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鳶會及來回時長短則半月,長則二十日,你是如何在十一月中尚能同縣令一起迎接吏部官員的呢?”
蘇梃嘴角一抽,見她活像見了鬼。
季融扯著兩排牙哈哈一笑:
“我在西州時年年被我爹趕去文鳶會,足有二十天不用回軍營操練!”
她笑了一會,又看了看仍在地上的朱岫。
崔致從袖中探出十指,合上了茶盞。
“為何說謊?”
馬堯平腮幫子鼓了鼓,雙手垂落在膝前交叉,體態依舊從容。
望過去隻能看見束了發冠的髻,端正不苟。
“下官...隻是一時記錯了,應是縣令大人後來告知我缺額三名,望大人寬恕。”
“那朱岫接到的信中所說也是假的咯?”蘇梃問,“你可有帶那日信封原件啊?比對一下便知了。”
朱岫為難地搖了搖頭,隻說自己所講皆為實,無一字虛言。
崔致默了片刻,堂上眾人一時也不知道他是幾個意思。
片刻後,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罷了,一時記錯也是人之常情。卷帙浩繁,我每日也總是記不清很多東西。”
言罷他看向一旁的白衣侍童:
“疏雲,看茶。”
蘇梃眯了眯眼,有些狐疑和不信。
馬堯平遲疑地移了移目光。
主座的吏部尚書笑容溫潤,八風不動;
西邊的雲騎將軍又嗑了兩口瓜子,盯著他的下/半/身打量。
他抖了抖,暗暗拉過衣擺遮住了□□。
至於中間坐的其他人,他暫時還沒有感覺到威脅。
他還是鬆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這關應該算是過了。隻是沒想到這傳聞中的吏部尚書......
尚未思考完,一梨木方凳便擺於他麵前。
右手邊是熱騰騰的茶盞,還有精致噴香的糕點。
堂上也進來一列茶童,輪替下空了的杯盞。
他回頭看向朱岫,發現他麵前也是放了這三樣,於是道了謝,撩開衣擺坐了下來。
“此乃今年新供的仙芽,諸位慢用。”
疏雲不卑不亢頷首,而後又退回案後。
眾人捧起盞,淺品細酌,馬堯平收回目光,也掀開了茶蓋。
“如何?”
崔致溫和地彎著眼睛,輕呼一口,玉盞中清亮的茶湯蕩開圈圈漪漣。
餘光中西側那人仰頭一口飲儘,頃刻杯空,他一歎。
“香氣馥鬱,入口回甘,好茶!好茶啊!”禦史中丞捏了捏胡須,慨然讚歎。
“吏部輪茶真是一盞比一盞妙,下官都想日日在您這吏部蹭吃蹭喝了!”
蘇梃有些嫌惡地皺了皺鼻子。
馬堯平見台上稱讚了一輪,便也尋了幾個妥帖的詞眼誇了誇。
“清爽甘甜,又醇香平和,下官從未喝過如此令人難忘的白茶。尚書大人好品味。”
“沒喝過?”禦史中丞狐疑地看他,“你不是邕州人?這可是邕州仙芽。”
馬堯平一笑,又端起茶盞聞上了一聞。
“方才心情激動,未細細品味。現在想來怕是因此茶品質上乘,比下官幼時嘗的仙芽不知好了多少倍,才一時未有品出。這確是下官家鄉的仙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