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忍 到柳絮寧家了。(1 / 2)

如折如磨 關抒耳 13786 字 2024-04-15

半個月後, 柳絮寧的病假正式告罄。青城基本上沒有秋天,十一月中旬的氣溫突降,柳絮寧收拾了整整兩個行李箱的厚重衣物。

大學的課程不比高中,十天半個月不來也沒關係。

胡盼盼靠不住, 柳絮寧問許婷前幾節課講了什麼內容, 對方非常遺憾地告訴她由於都是早八,她滿滿一身怨氣, 一點兒也沒聽課。柳絮寧長呼一口氣, 原來大家和她這個病號的進度一樣。

她熬了整整兩周徹底還完了債。

“夙興夜寐!這是真的夙興夜寐靡有朝矣!”胡盼盼驚呆於她狂野的六邊形戰士操作,更驚訝於她在收拾東西準備去舞蹈室, “你確定你肚子裡這個傷口痊愈了嗎你就敢劇烈運動了?究竟是誰做了趟全麻手術?應該是我吧……”

許婷在一邊笑到不能自已:“都說了不要和高考狀元比效率。”

柳絮寧怡然自樂地接下了這個名頭, 關上寢室門前探出半個腦袋,貼心安慰:“加油, 還有兩個晚上呢, 一定能創造奇跡的。”

“柳絮寧!!!”胡盼盼欲哭無淚。

·

奧庭酒店頂樓。

穀嘉裕沒個正行地翹著腿, 遙控器在他手間翻來倒去:“我說——”他看著遠處正拿電腦辦公的梁恪言,“我也是奇了怪了, 你們梁家人是不是個個都不愛往家裡跑?”

梁恪言頭也沒抬:“什麼?”

穀嘉裕歎了口氣:“我前幾天讓司機去給你們送陽澄湖大閘蟹的時候,家裡就一個阿姨在。她愁眉苦臉地說這螃蟹送了也沒人吃。”

“怎麼會。”梁恪言心不在焉。

“怎麼不會!你爹一直沒回家,你那弟弟妹妹都在學校, 非周末不回家,你呢又在酒店住了有……一個多月了吧?你們梁家人有夠奇怪的。”他語氣納悶, “這麼大一個彆墅, 沒人住我可去住了啊。”

梁恪言不冷不熱地哦了聲, 甚至添了句:客房很多,無所謂。

對上梁恪言這種人,穀嘉裕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真的好奇死了,一個抱枕扔過去:“我是真的不明白,你有家不回乾嘛住這裡啊?我知道你和梁叔關係不是很好,但是他現在可不在家。”

“你們家藏著鬼啊不能進——”

梁恪言突然抬頭朝他看來,眼神平靜,墨深的瞳仁裡卻似藏著翻湧的浪潮。

穀嘉裕無端端被他看得有些發毛。

“算了。”梁恪言無所謂地聳聳肩。

穀嘉裕有時要被他這性格氣個半死,話總愛說一半,釣得人欲罷不能,偏偏梁恪言就是那種如果不想告訴你,你休想從他嘴裡撬出一個字的人。

“操,以後不來了。”穀嘉裕憤懣起身。

“等等。”

穀嘉裕眼睛一亮,肯說秘密了?

“幫我去再續一個月。”

他來續?青城所有五星級以上酒店頂樓的總統套房被起瑞包了整整五年,這狗東西,衝他打秋風呢。穀嘉裕瞳孔一縮,忍不住咒罵:“你腦子有病吧!”臨了出門不忘再加一句,“還病得不輕!”

梁恪言不為所動。

怎麼會呢?他就是因為正常且擁有底線才住在這裡的。

·

柳絮寧從小到大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出席各種宴會,因為總會碰上一個她厭惡至極的人。可是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拒絕的。

梁銳言在門口敲門,已經問了她好幾遍好了沒有了。柳絮寧開始鬱悶為什麼這畸胎瘤不是在這個月發作的,那她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拒絕了。

“柳絮寧……絮寧……寧……”

門“唰”一下打開,梁銳言的鬼哭狼嚎被迫叫停。

“我以為你在裡麵出什麼事了,110都已經摁好了。”梁銳言笑著說。

柳絮寧調整好情緒,若無其事地冷哼一聲:“大驚小怪。”

晚宴地點在蔣宅,和起瑞在同一條路上。周叔載著兩人去起瑞接梁恪言。車停在起瑞大樓樓下,柳絮寧半開車窗抬頭望。真高啊,如果長發公主被關在這裡,她得養多少年的頭發,以及,她能順利和巫婆對上話嗎?

二十分鐘後梁恪言出門。柳絮寧看著那個顯示停車時長一個小時60,不滿則按一個小時計算的提示牌,她想,梁恪言不如再晚一會兒出來。

算來,柳絮寧得有一個月左右沒見過他了。肩寬窄腰,身姿挺拔。暗色係的西裝外套,外麵搭了件黑色大衣,扣子沒有扣上,上車時帶來一股十二月初的微涼寒意。

兩人視線對上,梁恪言問:“怎麼了?”

柳絮寧:“沒事,我就是在想你再晚四十分鐘出來的話這個停車費就物超所值了。”

他微愣了一下:“專用電梯在維修,客梯來的很慢。”

老天,她沒有嘲諷的意思。隻是平時用這語氣和梁銳言說多了說習慣了,偏偏梁銳言這傻子聽不出她話裡的意思,她沒想到梁恪言居然聽得懂!

想到這裡,柳絮寧脆弱地掙紮了一下:“我開個玩笑。”

梁恪言點了頭:“好笑。”

柳絮寧:“……”

放棄掙紮,這人好沒勁。

梁銳言翹著二郎腿在遊戲界麵廝殺,偶爾抬眸看向兩人,視線掃了一圈,又回到手機屏幕。可惜了,這把被人鑽了漏洞,死得挺快。

三人到蔣家老宅的時候,人來得還算少。

“哦呦,恪言、銳言,怎麼才來啊!”金玲理了理旗袍上的披肩,笑著迎過來。

梁恪言頷首,還沒說幾句,有人下樓來找他,說是梁安成和梁繼衷讓他上去。

梁銳言好奇:“爺爺他們怎麼來那麼早?”

金玲指指樓上:“一大早就來了,樓上談事呢。”

“陳姨,您這愁眉苦臉乾什麼呢?”梁銳言從小就生的俊俏非凡,人又愛笑又愛鬨,在太太堆裡一向混得如魚得水。

那個叫陳姨的女人歎氣:“你付梅姨有事先走了。”她愁眉苦臉地看著桌上牌局,“三缺一呢。”

周茉芸支著下巴,一眼瞧見躲在梁銳言身後的柳絮寧。挑起的鳳眸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女孩子長大了,五官出落得愈發水靈,掩在寬鬆衣物下也能看出纖細玲瓏的身段。

周行斂這小兔崽子,讀書怎麼都讀不會,投資怎麼都能搞虧,看姑娘的眼光倒是不會錯。

陳姨也在此刻瞧見了柳絮寧,眼睛一亮:“你妹妹好像是會打牌的吧?”她去拉柳絮寧的手,“陪你陳姨來一局啊。”

柳絮寧下意識想拒絕,求助的眼神望向梁銳言。梁銳言一眼看出她的想法:“你不想打啊?”轉頭又衝陳姨道,“姨姨姨——她不想玩,我跟你們來!”

“你們男人打牌老沒意思的。”陳姨沒理梁銳言,依舊看向柳絮寧:“寧寧不想和我們打啊?為什麼呀?”

柳絮寧僵硬地露出一個笑:“沒有,就是很久沒玩了,都手生了。以前用手機打,機器排的牌,我自己不太會洗。”

陳姨露出一個笑:“沒事的沒事的,來吧,總不見得讓姨姨們三缺一吧。”

她自然地站在柳絮寧和梁銳言中間,趕飛蟲似得趕梁銳言:“哦呦,你一個男孩子站在這裡乾什麼啦!你爺叔他們都在三樓,快去,彆在這裡礙我們的眼。”

剛剛還說著三缺一,可等到柳絮寧坐下,周邊不知何時圍上來一群富太太。

柳絮寧手心出了汗,她悄悄搓了搓手。她天生聰明,心算又強,學什麼都特彆快,這點技能用在記牌上更是一絕。

桌麵上餅多,柳絮寧連打了幾個周茉芸都不要。

摸牌時她的手慢慢摩挲了一下,不出意外這牌她杠走之後周茉芸怕是沒法胡了。

“二條。”算了,主動喂她好了。打完這局就走。

周茉芸:“過。”

她不胡這個啊?好吧,她難得算錯。

周茉芸小酌一口茉莉花茶:“哎呀——雖然有點不舍得,不過我能自己摸到的呀,我們周家可是不吃嗟來之食的哦。”

金玲捂著嘴笑。

柳絮寧肩膀一頓,隻覺得懊惱,這牌能不能收回去讓她來個明杠。

“媽,你這牌打一下午了,該停了吧。輸了我爹又要罵你了!”有人聲從後方傳來。

太過熟悉,熟悉到柳絮寧肩膀僵硬了一瞬。

“姨啊,讓讓唄。”周行斂大剌剌地擠開旁邊的看客,在周茉芸旁邊一屁股坐下,眼睛隨意一掃,突然定格在柳絮寧臉上。才多看了幾秒鐘,他媽突然掐他後腰,惹得周行斂連聲求饒,咬牙切齒地小聲道:“媽你乾嘛啊——”

周茉芸懶得理他,語氣輕描淡寫:“小鬼頭,再多看我抽你你信不信?”

信。他敢不信?

周行斂的到場,讓柳絮寧整個大腦一片空白,她胸口無端發悶,沒法集中注意力在牌麵上,有好幾次都心不在焉的。

周行斂笑了笑,椅子朝她挪得近了些:“到你了,想什麼呢你?”

那張牌緊緊地攥在柳絮寧的手中,手心乍然滲出一層薄汗。

立坪中學十二班,中加合作班,專為富家子弟應運而生的一個班級。梁銳言、周行斂,皆是其中之一。

梁銳言那時候瘋狂迷上羽毛球,梁繼衷寵他,他自然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於是他獲得了每周一至三下午出門訓練的機會。

那天是個周三午後,柳絮寧吃過飯獨自走在回教室的路上。

“你猜她今天穿的什麼顏色?”尚帶稚嫩的男聲從後傳來。

“猜個屁。”

“周行斂,一台遊戲機。”

“粉色。”周行斂說完翻了個白眼,“猜完了,謎底呢?”

那男生賤兮兮地笑:“哦,你喜歡粉色啊?”

周行斂一掌打他腦門上:“缺西,你丫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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