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於權勢之威的跪禮,賤如草芥,我不稀罕。”
季融蹲下身,捏住他掉落在地上的刀,隨意地拋向一邊。
“刀從來不應該對著自己的臣民,隻會吃睡的官,也從來不配人行禮。”
她言罷起身,竟覺得那方才嘶吼咆哮的惡犬眉清目秀了起來。
她將崔致手中包子接過,解了口繩便一把扔進了狗嘴裡。
“這樣惡的犬,放至軍中甚妙。或置於府門守夜,能追能咬,還能保護人呢。”隨後旋身離去,直奔那剛剛女孩的去向。
一側的青袍男子舉起一塊牌子,淡淡道:
“叫你們權嶽升明日來見我。”
二人行遠,留下一地神色灰敗的金吾衛眾人。
有的憂心官帽不保,有的還在回味方才那腰牌上的官名到底比自己大了幾品......
季融行了幾步,向四周看了看,發現人頭攢動,街巷曲折深遠,黃衣少女早已消失不見。
她有些憂慮,若是被那犬咬上幾口可不算小事。
從前她還在西州時,幾個相熟的孩童便是因此死於高熱,最好的郎中都回天乏術。
躊躇之間她瞅見一粉衣男子,立在一旁牆下搖著扇子,估計是站了好一會。
於是她上前抱拳道:
“這位郎君,不知你可否見過一位穿著黃衣服的女孩?約莫......”
她比劃了一下,在齊胸處停住,“這麼高,披頭散發的,方才從這邊跑了過去。”
那郎君一展折扇,遮住了下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狐狸般的狹長眸子。
然後慢吞吞伸出一根食指,“你說的,可是上麵這位?”
季融一抬頭,目光往上往上再往上......
直到她的腦袋快與地麵平行時,她才將將看到黃衣一角。
衣服的主人四肢並用,牢牢抱在樹乾上。
那臉蛋頭頂都灰撲撲的,鼻尖也蹭得黝黑,麵色呆滯,鞋子還丟了一隻,狼狽得像是逃荒來的。
她嘴角一抽,“她是自己爬上去的?”
粉衣郎君頷首,神情似要當場吟詩一首,“是也。速度之快,上樹之勇,令人咂舌。”
樹上的女孩大約十來歲,身材瘦小,臉上叫糊得看不清五官,也不知是誰家女郎。
季融尚在思索,一旁郎君便一聲痛呼,抱頭蹲下。
地上靜靜躺著一隻繡鞋,樹上那人神情茫然,念了一聲:
“阿彌陀佛。”
季融將貓放在地上,足尖點地,幾丈高度她不過一瞬便到。
伸手欲將她扯下來,卻感受到一股阻力。
於是她二人一同掛在樹上,大眼瞪小眼。
崔致這時到了樹下,小貓喵喵叫著蹭他的衣擺。
他神色溫柔,卻一動不動,隻緩緩用帕子擦著手指。
貓兒受挫,縮到了那花香撲鼻的粉衣郎君袍下。
“你要一直掛著?”季融不可置信。
“人間太苦,不如自掛東南枝,就此西去也罷。”那少女沉吟一聲,竟是閉眼不動了。
樹下粉衣郎君眯著眼睛,似是不堪忍受這刺目的日光:“你掛的是西北角,可否掉個頭?”
起身後見一旁站著崔致,他神色一訝,行了一禮:
“下官見過崔大人。”怕他不認識,這人還貼心地補上一句,“光祿寺少卿,裴斂。”
崔致頷首,對他是有印象。
“你認得樹上這位姑娘?”他見樹上僵持,隻好扭頭問裴斂。
那人聞言悲痛搖頭。
“下官本陪著滿春樓的美人遊街尋寶,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