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帝都之象(1 / 2)

龍魂俠影 admin 17889 字 2024-04-26

初夏來臨,驕陽當空,天氣逐漸變熱。

在通往玉京的這條管道上,每日都有不少的人來往,有人騎著高頭大馬,有人徒步前行,有人駕著騾子拉車拖拽貨物準備入京做買賣,然而今年則有許多書生赴京,因為今年正是恩科考試,一招中舉便是鯉魚跳龍門。

有些士子家境寬裕便乘車騎馬入京,但那些孤寒秀才則隻有雙腿步行,躍過千山萬水,一路走到帝都,隻為一躍龍門,金榜題名,從此光耀門楣。

兩名結伴上京的秀才走得雙腿酸麻,隻得找了一個林蔭之地,坐下納涼,掏出水囊準備喝上幾口水,卻發現水囊裡已是空空如也,不禁大叫晦氣,隻得一邊用袖子抹汗,一邊吞口水,希望能潤潤喉嚨,可是口唇乾渴得很,嗓子就像快要冒火一般。

靠在樹乾上,兩名秀才恨不得將這棵大樹給刨了,說不定樹根底下還有些水。

「兩位兄長,你們可算來了!」

兩人聞聲急忙抬起頭來,隻見遠處奔來一個書生,年約二十出頭,麵相可親。

他奔到三人麵前行禮道:「虛雲兄,若穀兄,一路辛苦,小弟這廂有禮了。」那名叫做虛雲的秀才喘了口氣道:「子義,你比我們早上半年到玉京,你可知道帝都現在狀況如何,這次恩科又由誰來主持?」

子義剛想說話,忽然聽到若穀說道:「子義先彆說這些,你可帶有水,為兄嗓子都快冒煙了。」

子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紅著臉說道:「小弟估算兩位兄長今日可能會到達,所以一大早來此官道迎接,一時匆忙之下,沒帶水囊。」

兩人一聽,差點癱倒在地。

子義陪笑道:「二位哥哥莫急,小弟這便替二位討口水喝。」

說罷眼神四處張望,官道上雖是人來人往,但也有不少人在道路兩邊歇息。

忽然子義眼睛一亮,隻見不遠處的大樹下正停著一輛馬車,一名護院模樣的男子正用水替馬兒衝洗,以此消解馬兒的暑氣。

「二位哥哥,可看到那邊的馬車?」

子義指著對麵的馬車道,「他們既然能夠以水為馬兒洗身解暑,定當是水源充沛,小弟便替兩位哥哥去討水。」

若穀搖頭道:「不可不可,那名男子膀大腰圓,凶神惡煞的,定不是什麼易於之輩,再看那輛馬車富貴豪華,便是普通的官員也坐不起,裡邊的人非富即貴,切莫衝撞貴人,以免惹禍上身。」

子義哈哈笑道:「隻是討一口水喝,哥哥何必說得這般嚴重呢。」

說罷便朝馬車走去。

話雖如此,子義心情卻是忐忑不安,那架馬車四周還有八九名騎馬的大漢,每一個皆是身材魁梧,神情冷酷,給人一種極為沉重的壓迫感。

子義做了個輯道:「小生與同鄉進京趕考,途中清水耗儘,還望貴人不吝賜水。」

那個正在用水給馬洗刷的魁梧大漢眼珠一瞪,喝道:「哪來的窮酸,要喝水找彆人去,莫要驚動我家主人!」

其聲大如雷,雄獅怒吼,震耳欲聾,子義隻覺得心房不住亂跳,差點就要暈了過去,就連遠處的虛雲、若穀兩人都差點被嚇得暈過去。

就在子義雙腿直發抖時,馬車內忽然傳來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阿赤,這些都是讀書人,你莫要嚇壞他們。」

這聲音宛如仙樂奏響,玉珠落盤,冰碎雪崩,三名秀才本該忐忑不安的心情瞬間平息,隻是呆呆地站在原地,隻希望能再聽一次這個聲音。

若穀喃喃自語地道:「聲如玉碎,音似流水,百鳥齊鳴也不過如此,世間究竟是何等女子有這般美妙的嗓音。」

「阿赤,如今距離玉京還有三十多裡的路程,天氣又這麼熱,這些公子定是口渴難耐,你便贈一些清水予他們吧。」

阿赤恭敬地點了點頭,從背囊裡掏出一大壺水遞了過去,說道:「公子莫怪,俺嗓門天生就大,驚擾之處還望見諒。」

他雖然語氣平靜,但依舊大的嚇人,旁邊的樹葉似乎都被他震落了幾片。

子義接過水壺還禮答謝道:「多謝貴人賜水,小生感激不儘。」

謝禮後,正想離去,忽然肚子咕嚕一聲,他這才想起今天為了來迎接兩位兄長,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如今已是中午,自然餓得難受。

如此失態,子義不由漲紅了臉,忽然又聽那女聲響起:「妾身與家人正準備用飯,三位公子如若不棄便請一同用飯。」

子義微微吞了吞口水,馬車內的人似乎看出自己的窘態,但卻顧及他們的麵子沒有說穿,還主動邀請自己三人一同用餐,使得這三個窮書生不禁心生暖意,甚是感激。

子義急忙說道:「吾等日夜趕路,臭汗熏天,不敢衝撞貴人。」

那女子笑道:「三位公子不懼路程遙遠,長途跋涉進京赴考,單憑這份毅力已讓人歎服,又何來衝撞之說。」

阿赤哼道:「我家主人都說請你們一起用飯了,你若再推辭便不夠意思了!」子義隻得回 禮謝道:「小生待二位兄長答謝貴人恩情。」

隻聞那女子說道:「螣姨,勞煩你將這食盒遞給那三位公子吧。」

「是的,小姐。」

車廂內又響起一個略帶沙啞的女音,但卻是充滿著一份成熟的磁性。

隻見車門緩緩打開,一道婀娜身影走了下來,竟是一名體態妖嬈的美貌婦人,楚腰芊芊,宛如水蛇擺動。

那三人何曾見過如此絕色,心跳加速,麵紅耳赤,急忙低頭不敢多望。

貌美婦人掩唇笑道:「三位公子,奴家生得很醜麼,為何不拿正眼瞧奴家呢。」

虛雲慌忙道:「夫人容貌堪比明月,隻是古語有言,非禮勿視,小生不敢越禮。」

婦人嬌笑道:「好個非禮勿視,真是有趣的小秀才。」

這一句話把三人羞了個大紅臉。

三人接過食盒,打開一看裡邊竟是精致美味的佳肴,有鬆花魚,紅燒蹄子,煙熏火腿……三人出身孤寒,他們根本未見過的如此菜式。

加上三人已是又饑又渴,拿起筷子便吃了起來,美味進口,佳肴入腹,三人頓時精神抖擻,疲憊儘消。

車廂內的女子又說道:「妾身還未請教三位公子大名呢。」

三人急忙起身,恭敬行禮,分彆自我介紹。

「在下薛樂,表字子義。」

「在下郭飛,表字虛雲。」

「在下章銘,表字若穀。」

「原來是薛,郭,章三位公子。」

車內女子輕聲說道,「方才聽三位所言,薛公子已經在帝都待了一段時日,不知可否將玉京之事告之一二。」

薛樂說道:「在下也是剛到京師半年,對許多事情尚未熟悉,但貴人開口,子義定當效勞。」

那女子說道:「那便請薛公子將京師這半年的大事告之妾身。」

薛樂點了點頭道:「這半年玉京最大的事情有三件,第一便是虓勍督帥被封為異姓王。第二件事便是這次恩科主持文試的人乃宋王殿下,主持武試的人乃齊王殿下。」

「嗯?」

車廂內的女子輕歎一聲,似乎在想一些什麼事情,透過車窗珠簾的下緣,薛樂竟看到一隻宛如雪玉打造的素手擱在窗沿上,蔥白修長的食指正有節奏地敲打著窗沿,皓腕上掛著一串玉珠。

薛樂雖是窮苦人家,但也認得出玉質的好壞,他不禁十分奇怪,如此富貴之人為何會佩戴此等劣質的玉石。

雖說玉石質地粗劣,但戴在這明月皓腕之上,卻是堪比天穹精玉,地泉翡翠。

女子問道:「請問薛公子,那第三件事又是什麼?」

薛樂暗叫失禮,急忙道:「第三件事便是昨天前內閣的崔煊毅大人遭到刺殺,此際生死不明。」

「什麼?」

那女子似乎很是驚訝,擱在窗沿的素手緊緊握住。

車內又響起一個清冷的女聲:「小姐,該來的總會來,你先吃點東西吧。」

這時一陣清風吹過,給這個炎熱的初夏帶來了幾分清爽,這陣風刮得很久,更將珠簾吹起了半邊。

薛樂看到車廂兩名女子相對而坐,由於珠簾阻隔看不清麵貌,隻能窺其一二,其中一名女子打開了一個精致的纏銀漆盒,撥開外裹的油紙棉布,遞給了過去,這名遞盒的女子似乎是滿頭銀發,但看其身段和聽其聲音定是一個妙齡女郎,薛樂不由暗自稱奇。

對麵那名女子翹著白膩如鉤的蘭花小指,拈出一塊雪白的細糕,輕輕地送到唇邊,微微張開那飽滿精巧的朱唇,將糕點送入嘴中,其動作優雅端莊,忽然天成。

「明姨,我們還是趕緊進京吧。」

那女子吃完一塊糕點後輕聲歎道。

那銀發女子嗯了一聲,便招呼眾人啟程。

「三位公子,妾身家中有事,先行告辭,祝你們金榜題名。」

馬車啟動,眾騎士也紛紛調轉馬頭,隨之前進。

似乎是因為馬車跑得太快,又或者初夏的風刮得有些大,竟將車窗的珠簾吹了起來。

薛樂呆住了,映入他眼中的竟是一張巧奪天工的俏臉。

隻見車內坐著一個年約雙十的女子,膚若凝脂,粉麵桃腮,柳眉細彎,目似秋水,朱唇欲滴,烏黑的秀發梳了一個婦人髻,再看她冰靨雪容上掛著幾分淡淡的紅暈,透著絲絲春意,明顯就是一個新婚燕爾的花信少婦,在她麵前便是天空的驕陽也失去了光彩。

薛、章、郭三人呆呆地看著馬車遠去,直到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才回 過神來。

薛樂不由歎道:「究竟是何等男兒英傑才能配得上如此嬌妻!」

馬車駛出十裡之外,車內那名妖嬈婦人說道:「少主,進京後我們是否先去與駙馬回 合?」

少婦說道:「不了,駙馬如今既要忙與秦家姐姐的婚事,又要暗中為崔家出力,若果我們貿然前往隻怕會節外生枝。」

銀發女子又說道:「那我們進京後到何處落腳?」

少婦思索了片刻,說道:「先去漣漪姐姐處吧,她進京也有三年了,想必也了解到不少東西,而且至今為止我還沒見過這位義姐呢,便趁這個機會與義姐見上一麵吧。」

帝都玉京,自太荒時期以來,便是帝皇之都,中土神州曾有一半以上的皇朝在此建都,經過千百年的沉積和修建,玉京已是繁榮昌盛,家戶百萬,一旦到了夜晚,燈火通明,映得整座城池宛如玉石雕砌一般,不負玉京之名。

玉京的貴親胡同,居住在內的人家皆是大富大貴,說是胡同,其實道路極為寬敞,可以並排驅使三輛馬車,一排一排的豪宅整齊地聳立著,其中最為氣派的莫過於崔家的宅院。

石獅鎮守,華岩為階,鐵木鑄門,大門頂端掛著崔府二字,單是一個大門已是如此氣派,進入裡屋,更是華貴優雅,紅花綠葉,瓊樓玉宇,碧水輕橋。

本應是一個人間仙境,但今日整個崔府都陷入了一陣不安,大夫出出入入,下人更是忙得滿頭大汗。

屋門緊鎖的房間前,一名俏麗女聲說道:「小姐,大夫從昨晚一直忙到現在,大少爺的傷勢究竟有多重?」

說話的是一個俏麗小丫鬟,蛾眉曼睩,桃腮含暈,實說不儘的標致動人。

「柳兒,大哥的傷勢究竟如何,我也不清楚。」

一名少婦輕歎道,濃濃的愁緒籠罩在她眉頭,有種說不出的憂鬱美態。

她皮膚白皙,容顏嬌美,一襲蘇紅的窄袖襦衫,銀紅相間的細長裙,腰間係著一條雨絲腰帶,豐滿的胸脯與臀股倏然深陷,束出一把圓潤媚腰,一身絳色,宛如一團烈焰,令飛蛾甘願撲火。

「小蝶!」

一名年約五十的男子疾步走來,濃眉大眼,兩鬢花白,蓄著一把修長的胡須,額頭上布滿了細汗,在他身邊是一名年紀相仿的男子,身材修長,腳步穩健,指節較粗,雙手虎口處生著一層老繭。

少婦朝兩人行禮道:「小蝶拜見爹爹,拜見公爹。」

這名絳衣少婦便是崔家小姐,韓家媳婦崔蝶。

這兩人分彆是崔韓兩家的家主,白鬢男子便是崔遠平,而另外一人便是崔蝶亡夫的父親韓誌。

崔遠平麵帶焦急地道:「大夫他們怎麼說?你大哥有沒有事?」

崔蝶歎道:「女兒也說不清,大夫說大哥的脈相十分詭異,似有似無,臟腑十分微弱……」

崔遠平問道:「那這又是什麼意思?」

崔蝶微微一愣,紅唇輕輕顫抖,不知該說些什麼。

韓誌歎了一口氣道:「親家,這意思便是煊毅的生機十分渺茫了。」

崔遠平微微一震,雙拳握得咯咯直響,眼中透著凶橫的怒火,但更多的是冰雪一般的冷酷,良久長歎一口氣道:「讓大夫們儘力而為吧,如果煊毅真的撐不過這一關,那也是他的命。」

韓誌微微一愣,他發現這個親家比他想象中還要穩重冷靜,不愧是百官之首,內閣之魁。

韓誌歎道:「小蝶,煊毅究竟是如何遇險的?」

崔蝶道:「公爹,媳婦也不是很清楚,我趕到的時候大哥已經昏迷不醒了,隻知道凶手是一個持刀的僧人。」

韓誌微微一愣,奇道:「僧人?莫非是佛門……」

崔蝶搖頭道:「我看不像,那個和尚渾身散發著邪氣,神態詭異,武功更是古怪,根本就不像佛門中人,而且他還口口聲聲說什麼斷罪洗孽的。」

韓誌又問道:「那後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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