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夢(1 / 2)

不過卯時,天還未亮,屋內一絲光都透不進來,室內隻有男子粗重的呼吸聲將空氣都帶的黏膩不能流動分毫。

守門的小廝望了一眼天色,暗雲蔽日,隱約有蟲鳴,便覺著還早,不到喚少爺起來上值的時候,打個哈欠又倚著門框睡了過去。

裴再思醒著,睜開眼後他幾乎長舒了一口氣,豆大的汗珠從他線條分明的下顎滑落,順著喉結的滾動滑落衣襟,他眼中滿是難堪,也不動,平躺著,麵色晦暗莫測。

潮濕又黏膩的感覺從某處傳來,他咬了咬頰內軟肉,手掌不自覺的抓緊了身上的錦被,手臂上肌肉線條緊繃,他做了一個夢,夢裡是漫天的紅紗,在禦花園,在花壇深處,有他的小姑娘。

裴再思在心中唾棄自己,他枉讀聖賢書,怎能夢到如此淫·亂如此不堪的場景,但很羞恥的是,夢中的主人公是顏月月,這個夢也做的香甜……

他從黃花梨櫃中找到換洗的褻褲,又輕手輕腳的從側房拿了木盆接了水換洗,動作極輕,守門的人未曾發覺,仍蜷在被中熟睡。

裴再思未點蠟,他一邊紅著臉揉洗盆中的臟衣,咬牙忍受著身上的異常,就像是著了魔一般,夢中的場景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一次次的重演。

夢中小姑娘仍舊是軟糯地喚著他再思哥哥,卻是穿著喜服,正是二人的洞房花燭夜時候,紅燭微晃,夢中人飲酒,他亦如飲酒了一般,竟分不清夢與現實來。

酒色誤人,他在夢中將小姑娘欺負紅了眼,那晶瑩瑩的淚珠子從透粉的腮上沾著些熱氣落到喜服內側,就像是喘不過氣一般,就連身上的肌膚也是透紅。

房內太熱,場景不斷的變化,從喜房之中,再到花壇深處,如同走馬觀燈一般,再後來便是江潮起落,熱浪層層,浪波之下如同一葉扁舟,混混沌沌,起起伏伏。

就好像有一張細細的網,見不著,卻也將他放不出來,讓他沉溺在其中,無法自拔,腦中是清醒的,這是夢,夢中所見皆為虛妄,但心卻是陷在了那粉嫩香甜的唇上。

早春的露氣濕涼,稍稍將他內心的燥熱撫平一些,裴再思已經年近二十,在旁的男子都收了通房娶了妻的年紀,他若是說沒有一絲的那種心思是不可能的,但他還在等著顏月月及笄,等著他的妻子長大。

裴再思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將手中的衣物擰乾,再尋個旁人看不見的地方晾掛起來,不多看一眼,再看便是又要亂了心思。

“少爺,怎麼今日大早就要沐浴?”一行替他備好沐浴的熱水,又拿了換洗的衣裳,忍不住問道:“是夜裡發汗了嗎?”

裴再思眉心跳了跳,沉默片刻還是‘嗯’了一聲。

水汽氤氳,他整個人都沒在熱水裡,不過片刻,屏風後傳來一些動靜,他又啞著嗓子喚一行道:“水太熱了,兌些涼水進來。”

一直又兌了四瓢涼水後他才感覺好些。

裴再思長歎一口氣,覺得自己得早早地將聘禮備好,等到顏月月及笄後便送到承元公府,再請皇上賜婚,早些將婚期定下來,最好八月。

月月七月及笄,八月成婚,剛好。

他的唇邊勾起一抹笑來,打了皂子清洗,開始想起了屆時納彩要準備的東西來。

大雁是肯定要的,要打一雙,請期就去請皇上提日子……雖說兩家相熟,但六禮的步驟還是一個都不能少。

·

今日晴好,承元公夫人陳氏在花園中與顏月月坐著說些話。

陳氏不過三十有六,是個風韻萬千的婦人,在齊地之時還險些被齊王次子迎入府中,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今日她又與顏月月打趣道:“及笄了,便早些嫁到裴府去,娘親守了你都快十五年,不想再看見你了,叫旁人疼你去。”

陳氏是顏月月的娘親,將這個女兒是疼到了骨子裡,這番僅僅是打趣,卻心酸起來,不舍,又想看看女兒羞急的模樣。

顏月月今日穿著藕絲琵琶衿上裳,下邊配著蔥綠百花飛蝶裙,活生生的像是一朵嬌花似的,襯上羞紅的臉蛋可愛至極,小口的嚼著芸豆卷沒說話。

陳氏憐愛的摸了摸自家女兒的劉海,將她抱在懷裡,撫了撫她的背脊,問道:“月月就要及笄了,到時候咱們就把劉海兒梳上去,要不,等再過兩年再嫁到裴府去?”

顏月月其實是生的極為好看的,比京中頗有盛名的庶女顏姝還要好看幾分,這是陳氏許多年嬌養出來的女兒,想必及笄禮的時候將這幼稚的劉海梳上去後,必定會豔冠京都。

對於這個女兒,陳氏是舍不得的,但是也明白,兩家兒女情意相通,而且是她將女兒生出來遲了幾年,害的裴家小子這麼大年紀了還一個人孤零零的,若是再留,反而說不過去。

都怪當時嘴快指了一個婚,現在要將寶貝心肝這麼早就嫁出去,陳氏簡直欲哭無淚,無數次的和承元公提過能不能將婚期延一延,卻都被駁回來。

顏月月貝齒輕咬,對了對自己的手指,心中想的是不要,卻還是順著娘親的話說道:“是不是要等到哥哥姐姐成親了才能把月月嫁給再思哥哥。”

聞言,陳氏又是歎氣,她膝下攏共就一兒一女,原本她是希望長子早早成親好給她生個乖孫,卻怎奈這小子被五公主給纏上,一人偏要嫁,一人偏不娶,硬生生的捱了這些年,她真的極想把長子丟到公主府,無論怎樣,先給她弄個乖孫再說。

再就是小女,小女兒一提起來她更是傷心,早早地便指了夫家,想多留幾年還留不住,裴家盯著,隻怕是月月一及笄就要將聘禮送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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