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某不過一無名小卒,隻是瞻仰統領已久,今日得見,也算了卻心願了。”
“哈哈......”
季融笑了一聲。
“我竟也不知,突厥的單大軍師仰慕我許久。可要入城對飲幾盅?上京的佳釀可比那馬奶要好喝許多。”
“若統領願放我這千餘兄弟一起進去,何樂不為呢?”
單青昀一點沒有被發現身份的驚訝,慢悠悠地攥著馬韁,似要這般與她對談到天明。
季融皺了皺眉。
她望著城樓下那甲胄裹身的突厥兵,每人都紮束長辮,腰間彆著狼紋彎刀。
“當然,如果這群胡奴願意。”
她用了突厥話。
那些突厥兵卻紋絲不動,似是對這句侮辱含義極深的話根本聽不懂一般。
唯有單青昀抬了頭。
他眯了眯眼。
“你會說突厥語?”
季融閉目,深吸了一口氣。
“...回紫宸殿。”
她早該料到,上京因壽宴對來往行人搜查嚴格,如今更是全城戒嚴,哪裡會有如此多的突厥人藏匿城中。
他們根本就不是突厥人。
那人也是故意讓她知道單青昀入了京,好令她相信突厥真的已經兵臨城下。
“駕!”
長鞭勁甩,馬兒的啼叫在夜中顯得些許淒厲,冷雨自她鬢角滴落下頜。
沿途宮道空無一人,原本執守的禁軍無蹤無影。紫宸殿前橫屍一片,鮮血從台階流至她的靴下。
她抬手,將殿門推開。
主殿空曠,悄然寂靜,唯有那鎏金寶座上坐著一人。
季融站定,呼吸有些不穩。
“......陛下。”
那身影毫無反應。
“......年庭蘭。”
一細頸金瓶滾落而下,那人好似動了一下。
“...阿融。”
季融渾身一鬆,有些急促地喘著氣。
“你可有礙?林大人和符宣呢?”
年庭蘭像是剛睡醒,慢吞吞地揉了揉眼睛。
“我能有什麼事。至於他們......我也不知。”
他朝季融勾了勾手指。
“阿融,你過來。”
季融眉皺得更緊,似是不明白他如今還能這般淡定。
“陛下,燕王意欲謀反,集結私兵冒充突厥人,怕是要演一出救駕未果的好戲,您不能在這久留......”
“我有話與你講。”
年庭蘭聞言依然未動分毫,隻執意讓她上前。
季融吞吐一口氣,站上了階前。
她嗅到一股濃重的血腥氣,鐵鏽味混合著殿中的椒蘭香,讓人幾欲作嘔。
“你受傷了?”
年庭蘭無奈地抬起袖子,懷中臥著一隻後腿淌血的兔子。
“...你今日究竟要嚇我幾次?”
季融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她現在拚死拚活得都是為了誰?!結果這人躺得比她還平!
右手被一片涼意覆裹,皇帝有些無力地將腦袋擱在了她的肩上。
“阿融,其實我知曉你為何一直護我至今。”
他的聲音有些啞,纏繞著雨夜的濕氣。
“父皇留下的那方遺詔,我早就將它燒掉了,你不用再擔心。”
季融一僵,低頭想看他,卻隻觸到了他柔軟的發絲。
“...隻是我不敢告訴你。我怕如果你知道了,這裡便再沒有什麼能留住你。”
他抬起一隻手,花紋繁複的廣袖順著蒼白纖弱的腕滑落,然後輕輕撥弄了一下她耳畔的金環。
“這是母後留下的最後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