“還見外是不是?”

張麗故意擺出一副板著臉的樣子,“不想認我這個媽是不是?”

“不是……”

寧桃沒有辦法,隻好再一次求助式的看向鬱景和。

“你總是看你哥乾嘛,他又不是你的聖經。你這樣那豈不是以後都被他拿捏了麼?桃子,那可不行啊!你得管著他,不能被他管知道嗎?聽話,讓你拿著你就拿著。”

張麗不由分說把大紅包直接塞進了寧桃手裡。

“對,拿著吧。”

鬱父在旁邊適時補充說:“本來也是一家人,不用客套。這錢你拿著存起來也行,就當我們給以後孫子孫女的儲蓄金好了。”

寧桃推脫不下,隻好小聲說了句謝謝。

後麵鬱父鬱母又拉著寧桃說了一些話,她當時太過緊張隻顧著點頭,也無法回憶起太過具體的細節。隻記得他們不僅沒有反對,反而還總擔心寧桃性格太軟了容易被鬱景和欺負。

還說要是鬱景和做了對不起她的事,不用顧忌他們,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寧桃隻能點頭稱是。

後來因為確實時間晚了。幾個人聊到了兩點,鬱父鬱母平時睡得很早,實在是有些熬不住了。這才先分開各自回臥室先休息。

寧桃跟著鬱景和一起回了二樓。

剛剛跟鬱父鬱母說了那麼多,她腦子裡還有點亂,心裡還在想著剛剛對方的話,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鬱景和則是一路什麼話都沒說,很自然地跟著她回了她的臥室。

“你怎麼跟著我進來了?”

寧桃回過頭來,恍然發現鬱景和也跟著進來了。

“不是你說的,平時總是你去找我,我都沒有過來找過你麼?”

鬱景和低頭看著她笑了笑。

“而且是第一天領證。雖然沒有辦正式的婚禮,但總歸也是法定關係了,你說我進來乾什麼?”

好像確實是這樣。

嚴格意義上來說,今天是自己跟鬱景和成為夫妻的第一天。

寧桃臉紅了紅,低下頭來,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一般意義上來說,小夫妻們結婚第一天晚上需要做的事。

但……

鬱景和也會那樣嗎?

雖然心裡麵有這個想法,但又不敢真的有所期待。畢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就像之前一樣。每次都是她主動了,鬱景和卻擺出一副高潔清雅,心無雜念的樣子,顯得像她求著他那什麼似的。

“我先去洗漱一下。”

她腦子混沌沌的,急需一個能獨處的空間好好冷靜思考一下。其實剛剛已經洗過了一遍澡,但她還是這樣說了句。

“嗯,正好我也要回去拿東西。”

鬱景和很自然的回了她一句,語氣平淡。寧桃心裡卻一個激靈。

他要回去拿什麼?

有種突如其來的直覺很快占據了她的腦海。鬱景和不會是回去拿避孕套吧?剛這樣想著,那人清冽的嗓音恍然在上方響起。

“臉怎麼這麼紅?”那人問。

“沒,可能是剛才太緊張了,現在還沒有緩過來。”

她覺得鬱景和就是故意的,總是故意問她讓她難堪的問題。

寧桃隨便找了一個還看得過去的理由敷衍過去。好在對方也沒有懷疑,隻是淡淡應了一聲後,便開門回他的臥室了。

她長舒了一口氣,慢吞吞走到浴室。

很快,浴室內被白色的霧氣所繚繞。就連玻璃上也沾了大量的水汽和凝結成的水珠。

她站在花灑下麵,又用沐浴露將自己仔仔細細地洗了一遍。但一想到過一會兒可能要和對方坦誠相見,就還是有些莫名的害羞和膽怯。

不過這種情緒很快便被另一件事所打斷——

當她擦完身體乳準備穿衣服出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剛剛忘記帶新睡衣進來了。這可怎麼辦?

鬱景和應該還沒回來吧?

平時她自己一個人住的時候,也沒少乾這種忘東忘西的事。但因為隻有自己,哪怕光著身子出去拿也沒什麼所謂。

寧桃象征性地推開門,感覺房間裡安安靜靜的,心裡更加篤定鬱景和還沒過來。

但為了避免意外,她最終還是在胸前裹了一層浴巾才出去。

一出浴室,涼意一下子撲灑在裸露在外麵的雙肩上,有些冷。

她抖了抖身子,躡手躡腳的準備去拿乾淨的睡裙,誰知剛在拐角處轉了一個彎兒便倒吸一口涼氣。

鬱景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正坐在床邊低頭看著手機。

他穿著兩條深灰色的睡褲,鬆垮垮的,但卻絲毫沒有影響那兩條腿的修長筆直。僅僅是坐在那裡,便已經能顯出極好的比例。

寧桃很早就發現了。

自己吃多了東西會發胖,會有肉肉,鬱景和就不會。真是奇怪又讓人嫉妒。

她過去的時候,那人聞聲抬起頭來,漆黑的視線從原本的手機屏幕上移開,最終緩緩落在她的身上,落在她胸前。

寧桃這才一下子想起來,自己隻裹了一條浴巾。

她耳朵紅起來:“你,你快轉過去!”

然而鬱景和卻還是看了她幾秒,而後才將身體轉了過去。好在他什麼都沒有說,也讓寧桃沒有那麼尷尬。

趁著對方背過去的那點時間,她趕快打開衣櫃,從裡麵隨便抽了一條睡裙出來,然後又慌慌張張地跑回了浴室。

因為這件尷尬的事,等她再出來的時候就顯得猶猶豫豫。

女孩兒換好了睡裙,低著頭從房間中間過去。

已經很晚了。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自己的房間,可此時此刻卻有一種陌生感。好像做什麼都不太自在。

“那我關燈啦?”她站在玄關處問。

“好。”鬱景和應了一聲。

她關了燈,房間內一下子由明亮陷入黑暗,隻剩下旁邊一盞照明的小夜燈。

寧桃走到床邊,掀開被子鑽進去,心裡就像是有一麵鼓在敲一樣,咚咚咚的。

仿佛旁邊坐著的不是鬱景和,而是一頭準備吃人的怪物。

蠻奇怪的是,她明明一直很想和鬱景和發展成親密關係。

但是真的有實質性進展的時候,或者說經曆過類似的事情之後,自己好像反而變得有些畏畏縮縮。

“你的房間很香。”

鬱景和說了一句,語氣平淡,普通陳述的語氣。

“有嗎?沒有吧……”

寧桃躺了下來,伸出鼻子嗅了嗅,但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會是自己身體乳的味道嗎?

她伸出手臂,聞了聞自己胳膊上的肉,感覺是有股甜甜的橙子味。

誰知道這個想法剛從腦海中飄過去,便聽那人說:“是玫瑰的味道。”

寧桃這時才想起自己好像在窗台上放了一盒叫薄霧玫瑰的香氛。不過可能是因為自己一直在屋子裡,已經習慣了那個味道,所以早就聞不太出來了。

原來鬱景和不是說她身上的味道啊。

她忽然有些泄氣,心情也沉了下來。然後將被子蓋到頭頂,側著身子躺著,正好背對著鬱景和,隻留下一個小孔用來呼吸通氣。

“你怎麼了?”他問。

隔著厚厚的被子,鬱景和的聲音聽得不是很清楚,有種遙遠的感覺。

“沒怎麼啊。”她回答。

“你很緊張?”鬱景和的聲音又從上方傳了過來。

寧桃不知道為什麼鬱景和這麼熱衷於問這些不好回答的問題。而且有些事情,明明他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但是還非要拿到明麵上來問她一遍,逼著她主動承認。

就比如現在,她確實很緊張。

但又不想順著鬱景和的意思承認。

她把蓋在頭上的被子緊了緊,回了句:“我才沒有。”

鬱景和低聲笑了一下。

從他的角度去看,寧桃躲在被子裡的樣子就很像一個巨型的蠶寶寶。可是她好像忘了,他們蓋得是同一床被子。不管她怎麼捂住上麵,都沒有辦法做到完全將他隔絕。

鬱景和伸手將蒙在寧桃頭上的被子一點點剝下來,寧桃的腦袋也慢慢露了出來。

就好像在剝一個粽子。

打開外麵的粽子葉,露出裡麵白嫩嫩的糯米尖尖。

頭頂的保護罩被破壞,新鮮的空氣重新從四麵八方湧了進來。

寧桃忽然覺得沒有了安全感,再加上想跟鬱景和鬨一鬨,不想讓他那麼快得逞,所以當鬱景和好不容易將被子卷到了她肩口的位置時,她又很任性的把被子拉上來,重新蓋住了頭。

世界又一下子變得安靜。

她本來以為對方還會鍥而不舍的扒拉她頭頂的被子,讓她的頭露出來。但當她重新將被子再一次蓋住頭的時候,那人卻好像暫時放棄了這件事。

鬱景和沒有執著於將她從被子裡釋放出來。

更準確的說,寧桃躲在被子裡,也不知道鬱景和在乾嘛。她有些好奇,不由得仔細去聽,但卻什麼都沒有聽見。

可越是這樣,她心裡的好奇就越重。

過了幾秒,寧桃悄悄將被子掀起來了一些,希望能聽得更清楚。

可就在這時,卻忽然感覺背後有一道熱源貼了上來。手腕也被人一下子捉住,掙脫不開。

那人的確沒有再撥弄她的被子。

而是也鑽進了被子裡,從背後侵入過來。

他按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按在床麵上,整個人敏捷的從後麵壓倒了她的上方,使得她和她親愛的被子從中間完全分割開來。

寧桃心臟收縮,被嚇了一跳。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他壓在了下麵。

隻得呆愣地躺在那裡,看著停留在自己上方的那雙眼睛,狡黠而明亮。

第46章

寧桃能感覺到, 自己的心臟在越發不受控製的加快。

“你要乾什麼?”

她緊張兮兮的看著他問,聲音有些微微的抖,更顯得委屈又可憐。

鬱景和卻隻是笑, 像是捕獵前早已勢在必得,但卻一定要隨著性情先將獵物玩弄一番的野蠻動物。配上他那張冷峻且鋒利的臉, 倒是格外匹配。

“你覺得我要乾什麼?”

他問,像是故意的一樣。

寧桃感覺自己知道,但又不敢完全確定。

她臉頰熱得發燙, 感覺臉自己身下的床單都在發熱,隻得輕微搖了搖頭道:

“我, 我不知道……”

鬱景和由上而下看著她,那雙沉黑色的眼睛裡有種專注而疏懶的精光,神情落拓且不羈。

寧桃感覺自己像是石化了一般, 渾身上下隻剩眼睛還可以轉動。

她躺在那裡看著鬱景和伸出手, 修長而漂亮的長指落在身前睡衣的排扣前,然後一粒粒解開, 最終露出白淨漂亮而又精壯有線條感的胸膛。

他渾身乾乾淨淨,隻剩下脖子上仍然帶著的掛墜, 顯得格外突兀。

線是純黑色的,下麵綴著銀質的莫比烏斯環。

是她之前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桃子長大了。”

他一邊說著, 一邊俯身吻了一下她的耳垂。聲線清澈, 年輕, 卻又多了一絲平日中少見的嘶啞與顆粒感。

寧桃微微睜大了眼, 隻覺得很癢,不太舒服。

因此, 不由得縮了一下被他親吻過的那半邊。

抬眼時, 又看著他直起身來, 視線落回在她的身上,然後就此停留。

那雙精致而深邃的黑色眸子,已經沒有了她剛回來時在醫院見到的那般鬱沉,而是多了些澄明且莫測的情緒。

這樣的鬱景和對於她來說,與其說是陌生。

更像是從未認識。

他低頭看著她,幽深的視線劃過女孩兒纖細裸露的脖頸。

她皮膚很白,臉上還帶著少女般羞怯的情緒。

薄款吊帶型的睡/衣,其實隻有兩片很薄很薄的布料托在身前,露出大片大片的細/膩順、滑。睡裙是偏粉的豆沙色,襯得更加香軟可口。

她是一顆剛剛熟透的桃子。

水蜜桃。

香味似乎已經縈繞到了鼻尖,一點點向四周蔓延。

假使他再左右猶豫著不摘,也早晚會被其他人摘了去。

鬱景和想,好在此時此刻,在這裡的人是自己。

因為他不想再讓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看到眼前這副場景。

他比彆人更清楚,自己已經走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

而眼前就是一切妄念的源頭。

從入警校的第一天起,導師就告訴他。

無論何時,心都要靜。

要理智,要邏輯,要清醒。

思考和推理演化的過程,更要彆無雜念,不能被任何外界的因素所打亂;拿槍的時候要穩,心要沉下來。

可是現在,他感覺自己靜不下來了。

隻剩心亂。

但寧桃躺在那裡,仍未知道對方心裡所想。

她隻是呆呆看著,欣賞著男人漂亮又白淨的肌肉線條。

她伸手摸了摸,又忍不住用指甲輕刮了一下。

指腹滑過他胸口處隆起的肌肉。看起來很硬很硬,但摸起來卻意外的可以戳動。

寧桃眼睛好奇地睜得大了大,指尖不自覺向下,蜻蜓點水般,滑過他壁壘分明的下腹。

可到一半時,手腕卻驀地被人抓住。

她的視線還未及時反應過來看向他,眼前便已經被俯下身的他所籠罩。

她還以為他要吻她,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可那人卻隻是又傾身吻了她的耳後。隻不過這一次,他嘴唇上的溫熱一直從耳後濡、濕到頸前。

她心口顫了顫,有一種渾然的顫/:栗感。

鬱景和沒有說話,但是她能感覺到他每一個微小的動作。

她本來是無比遲鈍的人,可此時卻變得比任何人都要機敏且警惕。即便這種警惕並不會帶來任何結果的改變。

周圍光線很暗。

但溫度卻是色卡上冷調的另一個反極。

五感在此時被放大。她能聽到自己的,以及對方的呼吸聲。

在黑暗且寧靜的空間中顯得格外突兀。

風過楊柳堤,心馳明月關。蔭庇從關山被勾下,穿雲破霧,指挑月露白。

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總是被保護裹藏住的地方一下子接觸到空氣,還讓人有些不太適應,以至於寧桃嗚咽了一聲。

“彆緊張。”

她聽到他說,聲音就在她耳側不遠處,很緩慢。

卻也讓人安心。

他的聲音像是恢複到了之前平靜溫和的樣子,磁性低啞,甚至於有些過於冷靜。

寧桃聽話的點了點頭。

但實際上,他的安慰和撫慰並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她的緊張和害怕隻會越來越甚。但這種害怕不一樣的是,怕是怕的,但又某些事情卻不會因害怕而停止。

剝開護著果肉的那層保護。

當指尖直接觸碰到桃肉時,甚至都不用怎麼碾壓便已經出了桃汁。

“不舒服……”

她臉蛋熱的快燃燒起來,小聲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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