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長姐會來,蘇幼筠微愣了一下,但很快便迎了上去拉住姐姐的手,關切問道:“阿姐怎的來了,身子可大好?”
蘇寧筠微笑著一邊打量著妹妹一邊說:“多虧了你找的墨郎中,否則我也沒得這麼快能來見你。快讓阿姐看看,我的小幼筠長大了沒有?”
自她出嫁,除了上次生產時的匆匆一麵,已經很久沒見過妹妹了,如今細細看來才發現記憶中的那個愛哭愛笑的小姑娘已經變成一個翩翩少女。
看姐姐盯著自己打量,蘇幼筠反倒害羞起來,她如同小時候一樣搖著姐姐的手說:“墨郎中的醫術我自是相信的。小侄女呢?今日她怎麼沒出來,可有名字了?”
蘇寧筠笑說:“她還太小,身子弱,風吹不得,太陽曬不得的,還帶不出來。等她再大些我再帶她來給你看。老人說孩子身子弱大名要晚些起,故隻起了小名,叫綠蘿,希望她能像綠蘿一樣生命力頑強。”
蘇幼筠點點頭,說:“小綠蘿定會長命百歲的。”
她頓了頓,又握了握姐姐的手,小心翼翼地問:“阿姐,姐夫待你還好嗎?”
蘇寧筠愣了一下,眼中的失落一閃而過,笑容略有些僵硬地說:“好,好著呢。”
她雖麵上含笑,可那微微收緊的手和略顯僵硬的背脊卻出賣了她。
蘇幼筠敏感地捕捉到了姐姐的不自在,知道姐姐不願說實話,遂轉頭看向蕊兒說:“蕊兒,你說,姐姐在李家過得如何?”
蕊兒有些猶豫地看了眼蘇寧筠,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說實話。
蘇幼筠哪會容她糾結,馬上厲聲說道:“蕊兒,你彆忘了你曾向我保證過,絕不會有事欺瞞於我的。”
蕊兒心裡一凜,立刻跪下,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大小姐懷孕時,李家老夫人、夫人和二少爺雖對她照顧有加,但二少爺不是個守得住的人,沒過多久就去了那通房屋裡。那通房也是個會籠絡男人的,引著二少爺日日歇在她那裡。大小姐因此整日鬱鬱寡歡,老夫人和夫人見此非但沒有訓斥二少爺和那個通房,反而勸大小姐要大度。後來蘇家出了事,加上那通房有孕,李家上下更不把大小姐放在眼裡了,這才出了大小姐生產那日的險況。後來大小姐生了綠蘿小姐的第二日那通房就被抬了姨娘,現下正好吃好喝的供著,就指著她替二少爺生個兒子。大小姐如今在李家就是個透明人,便是下人都敢給臉色,而夫人更是借口府裡最近銀錢吃緊,幾乎斷了大小姐的月例。好在大小姐陪嫁豐厚,關上門自己帶著綠蘿小姐,日子過得倒也平靜。”
蘇幼筠聽罷氣得肺都要炸了,那李家當初求娶長姐時說得千好萬好,哄得長姐孤身一人遠嫁江寧。可等長姐嫁過來,他們的本性就漸漸暴露。爹爹還在時,他們還會收斂著幾分,現如今看姐姐孤苦無依了,他們就開始作踐她了。
可蘇幼筠再氣,卻也毫無辦法,現下自身都難保,更沒有能力為姐姐出頭。而如今這個形勢,依姐姐的性子,離了李家,她也很難獨自生活。
她看著姐姐蒼白削瘦的臉龐,忍者心疼軟聲勸慰道:“阿姐,你就當自己當了寡婦,管他李家如何,姐夫如何,你隻管自己照顧好自己,帶好綠蘿,日後總有他們李家後悔的。蕊兒我還是放在你身邊,鋪子裡的事交給她你儘管放心,她跟了我這麼多年,做這些都是熟練了的。若是遇著什麼解決不了的,還可以找我或者外祖,隻要手裡有錢,什麼樣的舒服日子過不得?另外,你要硬氣點,李家人就是仗著你性子軟才想要拿捏你,我們蘇家人還沒到能隨便被人欺負的時候。”
聽了妹妹的話,蘇寧筠心裡很是酸楚,家裡遇到這麼大的事情,自己隻會傷春悲秋,而妹妹卻迅速長大了。
她不想讓妹妹擔心自己,便順著她的話道:“是啊,我有個會賺錢的妹妹,以後的日子不要太舒服哦,我們還要給小綠蘿攢十裡紅妝呢。”
說罷,姐妹倆相視而笑,各自將對對方的擔心壓下心底。倆人又說了一會子閒話,因著都不想讓對方難過,便很有默契地都沒提爹娘和弟弟的事情。
不多會荃叔回來了,蘇寧筠見妹妹有事要做,便起身說道:“不早了,我推說要看下鋪子情況才出來的,現下也該回去了,小綠蘿許久沒見到我怕是要哭鬨了。”
蘇幼筠也記掛著荃叔那邊的事情,便也沒有留人,起身將姐姐送到門口,依依不舍地告了彆。
見蘇寧筠走遠,荃叔走到蘇幼筠身邊說:“二小姐,事情辦好了,我約了那糧行夥計明日上午在天香茶樓碰頭。”
蘇幼筠點了點頭,說:“辛苦荃叔了,今日便早些休息,明日陪我一道去看看。”
第二日,蘇幼筠早早起床拾掇好,帶上冪籬便跟著荃叔一起去了天香茶樓。
天香茶樓離雲彙糧行不遠不近,拐過兩條街便是,平素多是些文人雅客聚集之所。茶樓共有兩層,荃叔賞了茶樓小二一些銅板,夥計便帶著二人直接上了二樓最裡側的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