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咯噔一聲,驟然緊張起來,握著手機的手有些顫抖。
如果爸媽醒了,以老媽的習慣,她一定會第一時間聯係我。
但現在是護工聯係我,隻怕是……
“我是李航,爸媽有什麼新情況嗎?”
“你人呢?快來醫院。你父母情況突然惡化,醫生說……”
護工後麵還說了很多,大概是醫生讓我去簽病危通知書,或者是安排我轉去省醫院。
我腦中嗡嗡作響,根本沒完全聽進去。
“同病房的那個老伯還在不在?在的話喊他接一下我的電話。”
“不在了。他的病情也出現惡化,換了病房,提級看護了。你找他做什麼?”護工問。
我心亂如麻!
“他在轉走之前,有沒有說過什麼?關於我爸媽的。”
護工停頓了幾秒,“倒是說了幾句,我不確定是不是對你說的。”
“說什麼了?”我激動問道。
陳大師死了,萌萌逃了,如今,我隻能寄希望於老伯能給我指點一個方向。
“他好像是說要破什麼陣眼,符隻是一個媒介。這算嗎?”護工聲音充滿疑慮,顯然是不知道老伯在說什麼。
我懂了一半。
確實應該是留給我的話。但陣眼是什麼東西?是我理解的那樣嗎?它又在哪?
和護工結束通話後,我的大腦還是懵的,就像是被人敲了一榔頭。
這個時間點,回城的最後一趟城鄉客車早就走了。
我左右看看,馬路空蕩蕩的,連一輛拖拉機都沒有。
我多希望,這時候出現幾個鬼火少年,這樣我就能直接搶一輛騎走。
正想叫一輛網約車,後麵忽然傳來車喇叭聲。
回頭一看,竟然是一輛出租車。
我大喜過望,它出現得太是時候了。
“兄弟,進城嗎?”出租車在我身邊停了下來。
“進!”我拉開車門,一頭鑽了進去。
司機是一個略胖的中年男子,麵相看起來挺和善,聲音也偏柔和。
剛係好安全帶,我就聞到一股煙火味。
我下意識地抬起左手胳膊聞了聞,確實有些煙熏味。
“剛剛拉的客人,買了很多香紙。”司機解釋著,將後車窗落下。
我點了一下頭回應。
我就是賣這些東西的,對香紙的氣息敏感,但不排斥,反而聞著有一種親切感。
“這歌真難聽,唱的什麼玩意,跟做法一樣。”
司機吐槽著,連續換了幾首歌。
離開村子,在那個香火塘,我又看到了那幾個鬼娃娃,他們正在開心地吸食著香火。
他們也看見我了,不斷朝著我做鬼臉。
突然間,他們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驟然顯露出他們死時候的模樣,然後大叫著散了。
我被他們的表現嚇得一激靈,急忙回頭看了看車後座,沒什麼異常。
再看司機,他好像是找到了想聽的歌,正跟著節拍哼哼著,一臉的享受。
氣氛鬆弛下來,我心裡緊繃著的那根弦也略鬆。
我閉目養神,回憶著這兩天發生的怪事——好好的世界觀說塌就塌,好好的小日子說壞就壞……
我真是又心累又煩躁,還有幾許前途未卜的迷茫。
疲憊感一陣陣湧上來,我陷入了一種半夢半醒的感覺裡。
也不知道開了多久,車中的音樂早就換成了新聞,評論員正在評論最近發生的嚴重交通事故。
聽到“三仙橋”這三個字,我猛地坐直了身子。
因為疲憊而產生的瞌睡也全都消失了。
剛剛我看到路牌,現在司機正在走的路,就是通往三仙橋的。
可新聞評論員說得清楚,因為車禍的緣故,三仙橋暫時禁止通行,提醒進出城的車輛繞道。
“師傅,新聞不是說三仙橋封了嗎,你怎麼還往這開?”
我心急如焚。
如果路不通又繞回來,至少要多耽擱半小時。
老爸老媽都被下病危通知書了,還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誰敢保證,這半小時的耽擱,不會影響他二老的生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