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輝歎道:「這事我們管不了,還是先回去吧。」說罷便要站起身來,卻無意中看到已經化成灰燼的孔聖人畫像中閃爍著一絲亮光,急忙撥開灰燼,竟是一張薄如蟬翼的絲絹。龍輝疑惑地將其拾起,頓時一股暖流從絲絹中傳來,順著手掌流遍全身。
龍輝隻覺得渾身暖洋洋的,仿佛被熱水燙過一般說不出的舒暢,身子的力氣似乎漸漸恢複。黃歡也看到這塊絲絹,湊上前一探究竟。龍輝把絲絹遞給他道:「阿黃,這東西很神奇,觸手之處覺得暖洋洋的,渾身舒服,我的力氣居然恢複的大半。你快摸一下。」黃歡聽得神奇也迫不及待地接過絲絹,雖然覺得手感細膩柔滑但卻無任何效果。
黃歡奇道:「小蟲,你是不腦子被那怪物嚇壞了,那有什麼暖洋洋的感覺,我摸起來就是一塊普通的絲絹,最多材料上佳罷了。」龍輝不信從他手中接過絲絹,那股暖流再次流遍全身。
「阿黃,我沒騙你,拿在手上真的很舒服!」龍輝又把絲絹遞給黃歡,但是黃歡始終不覺得有什麼特彆的,兩人試了幾次結果都是一樣,但想起此地不宜久留,所以也不再糾纏下去,趕緊跑回家去,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
白彎鎮二十裡處的荒野,三條人影正在急速奔走,相互追逐。鬼幽身法詭異,在荒野上猶如一道黑色旋風。而神子與聖女步法飄逸,看上去雖然沒有鬼幽那般氣勢但始終與鬼幽保持著五丈的距離。
無論鬼幽怎麼加速,後麵這兩個人與他之間始終保持著微妙的平衡,他心裡明白一旦這個平衡被打破便是生死之戰的開始。就在三人僵持之際,一道偉岸身影擋在鬼幽跟前。鬼幽隻覺得一股強烈的勁氣撲麵而來,使得他不得不停下步子。就在停下來的一刹那,鬼幽與神子聖女之間的平衡被打破,氣息相應之下,兩人本能地出手,發出兩記雄厚的掌氣。
前有攔路虎,後有奪命殺。鬼幽暗自叫苦,但虧得他根基雄厚,修為高深,分出一半內勁抗衡前麵的滔天氣浪,同時回身反手劈出兩掌,力抗來敵。
氣勁相撞,大地震動,現場頓時一片飛沙走石。神子聖女向後退去,卸去鬼幽的掌力,但反觀鬼幽,僅憑瘦小枯萎的身軀硬接兩大高手之招,半步不讓。表麵上看起來,鬼幽是占據上風,實際上他已經受了暗傷。後退卸勁本來是武學的基本常識,鬼幽卻一步不退,此舉大違武學之理,因為他知道隻要剛才自己稍一後退便會給攔路之人暴露出致命的破綻。
「老二,想不到你如此硬氣,為了不給為兄可乘之機,寧可拚著內傷的危險也要抗住神子聖女的合擊。」那人淡然道。鬼幽咽下喉嚨鮮血,聲音沙啞地道:「嗬嗬,大護法來到,小弟豈敢輕視。」
那名攔路之人身著灰色道袍,鶴骨仙風,雙眼溫潤明亮的,儼然一副得道高人之風範。此道人名為雲蹤,與鬼幽並列為教中七大護法之一。
神子見到雲蹤,臉色略帶不悅道:「大護法為何在此?」雲蹤淡淡地道:「貧道奉教主之命前來攔截鬼幽。教主早就料到鬼幽會用『幽冥遁術』避開與神子聖女交手,特讓貧道在前攔截。」
神子臉色陰晴不定,心中雖然不滿但還是按壓下來,專心對付鬼幽。聖女眼中沒有一絲感情波動,隻是靜靜地盯著前方。
三雙眼睛,六道銳利眼光緊盯鬼幽,鬼幽隻覺四周的空氣都已經停止流動,一場死戰看來是在所難免,當即收斂心神,提元蓄氣。
隻見鬼幽撮指成刀,化作一道黑色刀芒,帶著鬼魂陰風劈向神子。神子怒喝一聲:「叛徒受死!」不躲不閃揮拳迎上刀芒。碰的一聲,兩人各退一步,與此同時,聖女衣裙飄飄,既然在鬼幽身旁翩翩起舞,舞姿優美,氣度若仙。
「大自在天女舞!這小丫頭竟然練成了這絕技。」鬼幽內心驚歎之餘,默運真氣,他心裡明白這優美的舞蹈暗藏著凶險無比的殺機。聖女每一次起舞都會帶出一陣清甜的幽香,透人心脾,能讓人漸漸迷失在香氣、舞姿之中。
鬼幽以自身修為硬抗大自在天女舞,心神依舊如老樹盤根,絲毫不動一分。聖女不由稱讚道:「不愧是我教的二護法,居然早大自在天女舞前,心神依舊不動,奴家甚是佩服。」說話間雙眼閃過一絲異彩,猶如春水蕩漾,有股說不出的美態。
鬼幽冷笑一聲,伸出兩根枯萎的手指插向聖女的眼睛。聖女身形晃動避了過去,眼中異彩頓時消失。鬼幽道:「小丫頭,老子修煉鬼脈心經早就已經半人半鬼,再美的女人在我眼中也不過紅粉骷髏,你這些媚心之術對我無用,還是省點力氣吧。」
聖女咯咯輕笑道:「那奴家就再向二護法討教鬼脈心經了!」說話間五彩霞光再次浮現,端的是璀璨奪目,動人心魄。鬼幽冷笑道:「五彩霞光——無聊的招數,把自己裝飾得光彩奪目,還真以為自己是聖女,其實你跟我一樣都是幽冥的鬼怪。」
鬼脈心經,黑煞真氣,陰風湧動,冤魂哀嚎。鬼幽運起鬼脈心經,使出看家絕技——追魂爪。五彩霞光遇上鬼脈黑氣,鬥得旗鼓相當,時而霞光驅趕黑氣,時而黑氣吞沒霞光。兩人轉眼間便已經拆了數十招。
聖女窺見鬼幽一個破綻,一掌劈在其肩頭。鬼幽臉上依舊毫無表情,隻是發出一陣毛骨悚然的笑聲:「小丫頭你中計了。」話音未落追魂爪直取聖女心窩,大有將其心臟挖去之勢。聖女反應不差,一個旋身避開要害,但是手臂還是被抓出五道血淋漓的口子,而且那陰寒無比的鬼脈黑氣從傷口滲入體內。
「該死!」聖女連忙封住手臂的數個穴道,阻止黑氣蔓延。鬼幽道:「小丫頭這次算你命好,下次老子一定扯下你一個奶子!」說話間還用目光不斷地打量聖女那高聳的胸脯。聖女羞惱異常,但是為了儘快驅除入侵體內鬼脈煞氣,也隻好忍住。
神子此時已是勃然大怒,他早已將聖女看做自己未來妻子,看到她被鬼幽所傷又被鬼幽出言羞辱,內心怒火早已不可收拾。怒喝道:「老怪物今天我若不能將你碎屍萬段,我就不姓滄!」說話間衣服頭發無風而動,身上透出奪目白芒。
鬼幽眯著眼睛道:「滄小子,你這光明業火還沒練到你父親一半火候呢,想替你的姘頭出氣還差得遠!嘿嘿,什麼神子聖女,簡直就一對奸夫淫婦。」神子本名滄子明,乃教主獨子,尚在母親腹中便被封為神子,出生後在教內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時被人這般冷嘲熱諷過,盛怒之下一拳打出。
隻見一道白光閃爍,籠罩在鬼幽身上鬼脈黑氣居然被這一拳驅散。誰知鬼幽依舊從容不迫,隻是冷冷笑道:「光明業火第五層?嘿嘿,等你練到第七層才有殺我的能力。」話音未落張開五指硬接滄子明雷霆一拳。
光明業火的白芒竟然被鬼脈黑氣吞噬,滄子明覺得真氣逆流,但他心高氣傲怎會低頭,再提內元,將功力提上一層,對著鬼幽麵門再轟一拳。鬼幽身影再次消失,滄子明隻是大眾空氣,但是澎湃的拳勁,竟將一丈之外的大樹打斷,光明業火的熱力更將樹木點燃。
鬼幽此時已經站在滄子明身後,但他並未出手。因為滄子明身上的真氣已經籠罩全身,隻要已受到攻擊,那灼熱的光明業火便會反撲,因為光明業火至剛至陽,正是鬼脈心經的克星,到時候即使能夠擊殺滄子明,鬼幽也得五臟受損,絕對躲不過雲蹤與聖女的夾擊。
滄子明一招落空,回身繼續搶攻,光明業火那奪目白光照得十丈之內猶如白晝。鬼幽一看這小子這般架勢,暗自度量道:「滄小子竟然練到第六層的境界,勁力如同山洪決堤般凶猛。他的功體雖然比那小丫頭更勝一籌,但是他的根基始終不足,隻要再拖一陣子他必定內元不足。」想到這裡鬼幽采取遊鬥的手段,不予滄子明正麵交鋒,試圖消耗其銳氣。
滄子明也知道鬼幽的算盤,但是第六層的功力一旦使出,以他的根基並不是說能收就收的。此時的滄子明已是欲罷不能,隻能儘快擊敗鬼幽,於是招式愈發凶狠,拳風掌勁所過之處,枯草紛紛點燃。但是鬼幽的幽冥遁術有著神鬼莫測之能,滄子明連他衣角都觸不到。
過了半響,滄子明已經是內息不暢,真元不足,就在這時鬼幽突然發難一記追魂爪襲向滄子明麵門,隻要這一爪落下他必定腦漿迸裂。
眼看滄子明就要被鬼幽一爪爆頭之際,兩根手指猛地點在那奪命鬼爪之上。鬼幽整條手臂酥麻,立即抽身後退,出手者正是雲蹤。
鬼幽冷笑道:「老大你終於出手了,那咱們兄弟兩就好好切磋吧。」雲蹤搖頭道:「老二,方才你隻用一半功力應對神子聖女聯手一擊時早已收了暗傷。如今你能擊敗神子聖女除了你的戰術正確外,其實你還使用了葬魂術提升自己的功力,雖然能呈一時之威,但是這法子卻是大損壽元,即時你能逃脫也活不過半年,這又是何苦呢。」
這葬魂術乃是鬼脈心經內最為霸道的功法,可以短時間內壓製傷勢,增強功體,但是屬於一種先傷己後傷人的打法,鬼幽的內臟早已收到十分嚴重的傷害。鬼幽冷笑道:「嘿嘿,隻要我今天衝出重圍,修煉天穹妙法,到時候彆說恢複壽元,得道成仙也未嘗不可。」
雲蹤搖頭道:「老二你錯了,天穹妙法的神效隻是一個傳說,你何必如此執著。」鬼幽用那嘶啞的嗓音道:「執著?自從修煉鬼脈心經以來,我變得不人不鬼,雖然位居昊天教二護法之高位,享儘榮華,但是麵對山珍海味我食之無味,美女佳人我了無興趣,不敢見太陽,這種日子我受夠了,天穹妙法是我唯一的希望,讓我重新做人的希望。」
雲蹤無奈地歎了歎氣,道袍一揚,澎湃真元透體而出。
鬼幽冷道:「我若逃不出去,大不了就死在此地,也正好結束這不人不鬼的日子,做一個真正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