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改錯字)(2 / 2)

天才科舉路 折秋簪花 16620 字 6個月前

老天為何這般戲弄與他?!

徐遠誌緩緩走了上來,徐韶華隻覺得肩上一暖,徐遠誌隻拍了拍徐韶華的肩:

“華哥兒,裡屋無火,你且去外頭暖和暖和吧。”

“爹……”

徐韶華想要說些什麼,可是這屋子本就不隔音,方才該知道的,徐遠誌也都已經知道了。

“去吧,此事,既然關乎於我,那便應該由我處理。”

徐遠誌這話一出,徐韶華不由得猶豫起來:

“爹,我既然有辦法救他,便有辦法讓他……”

“華哥兒。”

徐遠誌看著徐韶華,徐徐道:

“去吧。你還小,這裡有爹,總不至於讓爹像個廢人一樣,連報仇都要靠你一個孩子吧?”

“爹!”

徐韶華喚了一聲,隨後看了一眼薑劭,皺了皺眉:

“爹您莫要自貶,我出去便是。”

徐韶華緩緩走了出去,隻是出去前,冷冷的看了薑劭一眼。

待徐韶華離開後,薑劭這才將目光放在徐遠誌身上,隨後,他起身下床,衝著徐遠誌跪了下來:

“對不住了,當年我……我太怕我那傻閨女出事兒了。”

徐遠誌的目光定在他的身上,片刻後,隻聽“叮當”,一把菜刀從徐遠誌的袖中掉了

出來。

薑劭渾身一哆嗦,但是跪在原地沒有動,隻是低著頭,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

徐遠誌沒有撿起菜刀,甚至坐在了徐韶華方才坐過的椅子上,他看著薑劭,有好似透過薑劭回憶當初。

當初……他爹便是在他考縣試之時,不幸遇到意外而亡,娘本想隨爹而去,可是記掛寫他的科舉,生生纏綿病榻數日。

而卻在得知他未曾考中的那一刹那,頃刻咽氣。

每每午夜夢回之際,徐遠誌時時都在懊悔,若是自己當初縣試之時,答的再好一些。

再好一些,娘她是不是就願意活下來,看著他,陪著他。

他悔,他恨,以至於他拿起書本之時,都會想起娘咽氣的那一幕,雙手顫抖,不敢思,不敢想。

到了最後,他連翻開書本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放棄了科舉。

他是一個逃避的懦夫。

可是,此時此刻,他才知道,原來當初不是自己答的不好,而是……答的太好了。

徐遠誌想到這裡,他想要諷刺的笑,可是卻發現他連笑的動作都做不成。

不過一場縣試,父死母亡,他不過十幾l歲,便磕磕絆絆的要操持喪事,照顧自己。

他這後半生,多數時日,也不過是泡在苦水裡罷了。

“我不會殺你,華哥兒……留著你還有用。”

徐遠誌如是說著,他看著薑劭不可置信的目光,緩緩道:

“你疼女我亦愛子。但,你也不得好過。我這一生,因你遭遇了剜心離親之痛,你也應當受此同樣之痛。

你能與華哥兒說那樣多的話,想必你也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如何做。”

徐遠誌說完,便起身朝外走去,而他身後,薑劭愣愣的看著地麵,片刻後,他摸爬著過去,拾起了地上的菜刀,高高揚起——

隻聽一聲悶響,隨後便是一聲難以抑製的慘叫,徐遠誌回過神,薑劭臉色慘白,右手斷了一半,正掛在手臂之上。

薑劭亦不敢耽擱,隨後又是一刀,這隻右手徹徹底底的脫離了整條胳膊,咚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叮當——”

薑劭鬆手,滿臉是豆子大的汗水滾滾而落,可是他卻未曾理會那痛的快要讓自己昏厥的斷臂,而是氣若遊絲的對徐遠誌道:

“當初,我一念之差,害你半生,今日斷臂以償……薑劭自知罪過,多謝不殺之恩。”

薑劭說完,便暈了過去,竟是生生疼暈過去的。

徐遠誌皺了皺眉,聽著屋外的落雪聲,終是喚來了徐易平,將薑劭抬上了床,給他包紮了傷口。

隻是,這一次徐易平可沒有方才的小心翼翼,而是直接將其丟到床榻之上,狠狠的啐了一口:

“呸!浪費我一鍋熱水!”

但即使如此,徐易平還是取了鍋灰為薑劭敷在傷口之上,止了血。

而另一邊,徐韶華沉默的坐在屋外,徐遠誌走出去,

便看到幼子坐在火堆旁,一動不動的身影。()

少年的半邊身子被火焰映亮,除了身後的發絲輕輕顫動外,整個人卻像是玉雕一般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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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遠誌遂坐在了徐韶華身旁,道:

“還氣著呢?”

徐韶華不語,徐遠誌隻是嗬嗬一笑:

“好了,華哥兒如今長大了,總不好讓齊哥兒看笑話。”

“齊哥兒才不會。”

徐韶華此言一出,一旁的徐宥齊立刻看向一旁的木頭,仿佛那上麵的紋路是什麼需要鑽研的書籍,那叫一個認真。

徐遠誌不由一噎,隨後,在火堆裡加了幾l根樹枝後,這才道:

“你這孩子,平日裡也是個冷靜性子,今日何必這般衝動?”

“爹,我後悔了。我應該看著他被那兩個賊人殺了……”

徐韶華緩緩止了聲,徐遠誌繼續道:

“然後呢,然後我們一直被蒙在鼓裡,他日若是你和齊哥兒有幸入仕,再與許青雲虛以委蛇?

你素來聰慧,方才不過是一時情切之言罷了。這薑劭,不能死,否則你爹我這輩子都要做個糊塗鬼了。”

徐遠誌玩笑的說著,徐韶華看了一眼徐遠誌,悶悶道:

“爹,彆笑了,不好看。”

徐遠誌一頓,隨後不由氣咻咻道:

“你小子!”

徐韶華的表情終於恢複原樣,他盯著火堆看了一陣,直看的眼睛發酸,這才道:

“爹,此番回社學我便請先生替我報名本次縣試。”

徐韶華從未這麼渴望權利過!

若是他有權,今日之事豈會是薑劭這麼簡簡單單的斷了一臂?

他毀的,是他爹的一生!

“若是,華哥兒你有信心的話,或可一試。”

徐遠誌沒有攔著,相反,他看著徐韶華的眼神帶著欣慰。

他這一生,或許過得糊裡糊塗,可是他的孩子卻不似自己當初懦弱,他剛強銳利,渾身是自己年少是也不曾有的鋒芒!

他,將攜自己曾經的遺憾,直入青雲!

半個時辰後,林亞寧和張柳兒張羅了今日晚飯,今日雪雖下的大,可是此前二人就算著兩個孩子歸家的時候,早早就買了肉。

這會兒,一鍋豬肉燉粉條熱乎乎的上了桌,配著一盆雜糧飯,彆提多香了了。

徐家如今的雜糧飯與精米也不差什麼,裡頭是七分精米,三分雜糧,吃起來軟爛中又有幾l分嚼勁兒,徐家人倒是很喜歡。

那豬肉燉粉條的湯汁被淋在雜糧飯上,混著一塊二指寬的五花肉送入口中,香的人幾l乎連舌頭都要吞下去了。

正在這時,裡屋的門開了一條小縫,徐遠誌第一個發現,隨後便道:

“既然醒了,就過來吃口飯吧。”

薑劭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第一印象不過是個農夫的徐遠誌竟有這般氣度。

而薑劭也又一次發現,自己當

() 年的一念之差,既讓朝廷少了這麼一個人品貴重的人才,又添許青雲那廝這個敗類!

“我……可以嗎?()”

薑劭如是說著,眼神卻一直撇向徐韶華,徐遠誌發現了薑劭的目光,隻是點了點頭:

坐。㈣()”

看來,這薑劭是被華哥兒嚇破了膽子。

隨後,徐遠誌給薑劭盛了飯,又夾了菜,薑劭單手接過,低著頭,扒了一口,隨後眼淚卻不由得淌了下來。

這不是疼的。

他那條胳膊已經疼的麻木了,他隻是看到徐遠誌的舉動,心中那絲絲縷縷充斥的悔恨,幾l乎要讓他的肺腑都在炸開。

徐遠誌待他越好,他越心存愧疚。

這頓飯,徐家難得不似舊日熱鬨,徐韶華更是隻吃了兩碗,便不再動筷。

“華哥兒,再吃些吧。”

林亞寧低低勸著,徐韶華搖了搖頭:

“齊哥兒在路上給了我一包點心,我並不是很餓。”

林亞寧有些訝異的看了一眼徐宥齊,笑著揉了揉他的頭:

“我們齊哥兒也知道心疼叔叔啦?”

徐宥齊重重的點了點頭:

“叔叔好,我才好!”

這一月以來,叔叔教自己的,遠比自己給叔叔的多太多了。

更不必提,今日叔叔遇到險情時,竟然第一時間將自己送出去!

徐宥齊吃完飯,輕輕依偎著張柳兒,卻沒敢將今日的驚險吐露。

而另一邊,薑劭吃完了一碗摻著眼淚的飯,愣愣的坐在一旁,張口欲言,卻又不知說什麼。

隨後,他不由得舔著臉,看向了一旁的徐韶華:

“小郎君。”

徐韶華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掃了過來,薑劭一抖,但還是小聲道:

“小郎君,你所問之言,我已經一一作答,不知,你可否為我解惑,你究竟是如何知道我與許青雲那廝有所牽扯?”

薑劭的手臂疼的厲害,可是這會兒已經被他全然拋之腦後。

徐韶華看了他一眼,沒吱聲,他不想法子折騰他已經都夠好了,又豈會為他解惑?

徐遠誌卻也不由好奇道:

“對啊,華哥兒你是如何知道的?若非你今日帶他回來,隻怕……”

徐遠誌想著,若是自己這輩子都要因為一個計謀懊悔終生,卻不知恨錯了人,那才是最讓他無法接受的事兒。

徐遠誌這話一出,徐韶華終於抬起眸子,隨口道:

“我瑞陽縣一共六十四個村子,這些年,隨著許青雲事大,許家村的不斷擴張,現在已經占據瑞陽縣之東。

而當初他正是自東而來,口中又說起一個“許”字,許氏有能力派人前來追殺他的人,隻有許青雲一人不做他想。”

徐韶華這話一出,薑劭一整個瞠目結舌。

他從旁奔逃至官道,直到跌倒在少年的腳下,也不過須臾之間,他竟是在那短短一瞬,便將這麼多事想的清清楚楚了嗎?!

“說起來,你為何從許氏一族而來?”

徐遠誌看向薑劭,薑劭聞言,臉上難得露出一個暢快的笑:

“我,挖了許氏一族的祖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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