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低沉。
“燕王遇刺了。”
季融隨他進了正殿,才知方才花萼樓發生了什麼。
陛下離席,眾大臣登高飲酒。
三樓開舞,鼓樂嘈雜,燕王同中書令於一側交談,卻不曾想遠處弓箭手埋伏,兩人都中箭負傷。
混亂之間燕王倉促離席,行蹤未明,中書令則被送往了太醫院救治,目前無甚大礙。
現在宮中人心惶惶,皇帝被刺一事雖嚴令外傳,消息卻不脛而走,燕王也恰在此時遇刺。
十六衛中,千牛衛將軍已被革職問罪,所有輪崗府兵皆被暫時看押,由禁軍暫時掌管皇城。
陳伯豐與崔致領百官坐鎮中殿,一撥又一撥的府兵被派去搜尋燕王。
太醫院燈火通明。
季融進去時,中書令還麵色蒼白地臥在床上。
見她進來,林照秋揮退了眾人。
“大人身體如何了?”
林照秋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你第一次被箭射中的感覺如何?”
“挺新奇的。”
季融回想了一下。
林照秋哼了一聲,語氣冷厲,“可惜還是叫他跑了。”
“弓箭手十餘,宮道也安排了伏兵,本是讓他插翅也難飛,誰想......”
她凝眉頓住,“方才席間可有異象?”
“馮鄴,崔致。”
季融淡淡道。
“今日我安排縝密,自花萼樓出宮的任何一條路都被符宣派人把手,若非有人從中接應,年寅禮是萬萬不可能逃脫。”
“陛下如何了?”
“無恙,在紫宸殿休憩。行刺的儒生也已經審了,無甚收獲,隻說是他仇恨已久,自發而為。”
“那方硯台是他買通了宮中侍人,偷偷挖鑿調換的,廖先生並不知情。”
“那些人是黃鳳英舉薦禦前的?”
“是,黃內侍監此刻正被收管看押,但陛下並不認為是他。”
林照秋默了默。
“人心嘈雜,各路人馬都盯著陛下那把龍椅,隻有他無甚警覺。”
“你叮囑陛下,明日如常早朝。再讓符宣加大搜查力度,絕不能讓燕王出了上京。”
“是。”
翌日早朝。
“...左千牛衛將楊思業,同副將及部下三十餘等,疏忽職守,形同虛設,著廢將職,遷寧州守令,右衛將龔盟承領二職,欽此——”
馮鄴站出隊列。
“陛下,此次......”
“十六衛大將軍馮鄴接旨——”
他微抬了抬下巴,然後撩起衣擺單膝跪地。
“天行壽宴,人事難防。逆賊堂然入宮,乃守將瀆職。且十六衛近日治下屢次生變,朕念愛卿操勞為國,不忍加責,特準馮卿將功補過,追查此次壽宴行刺案件。若查明有懷兩端助謀逆者,罪及三族。”
“另,著令雲騎將軍季融暫領禁軍統領,代南衙十六衛統皇城兵屬,欽此。”
馮鄴聞言卻無甚動作,鷹隼一樣的眸子緊盯著那個念旨的太監。
“馮大人,接旨吧?”
階上內侍語調抬高,意在提醒他莫要恍神。
半刻過去,殿中仍然沒有動靜。
眾人窸窣議論,詭異而焦灼的氣氛無形蔓延。
“臣,季融接旨。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季融出列一步,半跪於地,雙掌高舉。
內侍鬆了口氣,一擦額上薄汗,小跑著將詔書遞放在她手心。
修長的手指合攏,她起身,垂眸看了一眼馮鄴。
“馮大人,今後還請多指教了。”
馮鄴一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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