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故意
梁恪言上學的時候有兩個雷打不動的任務——不要靠著某些天?生的頭?銜亂惹事, 以及,在每周五下午接弟弟妹妹放學。
雖然他不知道他把這事兒乾了那司機該做什麼,但是這既然是他爸的命令,那彼時的他縱使有諸多怨言也得聽。
那年冬天?, 青城的雪來得有些晚, 雪勢卻比往常要大上許多。司機的車停在離學校還有兩個拐角時就因為堵塞而寸步難行。
梁恪言下車去接他們。
他站在校門口, 很快便看見?了兩人——在雪中蹦來跳去,還企圖把這點?雪揉成雪球往對方身上砸,絲毫不知道此刻外麵有人在等待他們。
“梁銳言。”梁恪言冷聲叫弟弟的名字。
他從來都是被彆人等待的人,這兩個人真是開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先例。
梁銳言傻乎乎地咧嘴“哎”了一聲, 然後拉著柳絮寧跑到他麵前。
梁恪言把那把大傘丟給他。
比起自己的弟弟,柳絮寧多了許多分?七竅玲瓏心,八麵玲瓏,審時度勢, 觀察細膩。她也許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不耐煩。
梁恪言走在後麵,觀察周邊車輛時恰巧與回過頭?的她四?目相對。可能是自己冷臉的表情太過嚇人, 她如臨大敵般回過頭?去,碰了下梁銳言的肩膀,兩人的腦袋碰在一起, 也不知在低聲密語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梁銳言把大傘遞給他,不由分?說地拿去了梁恪言手上的那把小傘:“哥,你撐大的,我和柳絮寧撐這把小的就?行!”
想想也知道這是誰的主意。
梁恪言懶得管他們。
他沒?什麼孔融讓梨發揚風尚的美德。不用淋雪, 求之不得。
梁恪言就?這麼看著柳絮寧和梁銳言肩膀擠著肩膀, 手拉著手。
柳絮寧粉雕玉琢的臉上出現?幾絲怒意,咬牙切齒, 語氣充滿抱怨:“哎呀你不要擠我,都把我擠出去了!”
毛病,那何必和他換那把小傘呢?
時隔多年,還是這樣一個小雪天?,和她一起撐傘的人變成了他自己。
如電影最後一幀定格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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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怎麼沒?看見?你?”柳絮寧問。
梁恪言拒絕了晚宴間叔叔伯伯們喝酒的邀請,以自己妹妹今日有舞台為由提前離開了宴席。
梁安成那時恰好聽到他的說辭,看了他一眼。從上次周行斂的事情,再聯想及這次,他終於開始納悶他和柳絮寧是何時交好的關?係。
梁恪言來時正好趕上上一個節目結束,他沒?有錯過柳絮寧的舞台。她站在舞台斑駁光影下,像身處於藍綠色的燈海。
旁邊有女生連聲讚歎這雲裡又高又輕,真像飄在雲霧中,太漂亮了。
“有個工作電話?,出來接一下。”他言簡意賅地解釋。
“哦。”柳絮寧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那個彩票,我是挺喜歡刮這種東西?的,但你也太……”太誇張了吧,她要刮到猴年馬月去。
“不是喜歡這個嗎,慢慢玩吧。”梁恪言說。
“哦……”她抿抿唇。她這時要是突然來一句其實送那些普通的鮮花挺好的,是不是太得隴望蜀了點?。
語音通話?的提示音突然響起。
那把撐開著的傘被梁恪言接過,柳絮寧兩手得空,她接起語音電話?。
“第?一哦!!!!”是隊長的聲音,沒?有前言後語,隻有這三個字和一群女生的尖叫聲。
柳絮寧被這活力十足的聲音感染,也笑?起來,模仿隊長的語調:“好棒哦!!!!”
梁恪言看著她的模樣,彆過臉去,無聲地扯了扯嘴角。
“她們想吃東門口那條美食街的九宮格,你來不來?”隊長在電話?裡問。
柳絮寧:“好。”
掛了電話?,她望向?梁恪言,躊躇了一下,問:“你吃飯了嗎?”
梁恪言:“沒?有。”
那可太好了。
柳絮寧問:“那你想吃火鍋嗎?”
“好。”
“行,那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拿包。”
她跑得極快,快到梁恪言來不及把手上的傘遞給她。頭?飾未卸,鈴鐺也沒?摘,在初雪夜碰撞出輕靈波動。
跑到禮堂的屋簷下,她站在最高的一層台階上,想起什麼,突然回頭?,提高了音量問他:“客帶客好像不太禮貌,你能a你自己的那一份嗎?”
細雪落在她黑亮柔順的長發上又很快消融,她眉眼彎彎,黑眸中泛起瀲灩笑?意,漂亮得讓人挪不開眼。
梁恪言點?點?頭?,依然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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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琳莉現?在怪緊張的,不僅是她,整個舞蹈隊一行人都很緊張。旁邊剛進舞社的大一新生妹妹挽過她的手,悄悄問後麵這出挑的男人是誰。
柳絮寧她哥。方琳莉是這麼回答的。
“又一個哥哥啊?”新生妹妹詫異。
一個月前還是另一個“哥哥”呢。
方琳莉隻瞥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她含含糊糊地點?她:“是身份,不是愛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