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燕瑤出去,燕肅靠近了兩步想去牽蘇幼筠的手,蘇幼筠一閃身避了過去,有些沒好氣道:“若是你想來勸我放棄報仇,那就彆說了。”
燕肅歎了口氣,還是伸手牽過她的手道:“我從未說過不讓你報仇,我為你尋找真相做了這麼多的事難道你都看不到嗎?隻是如今我們勢單力薄,稍不注意就會危及性命,所以我隻是想讓你徐徐圖之。”
“你的徐徐圖之是多久?十年?二十年?那你有想過,到那個時候,即便我們強大了,那大皇子呢?誰又知他是不是已經坐上了那個位置,我們那時還能動得了他嗎?”蘇幼筠未嘗不知道現在並不是報仇的好時候,但是她真的怕,父親這事就是懸在她頭上的一把刀,一天沒個了解她就一日無法安穩。
“對,你說得沒錯。”燕肅的語氣也軟了下來:“如果你堅持要報仇,那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坐上那個位置。”
燕肅沉默了片刻,忽地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看向蘇幼筠:“有一件事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既然你如此堅持,那我想還是有必要讓你知道的。”
蘇幼筠看向燕肅,示意他說。
“自從我進了吏部,一直在找機會去架閣庫查閱與蘇伯伯有關官員的檔案,倒是真讓我查到一個人。”
燕肅坐到床邊剛剛燕瑤坐的位置,一邊輕輕地按揉著蘇幼筠手背上的合穀穴,幫她緩解不適,一邊緩緩說道:“如今的戶部尚書季大人不知你有沒有印象?”
蘇幼筠被按揉得很舒服,她靠在床頭的軟墊上,微微點了點頭:“一次去衙門給爹爹送東西時遠遠見過,是個看上去很精明的人。”
燕肅笑了笑,繼續道:“這人是乾通十七年的進士,之後一路官至開封府知府。開寶七年那場震驚朝野的考場舞弊案他也牽涉其中,後來連降三級被貶到明州的一個縣做知縣。哦,對了,那個時候蘇伯伯應該未離開明州市舶司。”
“但奇怪的是,開寶十二年他因剿匪立功被調任回京,還因著大皇子的保舉直接接任戶部尚書。一個文官,哪來的本事去剿匪?”
燕肅定定地看著蘇幼筠,見她皺眉思索片刻後眼睛忽地一亮,便知她也想到了一處。他點點頭肯定了她的想法:“你那婢女的父親便是那時候出的事吧?”
蘇幼筠驚呼出聲:“難道?”
“嗯,我覺得兩者之間定有關聯,但是我沒有證據。你最好再問問你那婢女,越詳細越好。或許這便是撕開整個事件的突破口。”燕肅道。
“好,我知道了。另外還有一事,與白家有關。”蘇幼筠將前兩日與荃叔和蘇成的對話告訴了燕肅,默了默問道:“你覺得這白家是在為誰辦事?這白昭儀從中又在謀劃什麼?”
聽完燕肅皺了眉頭,他直覺這事有些不對。蘇幼筠他們遠離朝堂,不知當今聖上對生鐵的管控有多嚴格,且不說白家運送這批生鐵了,單是他們上哪能弄來這麼多生鐵都值得細細思量。燕肅將自己的顧慮說給了蘇幼筠聽,同時還告訴她:“白昭儀當年進王府時為了生存就直接投靠了現在的皇後。那時大皇子還隻是個十多歲的孩子,雖得聖上寵愛,卻因著沒有娘親所以一直都是皇後親自照拂。後來皇後懷了三皇子,因著早年皇後的二皇子早夭,她對這一胎很是看中,唯恐有什麼差池,便讓溫順聽話的白昭儀代為照顧大皇子。白昭儀照顧了大皇子兩年,與他關係不錯。所以明麵上白昭儀投靠的是皇後,但實則她與大皇子的關係亦是極為親密。”
蘇幼筠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不由問道:“白昭儀與大皇子關係如此好,皇後不會因此對她心生不滿嗎?要知道現如今大皇子的野心可是人儘皆知啊。”
燕肅放下被自己揉紅的手,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皇後能穩坐中宮這麼多年,可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你想啊,當今聖上雖年近半百,可身子骨還硬朗著呢,你說這時的他最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