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已破,滄釋天眾人借勢撤退。
「阿黃!」
龍輝撕心裂肺地叫道,兩行眼淚嗖嗖留下,鼓勁全力爬了起來朝著那武奴跑去,走的是跌跌撞撞,好幾次都差點摔倒。
遠處雲蹤已經前來接應滄釋天等人,隻見他那根獨臂上正提著一個女子,他哈哈一笑,猛地將手中之人丟了過去,正好從武奴身邊經過。
「武奴,給我——殺!」
雲蹤帶著滄釋天等人遠遁而去,臨走之前留下了最殘酷的一個命令。
隻見武奴鼓起最後的命火,握拳在手,對著那名女子背心便是一擊真武神通拳。
鮮血飛揚,香消玉殞。
龍輝看清了那女子的麵容,正是——柳兒,清秀俏麗的小臉此刻毫無血色,唯有七孔所流出的驚心動魄的鮮血。
擊出最後一拳,武奴的命火已是耗儘,雙膝跪地,頹然倒下。
龍輝哀痛哭喊地跑到兩人跟前,抱著柳兒,又看著兒時好友,雙眼已經毫無神采。
看到柳兒這般狀況,林碧柔也是美目垂淚,急忙跑了過來,為柳兒輸入真氣續命。
真武神通拳剛猛至極,便是有一定修為的武林高手也承受不住,更彆提芊芊弱質的柳兒,這一拳已經斷絕了她所有的生機。
有林碧柔照看柳兒,龍輝立即過去抱住那胖子叫道:「阿黃,阿黃,你快醒醒啊!」
說話之間不顧傷體,替他輸入真氣續命。
得龍輝真氣相助,胖子睜開雙眼,他正是黃歡,他目光散漫,喃喃自語地道:「小蟲,是你麼,我不是做夢吧……」
龍輝淚流滿麵地道:「阿黃,是我,是我!放心吧,你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救你的。」
黃歡慘然一笑,搖頭道:「沒用的,我活不了啦。」
龍輝還想再說些什麼,忽然黃歡猛地握住龍輝的手掌,顫聲道:「小蟲,我告訴你,你給我挺好了!當年昊天教除了搶走天穹妙法之外……還……咳咳,還在你們家拿走了一件……古,古董!」
說罷噴了一口鮮血,頭一歪便倒了過去,無論龍輝輸過去多少真氣,黃歡的眼睛都不再睜開。
「阿黃!」
龍輝根本就沒聽進去他在說什麼,隻是不斷悲呼慘叫,試圖喚醒這最好的兄弟,但無論他怎麼叫,黃歡始終一動不動。
看著漸漸柳兒和黃歡兩人屍體,龍輝已經沒有再無眼淚可流,一個是與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象征著他在白灣鎮最後的回 憶和快樂;而一個則是在自己落魄之時不離不棄的紅顏知己,對他嬌癡依戀的小丫頭。
自從他去鐵壁關參軍之後,便再沒見過柳兒的麵,來到京城之後也因為種種原因,龍輝也沒有好好跟這小丫頭說過話,就連當日在街上偶遇也隻是匆匆一彆……至於黃歡更是如此,五年後首次見麵卻是永彆,想到這些龍輝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都變得癡癡呆呆的,口中不住地嘀咕道:「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阿黃沒了……柳兒也沒了……」
「龍主!」
林碧柔看著龍輝的模樣,心頭又是一陣悲痛,泣聲叫喚道,想要說上幾句安慰的話,卻發現嗓子已經被堵住,難以出聲。
龍輝看了一眼林碧柔,不由恍然大悟,抹去眼淚,說道:「碧柔,快些助我,我要用紫氣回 天生魂術救他們!」
林碧柔頓時大驚,急忙勸道:「龍主,此事萬萬不可!」
看著遠去的昊天教眾人,洛清妍等人自知已是追之不及,連連苦歎,大叫惋惜。
忽然聽到林碧柔的哭聲,回 頭一看,隻見林碧柔不斷地朝龍輝磕頭,口中不住重複著一句話:「龍主,三思啊!」
龍輝怒道:「彆說了,你不願幫忙就給我滾到一邊去,彆來煩我!」
林碧柔被龍輝這麼一喝,更是委屈和淒苦,眼淚越流越多。
看著龍輝撕開柳兒和那胖子胸口的衣襟,以血畫符,洛清妍不禁奇怪,拉過林碧柔問道:「碧柔,這是怎麼一回 事。」
林碧柔抹淚道:「龍主他要用紫氣回 天生魂術救柳兒和黃公子。」
洛清妍更是奇怪便問道:「什麼是紫氣回 天生魂術?」
林碧柔苦歎一聲,便將龍輝當年救玉無痕的事情說出,又將她與玉無痕共用一命的秘密告訴洛清妍。
洛清妍聽後,不由秀眉大蹙,沉聲問道:「如此推斷,龍兒是想與這兩人共用一命了嗎?」
林碧柔怯生生地點了點頭。
洛清妍繼續問道:「這方法有多少成把握?」
林碧柔咬了咬紅唇,歎道:「以我與師妹當日也是險象環生,差點一起喪命,隻怕這次……」
洛清妍哼道:「我知道了,以你跟無痕祀寰的根基也是如此凶險,而且這兩人不但生機斷絕,而且毫無武學根基,這小子若施法的話隻怕是連自己也賠進去!」
林碧柔嗯了一聲,急忙說道:「娘娘,如今冰兒夫人不在,也隻有你才能勸阻龍主了,你快些攔住他啊!」
洛清妍蹙眉道:「豈有此理,這小子怎能如此不分輕重,先不說這個回 天大法凶險異常,便是成功了他也是命不保夕,隻要敵人殺掉這兩個人中的一個,這小子也得跟著喪命!」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龍輝口誦咒語:「十萬法界,玄奇天命,造化契機,種種善緣,重重心關,奈何因果……」
隨著龍輝每念一句,黑漆漆的天空竟浮現陣陣紫雲,紫雲之中暗蘊奪目雷光。
天上紫雲湧下絲絲紫氣,緩緩落下。
洛清妍鳳目一挑,閃電般朝著龍輝後背點去,玉指如電,瞬間封住龍輝氣脈。
龍輝此刻傷勢在身,而且又毫無防備,被洛清妍輕鬆製住。
氣脈受阻,真氣難以為繼,看著柳兒和黃歡的生機不住流逝,龍輝心中驚怒,開口罵道:「臭婆娘,快放開我,我要救他們!」
洛清妍皺眉道:「你給我清醒一下,他們已經沒得救了,你何必要把自己搭進去呢!」
龍輝怒罵道:「閉嘴,你給我閉嘴,他們還活著,我可以救,一定可以救的!隻要我用紫氣大法,他們就能活過來!」
越說越是激動,竟要強行逆衝氣脈,隻見他麵色一片酡紅,當日楚婉冰也用過這法子,最終落得個臟腑受創。
「豈有此理,這小子真是不要命了!」
洛清妍蹙眉暗道,以龍輝現在的傷勢,如果在強衝氣脈的話,最少也得落個半身殘廢的下場。
於是她把心一橫,咬牙忍痛出手,趁著龍輝還未聚齊功力之前,一掌打在他的昏穴上。
龍輝悶哼一聲,立即昏了過去。
一口氣奔跑了數十裡,到了昊天教的秘密地點後,滄釋天等人這才鬆了口氣。
滄釋海和昊天聖母都吐了幾口鮮血,顯然受創不輕,而滄釋天也是麵色慘白,口角溢血。
雲蹤說道:「教主,你沒事吧。」
摸去口角鮮血,滄釋天呆了呆,頓時哈哈大笑,昊天聖母等人都不由嚇了一跳,隻見滄釋天越笑越大聲,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昊天聖母怯生生地問道:「夫君,你覺得怎麼樣了,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滄釋天大手一擺,哼道:「我沒事,麵對如此大敗還能開懷大笑,你是不是以為我瘋了嗎?」
昊天聖母不敢多言,隻得退了下去。
滄釋天冷笑道:「想我滄釋天算儘天下,設計布局,自以為計比天高,想不到今日還是被人算計了一把!看來我還是小看了天下的高手啊。」
他冷冷而笑,眾人皆是噤若寒蟬,過了一陣子,隻聽滄釋天繼續說道:「今夜一戰,雖然大敗而虧,但吾也看到了日後的大敵,正所謂高處不勝寒,有一宿敵也是一件刺激的事情!」
滄釋海點頭道:「妖後確實是天縱奇才,想不到她與劍仙居然能夠放下成見,演了那麼一出假死的詭計,把我們都騙過去了,」
滄釋天說道:「妖後確實是個勁敵,無論武功和計謀,都堪稱舉世無雙,但她畢竟是個女人,目光總會有些短淺,而作風也已謹慎為主。但從這一次對方的布局來看,設計之人的手法猶如天馬行空,變幻莫測,而且膽大心細,看一步算三步,根本不是一個女人所能布置的殺局。」
滄釋海皺眉道:「兄長的意思是……」
「龍輝!」
滄釋天哼道,「我原本隻以為他是一個莽撞衝動過的小子,誰知道差點就滅了昊天教,使得我們不但犧牲了滄子明和水靈緹,還賠上了半副身家!」
昊天聖母咬牙切齒地道:「靈緹被擒,我們的孩兒就失去了鼎爐,恐怕難以修成光明業火,豈有此理我絕不會放過這個小畜生!」
滄釋天笑道:「夫人,何必苦惱,就算水丫頭沒有被擒住,她也不可能作為鼎爐了!」
滄釋天說道:「剛才在激戰的時候,龍輝一直對水靈緹出口不遜嗎,而水丫頭見到他也是怒火衝天的模樣,這其中關係還用多說麼?」
昊天聖母忽然一震,寒聲道:「夫君的意思是,靈緹被那小子摘取了紅丸?」滄釋天嗯了一聲,說道:「若我沒猜錯,當年在鐵壁關的時候,水丫頭已經失身了。」
昊天聖母驚道:「不可能,以靈緹當年的功力若是失去童貞隻會一命嗚呼,可她不但沒事反而功力大儘,這太不可思議了!」
五彩霞光再沒修成之前,是不可以失去童貞的,否則輕則武功儘失,重則一命嗚呼,可是水靈緹當年得龍輝陰陽循環之助,化不可能為可能,不但沒事反而功力大增。
滄釋天說道:「這小子的武功古怪之極,能過破解五彩霞光的限製也並非不可能。」
昊天聖母怒道:「豈有此理,小畜生如此可惡,我定不能饒他!」
滄釋天說道:「夫人,你有何計策?」
昊天聖母說道:「隻要把小畜生與妖後勾結的事情捅出去,皇甫武吉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滄釋天擺手道:「不行,不行,這種做法隻是浪費力氣。以那小子的圓滑,一定可以在轉危為安的。」
昊天聖母奇道:「這是為何?」
滄釋天說道:「隻要他把我們的那些財寶獻給皇甫武吉,再說上幾句什麼報仇心切之類的話,保管皇甫武吉不會殺他,而且還會嘉獎他。」
滄釋海蹙眉道:「大哥所言甚是,皇甫武吉此人最為狡猾,我們昊天教如今元氣大傷,但不如趁機落井下石。」
滄釋天說道:「然也。在皇甫武吉眼中,我們昊天教的威脅遠在龍家小鬼之上,皇甫武吉倒不如順水推舟,讓這小子來對付我們,他也好樂得清閒,坐收漁翁之利。」
昊天聖母說道:「如今我們實力大損,是不是要召六道神宮和八部聖殿入京?」
滄釋天搖頭道:「不用了,六道八部乃是我們昊天教最強的精銳高手,現在還不是時候動用他們。」
雲蹤蹙眉道:「教主,如今九大護法死傷過半,若我們不及時補充戰力,隻怕能以在玉京立足。」
滄釋天嗬嗬笑道:「誰說我們要在玉京待下去的,除了我跟聖母之外,其餘人都給我撤出玉京,到西域去休養生息,順便給我給拿下西域的兵權。」
滄釋海臉色一變,皺眉道:「大哥,你莫非是要動手了?」
滄釋天笑道:「然也,若我沒估計錯的話,快則半年,遲則兩年,神州就要變天了!」
昊天聖母驚道:「夫君,你何出此言?」
滄釋天笑道:「我們雖敗,但根基尚存,不如借此機會退出戰局,讓三教、三族還有皇甫武吉鬥個你死我活。」
誅邪一役雖未殲滅滄釋天等人,但也奪取了昊天教的半壁江山,可謂是大獲全勝,然而卻有一股沉重哀傷的氣息飄來。
螣姬、明雪以及燹禍等人正在商議日後的行動細節,忽然感到一陣磅礴壓力,耳邊響起陣陣龍吟,似有哀嚎,又似怒吼。
眾人朝著院外望去,隻見一道身影夾雜著萬千怒火恨意而來,每踏出一步,便是煞風席卷,沙塵飛揚。
「洛清妍,你給我滾出來——受死!」
冷漠而又肅殺的聲音響起,妖族眾人隻覺得氣壓劇降,整條脊背仿佛被冷水澆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