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夏山東麵一條僻靜的小路上,一輛拉車正在行駛,車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帆布,三匹高頭大馬正在費力地拖著車輛行駛,用金鐵製成的輪軸隨著車身的形勢而運轉,包著鐵塊的輪子則在地上碾出一道深痕。
一名身著粗衣麻布的男子趕著馬車前行,其麵容俊秀,眉宇之間透著絲絲玩世不恭的氣息,在他身邊則有一名虯須男子護航,這兩人正是月俊宛和燹禍兩大長老。
月俊宛頂著烈日趕車,曬得滿頭大汗,不禁氣喘籲籲地道:「這天氣可真熱,待此事了解,本公子一定要尋三五個美人陪我洗澡!」
燹禍呸道:「公子?都三四十歲的老男人了,還敢自稱公子,你彆惡心我了!」
月俊宛像是被踩到尾巴的野貓,嗖的一下跳了起來,指著燹禍叫道:「老二,你給我閉嘴,本公子一輩子都是十八歲,永遠都是俊俏郎君!」
月俊宛話音方落,前麵便傳來一陣不屑的笑聲,兩人霎時心生戒備,四道目光嗖嗖地彙聚,鎖定目標。
隻見在前方五十步之處站著兩個人,一道一僧,道者麵色平和,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僧者麵帶微笑,頗像慈悲菩薩。
燹禍心念一動,暗忖道:「當初白沙原激戰後,駙馬爺曾命人描繪了幾幅鷺眀鸞身邊爪牙的肖像圖,這兩人莫非就是那什麼惠明師和連雲雙?」
月俊宛笑嘻嘻地道:「大師,道長,我們兄弟兩要上山探親,還望兩位借過借過!」
惠明師笑道:「施主,明人不說暗話,吾等乃奉我家主人之命特意在此等候施主到來!」
月俊宛收起笑臉,冷哼道:「那兩位有何指教?」
連雲雙伸手指了指馬車道:「自廢武功,留下馬車,可保殘命!」
月俊宛呸道:「牛鼻子,口氣倒不小,本公子倒要瞧瞧你有何能耐!」
說罷便縱身撲去,一掌掃向連雲雙。
連雲雙不慌不忙,抬手當格,左手腕運化,將月俊宛的掌力消磨無形,隨後右手握拳,對著他胸口便是狠狠一錘。
月俊宛暗叫一聲吾命休矣,正想閉上眼睛受死之時,卻感體內湧出了一團熱流,替他擋下對手拳力。
回 頭一看,隻見燹禍單手按在他背門,正輸過真氣替他擋招,月俊宛不由得心生感激道:「老二,這回 可多虧你了!」
燹禍一把將他拉開,罵道:「你這風流種,要是能把放在女人上的心思分一半來練武,你早就成絕世高手了!」
月俊宛嘻嘻笑道:「有老二你護航,小弟當然不用擔心……老二,小心!」
連雲雙趁著他們說話之際,一掌劈向燹禍,偷襲而來。
燹禍頭也不回 ,反手就是一招蒼木淬火,帶著妖火熱毒的掌風反壓對手,碰的一下就將連雲雙打退數步,隨即趁勝追擊,一口氣連出十掌,掌起掌落,翠火綠炎縱橫交錯,將連雲雙困在其中,誓要將他燒成焦炭。
同伴危難,惠明師立即出手,一個大手印朝火網拍去,掃開連雲雙周圍的火焰,替他暫時解圍,燹禍冷笑一聲:「想救人,你這禿驢也給我進去燒一會!」
說罷,蠍子毒力再起,元功爆發,妖氣化相,聚成巨蠍形象,隻見妖相加持,妖火更為旺盛,惠明師竟也失陷重圍,墜入火海之中。
月俊宛拍手讚道:「老二不愧是老二,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這兩個小醜!」
他在嘲笑之時忽然感到一絲不妥,暗忖道:「這兩個家夥若真這麼無能,鷺眀鸞怎會讓他們來攔截我們……難道他們還有什麼隱藏武學不成?」
他仔細看了片刻,隻見這兩人被燹禍逼得手忙腳亂,左支右拙,一點都不像隱藏實力。
「若他們隻有這點實力,那最多隻能拖延一下時間罷了……」
一想到拖延時間這四個字,月俊宛霎時明白過來,急忙叫道:「老二,彆跟他們打了,快帶著東西離開這裡!」
燹禍微微一愣,但他也知曉這個花花公子雖然武功不濟,但腦子卻靈活得很,若不然妖後也不會委任他與自己負責萍山計劃。
燹禍收回 真氣,也不再糾纏,與月俊宛聯手趕馬,拉著馬車迅速離開,惠明師和連雲雙也不再做阻撓,還大方地讓開道路任由兩妖通過。
月俊宛焦急萬分地道:「那兩個小醜分明就是在拖延時間,好讓鷺眀鸞前來截殺我們!」
燹禍恍然大悟,跺足罵道:「豈有此理,竟然著了這賤人的詭計!」
月俊宛歎道:「這婆娘武功高超,詭計多端,我們加在一起也不是她對手,唯今之計隻能快些離去,若不然……」
就在此時,一個清脆的嬌笑響起:「若不然又會怎樣?」
月俊宛霎時臉色變白,呆呆地凝視前方,看著那道柔麗清秀的身姿渾身不由得嗖嗖發抖。
燹禍雙眼噴出警惕緊張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鷺眀鸞,果然是你!」
鷺眀鸞咯咯笑道:「兩位,妾身已經恭候多時!」
月俊宛蹙眉道:「鷺眀鸞,你怎會知道我們的行蹤?」
鷺眀鸞噗嗤一笑,宛若百花盛開,說道:「我跟洛師姐相識多年,對她的布局是了若指掌,我在臨夏山呆了這麼久都還沒見到一個族中長老高手露麵,便猜到她將你們這些主要骨乾安排做後援,而要通過山下軍隊的封鎖,也隻有這條偏僻小道,所以小妹就在此恭候大駕了。」
燹禍微微一愣,哼道:「你就不怕來的人是袁老大?」
鷺眀鸞拍了拍額頭,笑道:「怕,當然怕了,所以我才讓禿驢和賊道替我先探探路,若來的人是袁老大,我也隻好做縮頭烏龜了!」
燹禍咬牙道:「好狠的賊賤人……竟然這般對待自己的下屬!」
月俊宛歎道:「老二,那兩個壓根不是她的心腹,十有八九是她用玄媚奪神術控製的傀儡!」
鷺眀鸞美目凝華,在月俊宛臉上掃了一圈,噗嗤一聲笑道:「月公子,想不到時隔多年你還記得妾身這手小伎倆?」
月俊宛被她看得渾身發毛,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當年的那一幕,身子竟打了幾個冷戰。
鷺眀鸞咯咯笑道:「月公子,不如讓妾身再帶你重溫舊夢如何?」
說罷便輕抬蓮步,緩緩朝月俊宛走去,月俊宛嚇得怪叫一聲,急忙躲到了燹禍身後。
燹禍罵道:「沒出息的東西,男子漢大丈夫,要死也要死得像個男人,給我站直身子來!」
月俊宛哆嗦地道:「老二,你說得倒輕巧,就怕我待會死的時候會像個娘們一樣叫春……你還是先替我扛著吧……最多我以後多燒先紙錢給你……」
燹禍被他氣得吹胡子瞪眼,險些沒吐血當場,鷺眀鸞也忍俊不禁地咯咯笑道:「月公子,人家跟你鬨著玩的,當年的事是明鸞年少無知,你彆真記在心上啦!」
她的話語頗帶幾分撒嬌癡憨,聽得月俊宛心神陣陣恍惚,整個人霎時變得傻乎乎地,探出頭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燹禍也瞧出了他已經著道,頓時大喝一聲:「月俊宛,給老子醒醒!」
雄沉響亮的嗓音震得月俊宛渾身一顫,及早醒悟過來,暗罵道:「這是玄媚奪神術,險些又著了道!」
好事被壞,鷺眀鸞並不動怒,笑盈盈地道:「二師兄真是好本事,不過小妹有幾分疑惑想請教二師兄!」
燹禍臉色一沉,哼道:「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鷺眀鸞眼角朝馬車瞥了一眼,淡淡地道:「車上的是什麼東西?」
燹禍微微一愣,暗忖道:「這賤人也並非未卜先知,她隻是猜到我們會走這條路,對於車上說承載之物也是一無所知,如此一來就更不能讓她瞧出破綻,若不然娘娘的計策隻怕會被她識破!」
鷺眀鸞見燹禍緘口不言,便笑道:「既然二師兄吝嗇口水,那隻好由小妹代勞了!」
說罷一個箭步搶上,朝著馬車撲去。
燹禍那容她靠近馬車,祭起蒼木淬火迎擊,鷺眀鸞雲袖一揚,一股寒冰氣流飛湧而出,嗖的一下便將妖火給冰封。
燹禍絕式被解,卻毫不退縮,挺身而上,以身軀護住馬車。
鷺眀鸞對著燹禍不屑地冷笑道:「燹禍,我念及昔日情分才喚你一聲二師兄,若再不識好歹就彆怪我無情了!」
燹禍掌心再生妖火,咬牙道:「誰稀罕你這叛徒留情,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你就休想碰馬車一下!」
見燹禍這般不要命的護持車上之物,鷺眀鸞更是好奇,誓要將帆布揭開,一探究竟,於是她使出雲霄六相,瞬間化作六個身影,虛實結合,同時朝馬車撲去,燹禍看得兩眼發花,難辨真假,就是想豁命攔截,也不知從何下手。
六相合圍,眼看馬車即將失守,卻聽清脆鳳鳴響起,月俊宛拍手笑道:「娘娘來了,你這回 死定了!」
鷺眀鸞收回 招式,兩眼直視那道由遠而近的嫵媚身姿,笑道:「這次誰死還說不定哩,月公子可敢跟妾身打個賭,你們這位娘娘殺不了我!」
月俊宛見她一臉有恃無恐的模樣,心裡更是倍添疑惑:「難道她早就料到娘娘回 來了……既然如此,她為何還如此鎮靜,莫非她有什麼保命的絕招?」
鳳凰展翅,妖後降臨,洛清妍眼見鷺眀鸞現身,新仇舊恨一同迸發,直接一掌便向她招呼而來。
鷺眀鸞咯咯一笑,使了個身法躲了過去,隨手還了一招獅王拳,洛清妍雲袖一擺,以柔克剛,卸去沉重拳力,朗聲說道:「鷺眀鸞你好大的膽子,傷勢未愈便敢虎口拔牙!」
鷺眀鸞眯眼嬌笑道:「此時彼一時,小妹之久患雖未痊愈,但師姐的情況可不一定比我樂觀!」
洛清妍臉色一沉,頓時生出幾分不安,於是強攻對手,試圖速戰速決,不予宿敵任何機會。
五鳳心訣應手而運,洛清妍抬手便是一招「蠻荒赤鶉翎」,隻看赤紅火舌吞吐不定,將鷺眀鸞牢牢圍住,燒得她方圓之內再無一片完土。
鷺眀鸞咯咯一笑,雙眼頓時綻放異彩,正是玄媚奪神術,洛清妍隻感一陣頭疼,真氣頓時難以為繼,招不成招。
鷺眀鸞脫出火海,笑盈盈地道:「好姐姐,前些時候,小妹送你的大禮可曾讓你滿意?」
洛清妍恍然大悟,原來這賤人不但算準了自己不願提及鷺明佳之事,更料到她洛清妍會因龍輝被迷惑而大耗元氣,所以才這般有恃無恐地阻擊燹禍和月俊宛,與其說是阻擊兩人,倒不如是說引她現身,趁著她元氣大傷之際,施加玄媚奪神術。
洛清妍對此秘術也有涉獵,無奈遠不如鷺眀鸞般精純,再加上為解龍輝身上隱患,此刻她元氣尚未恢複,特彆是心神之力大損,很難抵禦鷺眀鸞這一波接一波的心神攻擊。
鷺眀鸞也算準了洛清妍的狀況,她這個宿敵要麼就是被龍輝重創,要麼就是為了解開離魂迷心而元氣大傷,總之那種情況都是對她有利,她們兩人相鬥多年,隻要有機會,就不會留手,一定要將對手打得毫無翻身之地。
鷺眀鸞一邊施展玄媚奪神術擾亂洛清妍意誌,一邊施展七彩神光攻擊對手,洛清妍一著不慎滿盤皆輸,被宿敵逼得手忙腳亂,香汗淋漓。
燹禍怒喝一聲:「賤人,休得放肆!」
隨手便是一招蒼木淬火拍向鷺眀鸞背門,鷺眀鸞冷笑一聲,側身避開,並順勢伸手在燹禍眉心彈了一指,燹禍咕咚一下便暈了過去!月俊宛籌措再三,總算壓住了心中對鷺眀鸞的恐懼,張開雙手便朝這邊撲打過來。
鷺眀鸞見他這姿勢不倫不類,不禁又好笑又好氣,兩眼一瞪,玄媚奪神術立即打入他腦海中,將月俊宛當場懾服。
鷺眀鸞沒好氣地道:「小妞,給大爺唱個小曲跳支舞!」
月俊宛竟發出又尖又細的聲音說道:「奴家曉得!」
說罷竟舞袖扭腰,翩翩起舞,那姿態柔美婀娜,比起女子也不遜多讓,而且還邊跳邊唱,霎時滑稽可笑。
洛清妍氣得柳眉倒豎,但自己也是有苦難言,七彩神光雖然玄妙,但她尚且可以抵擋,可是腦海則被這賤人不斷衝擊,隻要一個不慎就會跟月俊宛一樣,神誌大亂,不分東西,若真有這麼一刻,洛清妍寧可現在就去死,天曉得這賤人會用什麼羞恥的法子來折磨自己。
「好姐姐,往日都是你占儘優勢,今天也該是風水輪流轉了!」
鷺眀鸞不斷進攻洛清妍的神魂,首度壓下這個宿敵,心裡頓感痛快,想來這些年被這賤人逼得東躲西藏,每次見麵都是自己落荒而逃,如今看到這女人的窘態,鷺眀鸞有股說不出的得意,越打越是順爽,每出一招皆帶著歡愉的笑聲,而這些清脆的笑聲傳入洛清妍耳中,卻有種叫她厭惡的刺耳。
鷺眀鸞雖傷患未愈,隻得七成之功,但洛清妍被玄媚奪神術影響,功力不足昔時五成,久戰之下高下立判,被鷺眀鸞一掌掃中左肩,損筋傷骨,左臂頓失氣力。
鷺眀鸞哼哼冷笑,再一步搶來,對著洛清妍丹田、檀中、天靈等三大命穴便是連環三招,獅王拳、冰髓勁、拔山掌,三大神通連環而出,誓取宿敵性命。
洛清妍抬起右臂化出氣牆防禦,無奈氣弱力衰,竟難阻對手半分,氣牆被瞬間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