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不夠 他顯然高估了自己。(1 / 2)

如折如磨 關抒耳 8793 字 2024-04-09

“看——”亮燦燦的金牌從梁銳言鬆開的拳頭裡掉落, 晃了一下柳絮寧的眼睛。

柳絮寧現在處於一種打一個噴嚏進一場煉獄的狀態。她渾身無力地在醫院樓下來回走,沿路經過的兩個老太太邁起步來似乎都比她矯健。這金牌也沒能引起她半分興趣,語氣見怪不怪:“又是金牌啊。”

梁銳言沒得到想象中的反應, 全身毛都炸開:“這麼平淡?你這是什麼語氣?”

“金牌見多了,你什麼時候拿個銅牌就比較稀奇了。”

梁銳言忍不住控訴:“有你這樣的人嗎?”

柳絮寧走到一半就累了,她開始連聲抱怨:“不想走了,我要回去了, 好痛。”

“這就不走了?屁還沒放呢!”

梁銳言說得極其大聲,路過的一個奶奶衝著兩人笑。

柳絮寧很難不懷疑他是故意的, 一拳打在梁銳言手臂上:“說這麼大聲乾什麼。”

她說完轉身就走, 梁銳言又緊緊跟上去:“我不在這幾天,過的如何?”他問, “事無巨細地給我彙報一下。”

柳絮寧:“好的老板。”

她稍顯淩亂的發絲因為風胡亂飛著,蹭到梁銳言的脖頸。柳絮寧講得認真, 從早飯講到夜宵, 倒真能稱得上事無巨細這一詞。

隻是講到最後,梁銳言很微妙地發現, 每件事裡都有一個人的名字。

一個似乎出現在這個故事裡很正常,卻又不應該如此頻繁出現的人名。

·

柳絮寧是第三天出的院, 醫生來通知可以出院時梁銳言一陣大驚小怪,連連問醫生才三天就可以走了嗎, 要不要多住幾天。

最後是穀嘉裕拍拍他的肩膀, 讓他不要太緊張, 這隻是一個小手術, 不要和梁恪言一樣無知。

柳絮寧無心聽兩人的對話,她手上動作不停,回著班級群裡的消息, 滿身怨氣地扣下一個又一個的“1”。

“我哥?我哥又是怎麼無知了?”梁銳言好奇。

穀嘉裕正要說話,梁恪言拿著出院通知走進來。他徑直走到病床前:“好了嗎?”

梁銳言說:“好了。”

“嗯。”梁恪言順手去拿柳絮寧放在沙發上的背包,手剛碰到肩帶,略有粗糙的布料劃過他的指腹。

梁銳言自然地單肩背過包,扭頭問柳絮寧還有沒有東西漏了。

手心突然得一空,梁恪言手指下意識蜷了蜷,而後若無其事地揣進褲袋裡。

梁恪言讓於天洲先送穀嘉裕回家,說完之後,他全程一言未發。穀嘉裕和梁銳言倒是在後頭聊一款最新上線的遊戲聊的起勁。

沒人注意到柳絮寧,她便透過前視鏡毫不躲避地看坐在副駕駛的梁恪言。他靠在椅背上闔眼休息,濃眉緊蹙,滿臉不愉。黑色襯得他人極白,也熨出生人勿近的距離感。

柳絮寧想起在醫院的這幾天,雖然叫了護工阿姨來,可梁恪言也寸步不離。她睡時他還未走,她醒時他已經到來。他沒有做什麼事,隻是在那裡坐著,卻足以叫柳絮寧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安心。

送走穀嘉裕後,又是半個小時的車程,才到雲灣園。到家時,梁恪言還沒醒,柳絮寧和梁銳言先下了車。

梁銳言剛要叫他,就被於天洲阻止:“小梁總晚上有一個飯局,我會直接送他到吃飯的地方。”

“哦,行。”

梁銳言扯扯柳絮寧的手:“走了啊大小姐,杵這兒乾嘛?腿也不行了?”

柳絮寧回:“我開刀的地方在肚子,不是腳。”

兩人的幼稚爭論讓梁恪言從睡夢中醒來,他用力搓揉鼻梁和眉眼,被揉到模糊的視線裡是弟弟妹妹走進家門的背影。

積壓已久的困意讓他一時分不清是虛是實。

於情於理,他這樣做都是不對的。

有些念頭隻是腎上腺素爆發的後果,冷靜之後,才知有多荒唐,又有多不理智。這架天平兩端孰輕孰重,無需做實驗,想一想便知結果。

既然心知肚明這是一件錯誤的事情,那就算了。

何況,捫心自問,他也沒那麼想要。

從雲灣園出來,路上栽種的高大樹木投落下影子,光影明滅間,綠河般淌過車頂。

梁恪言轉了轉腕表,突然出聲:“於天洲。”這一聲輕輕冷冷,像炎炎夏日裡裹雪般突兀。

“跟奧庭那邊說,頂樓套房空出來。”

·

醫生開了一個月的假條,但柳絮寧隻向輔導員請了兩周的假期。她搜某紅色軟件,看人割畸胎瘤的經曆,有人今天割了明天就能起身996,有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半個月還覺得虛弱冒冷汗。

柳絮寧自信滿滿地認為她是前者,躺了兩天不見好轉後她終於覺得自己隸屬於後者。

人和人的差彆真是比人和豬的差彆都大。

上大學之後,因為社團、因為學生會,反正是各種各樣的緣由,她的朋友圈開始複雜起來,發來慰問的人滿坑滿穀,雜而陌生,柳絮寧一一回應。

在醫院的這幾天,因為第一次做手術,心裡實在害怕,柳絮寧都沒有睡好。好不容易回到柔軟舒適又熟悉的大床,柳絮寧睡到了自然醒。

艱難地起床下樓時,梁銳言已經去了學校。

柳絮寧現在不好坐著,要麼躺著要麼站著,再加上要忌口半個月,她實在無聊,又不知道如何消磨時光,就在客廳和小花園裡走來走去。

她覺得自己成了玻璃罐子裡的蟻,旁邊有簇簇鮮花鋪成點綴,可惜被限製行動,隻能繞著既定線路一圈一圈地走。

林姨端來一碗粥,柳絮寧掃去一眼。

好吧,又是白粥,不誇張地講,她人都要喝稀了。

她苦笑著,林姨也笑:“再忍忍,忍半個月就好了。”

而在她“忍字當頭”的這半個月裡,直到回學校,她都沒有見過梁恪言。唯有一次,是於天洲來家裡拿文件。柳絮寧其實有點好奇,隨口問了一嘴才知道他這幾天在住酒店。

有錢人真是奇怪,放著家裡不住去住外麵的天價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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