鷺眀鸞歎道:「果然如我所料,池塘裡的魚兒都被這些蟲子寄生了,若壽誕之時,你們吃下這裡的魚兒,那整個林府恐怕都會得這麼一種怪病。」
趙夫人嚇得朱唇慘白,哆嗦道:「這究竟是……怎麼回 事,是誰要謀害我們林家?」
鷺眀鸞歎道:「當務之急,還是先救趙小姐吧。」
趙夫人分清急緩,便又向鷺眀鸞請教。
鷺眀鸞讓人用油布包好四肢,然後跳下池底,用鋤頭在泥地裡翻了個底朝天,找到了一顆白色如鵝卵石裝的物體。
鷺眀鸞命人用油布將異物包了上來,隻見那塊異物發出噗噗的跳動,就像是一顆白色的心臟。
鷺眀鸞笑道:「這便是離垢蟲的母蟲,就是這顆東西誕下那些小黑蟲的,隻要把它燒掉,將灰給小姐吞下,便可除去體內的毒蟲。」
趙夫人喜出望外,立即命人去燒毀母蟲,將灰用水給女兒衝服,果然不出片刻,趙小姐隨即從下體排出一條猶如拇指粗細的黑色爬蟲,怪蟲在外扭動了幾下後,就一命嗚呼了。
趙夫人不禁喜極而泣,對鷺眀鸞感謝連連:「多謝神醫,救我小女一命,方才是妾身有眼不識泰山,現在我給神醫賠禮了……」
因為鷺眀鸞揪出了池底怪蟲,使林府上下免遭劫難,林老爺對她也是千恩萬謝,將其奉為上賓。
看著眾人那喜悅的表情,鷺眀鸞心中不免多了幾分喜悅和成就,覺得這個大夫當得實在是太對了。
之後,她有給趙湘音開了幾幅溫補的藥丹,這小姑娘服下後,不出一日精神就大為好轉,林家對她也是大為歎服,各種厚禮答謝接踵而來,不出三日,「陸神醫」的稱號就傳遍了整個東霈,不少病患紛紛慕名而來。
再加上她容貌秀麗俊美,也有不少人裝病,就是為見佳人一麵,一時間,醫館門庭若市,車水馬龍,應接不暇。
鷺眀鸞無論貴賤,皆一視同仁,遇上家境貧寒之人,她還慷慨解囊,免費贈藥,人人對她欽佩不已。
至於林家壽宴卻因為莫名其妙而來的這怪蟲蒙上了一層陰沉,林老爺大壽的那一日,林府上下一片戒嚴,也沒請多少賓客,壽宴比起往年遜色不少。
而鷺眀鸞卻是被林府派人用八抬大轎請了過來,作為上賓招呼。
壽宴之上,鷺眀鸞陪坐在林老爺的主席上,隻見她麵容清麗,身段婀娜,更有一股嬌憨的純真,簡直就是壽宴上的一顆奪目明珠。
林老爺親自向她敬酒,感謝道:「陸神醫,這回 若非有你,這場壽宴恐怕就要成喪宴了。」
鷺眀鸞謙虛了幾句,輕輕抿了一口美酒,心裡卻有幾分成就感:「原來救人後是這般美妙,看來隻要妖能誠心對人,久而久之定會與人和睦相處,到時候族人便可重回 神州安居樂業了!」
酒過三巡,一名年輕公子起身道:「孩兒恭祝父親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這名男子正是林家長子,林老爺眉開眼笑,甚是滿意地又連喝三杯。
林大公子又說道:「父親,孩兒請來覺苑寺的大師替父親祈福祝壽,願父親身體永康,笑口常開!」
「林老爺樂善好施,乃東霈之大善人,近聞老爺高壽,貧僧便不請自來,厚顏向老爺祝壽!」
隻見一名慈眉善目的僧人笑嗬嗬地走了出來,口宣佛號朝林老爺行了個佛禮。
林老爺立即回 禮道:「老夫何德何能,區區賤壽居然驚動了永康主持!」
永康和尚笑道:「林老爺客氣了,貧僧來得匆忙,未準備什麼禮物,隻帶了區區一串佛珠。」
隻見這和尚雙手捧出一竄瑩潤如玉的珠子,每一顆珠子皆刻著梵文咒語,內藏精純佛力,鷺眀鸞不禁感到幾分厭惡,但她修為高深,很快便將佛力的影響給抵消了。
永康大師說道:「聽聞林老爺的外孫女得了怪病,老衲略通醫術,若林老爺不嫌棄,老衲願替趙小姐查診病情。」
林老爺向永康引薦鷺眀鸞道:「多謝主持好意,敝孫女有幸結緣這位陸神醫,病患已經根治了。」
永康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口問道:「原來如此,陸神醫年紀輕輕便由此能為,實乃蒼生之幸。」
鷺眀鸞不溫不火地與他客套了幾句,心裡卻是疑雲暗湧:「當年吾族戰敗,被困傀山,這離垢蟲應該已經不存塵世,為何還會忽然出現,而且還在林老爺壽宴之前寄生於魚塘裡……」
忽然,她腦中閃過一絲靈光——作為戰勝者的三教應該接掌了三族遺留塵世之物,那麼離垢蟲便有可能是出自三教之手,想到這裡她朝永康投過了幾分警惕的目光。
「湘音,快過去謝謝陸神醫!」
這時趙夫人牽著女兒走了過來,小姑娘在母親的指導下,朝鷺眀鸞乖巧地做了個福,奶聲奶氣地道:「謝謝陸神醫!」
鷺眀鸞看這小姑娘生得可愛,心裡不禁想起尹飛燕懷中的小漣漪,暗忖道:「小漣漪再過幾年一定也是這麼可愛……」
想到這裡她恨不得現在就回 山,把漣漪從師姐手中搶過,狠狠疼愛一番。
壽宴結束,鷺眀鸞懷著疑問盯上永康和尚,施展補天訣的潛行之法暗中跟隨。
回 到覺苑寺,永康屏退左右,徑直走入禪房,緊閉門戶。
鷺眀鸞亦靈蛇身法遊到屋頂,再以蛇眼窺探屋內情況,隻見一名光頭男子正恣意行淫做樂,將胯下女子糟蹋得嬌喘哀吟,香汗淋漓,絲毫不忌諱進屋的永康。
永康恭敬地朝那人行禮道:「尊者,這名女子可滿意?」
男子急速地在女子雪潤的身子連抽幾下,女子仰頭長吟,隨即小腹抽動,四肢痙攣,兩眼一白,立即斷氣。
男子從女子身上站了起來,抓過一件衣服抹去胯下淫跡,點頭道:「很好,元陰頗為充沛,足以延長對吾半年壽元。」
永康道:「既然如此尊者喜歡,那弟子再替尊者物色幾個純陰處子,送到尊者麵前。」
尊者嗯了一聲道:「這采補之法雖能延年益壽,但畢竟是杯水車薪,恐怕拖延不了多久這大限之日,雖說佛修之人肉體乃是臭皮囊,圓寂之後便可進入極樂世界,但世人愚昧,本尊尚未渡儘世間惡業,怎可走得如此輕易。」
永康陪笑道:「尊者果真是仁心之佛,如此宏願絲毫不下於韋馱菩薩替眾生負罪之功德!」
尊者哼道:「韋陀算什麼東西,蠢人走蠢路,選擇負罪練功德之法,端的是又枯燥又乏味。」
永康嗬嗬笑道:「尊者所言甚是,那個老禿驢怎知這歡喜禪之奧妙。」
尊者道:「韋陀負罪之路雖是愚蠢,但卻也弄出了一些名堂,他日夜誦經負罪,恐怕已經快要修成‘如來聖體’了,若他再能撐過這二十年,他便可返老還童,重獲青春!」
永康道:「那尊者下一步準備做什麼?」
尊者道:「現在還不到時候,過些日子我會寫一封書信推舉你入雲頂山修行,到時候你便拜入韋陀門下,這二十年你就好好給我伺候這負罪佛,一定要讓他修成如來聖體,返老還童!」
永康應了一聲是,尊者又問道:「林家之事可以辦妥?」
永康歎道:「尊者明鑒,離垢蟲已經被人搶先一步除去,林家之人並未吃下池塘的鯉魚。」
尊者倏然一愣,沉聲道:「這是何故?」
永康道:「前些日子林老頭的外孫女到池裡遊水,被離垢幼蟲寄生體內,之後趙夫人便去尋醫,恰好遇上一個姓陸的大夫,這名醫者雖然隻是個年輕女子,本事卻大得很,不但醫好了趙家丫頭,還將池底的離垢蟲全部除去,那些鯉魚林家一條都沒吃!尊者,這奪取林家財產的計劃便這樣泡湯了。」
鷺眀鸞越聽越是心驚膽戰,再催蛇眼神通,希望可以看清這個尊者的麵目,誰料此人竟小心謹慎,就連尋歡作樂都帶著麵具。
尊者垂目沉思,永康不敢打擾,將那被采補致死的女子帶了出去。
鷺眀鸞在屋頂趴到天際泛白,再為發現其他有用之事,便悄悄離開。
她本來是想將事情知會林家,但怕打草驚蛇,便忍而不發,希望可以多找些證據。
於是她白日看病,夜裡潛行,可是自從那夜之後便看不到那個帶著麵具的尊者,也沒有奸淫之事。
半個月後,鷺眀鸞開館行醫,這一大早來外邊便排滿了病人,還有數個老病號,這些病患皆是貧苦之輩,她替他們複診後便按照慣例免費贈藥。
鷺眀鸞親手替一名老婦包好藥材,小心叮囑道:「大娘,這次的藥隻需再服三劑,你的病就好得差不多了,以後就不用在吃藥了!」
老婦表情呆滯地道:「陸神醫,我這幾天感到嗓子很痛。」
鷺眀鸞笑道:「可能是天氣乾燥,上火而已,大娘不必緊張,你且張開嘴巴,讓我瞧瞧嗓子。」
老婦哦了一聲,吞了吞口水,似乎嗓子真的很痛。
鷺眀鸞柔聲道:「大娘,不必緊張,慢慢張開嘴巴,讓我瞧瞧!」
說罷便湊了上去。
忽然,那老婦猛地張口吐出一團紫霧,鷺眀鸞猝不及防被噴了個正著,隻感到氣脈酸麻,隱藏的妖氣竟不受控製地朝著四肢亂竄。
頓時妖氛湧動,整個醫館上空烏雲籠罩,鷺眀鸞隻覺得妖氣已經到了失控邊緣,不由自主大叫一聲,妖相頓顯。
八翼鸞雀雖是張翅而出,但鷺眀鸞卻提不起任何力氣,顯然那團紫霧將她妖氣運行的軌跡全數擾亂,她此刻正處在半走火入魔的狀態。
醫館內的病人被這異象嚇得紛紛逃竄,口中大喊有妖怪。
場麵一片混亂,卻聽洪鐘聲音響起:「鄉親們不要慌,這妖女由貧僧來收拾!」
鷺眀鸞艱難地睜開眼睛,隻見永康帶著數十名武僧走進醫館,而那名老婦卻是生出了異象——雙目赤紅,頭現梵文,鷺眀鸞一眼便瞧出她是被某種攝心術控製,所以才會忽然偷襲自己的。
永康帶人圍住鷺眀鸞,朗聲道:「這妖女當日先是用妖術謀害林老爺的孫女,然後再冒充大夫,假仁假義地治好林老爺的孫女,為的就是要豎立起一個神醫的美名,吸引各位鄉親過來看病,然後再用妖法害人!」
一名病患問道:「大師,這妖女是怎麼害人的?」
永康指著老婦道:「這名老人家就是被她所害,雙眼赤紅,青筋暴露,這正是被妖術練成毒人的征兆,若非老衲提前發現,用梵文震住妖術蠱毒,這老婦人早就被妖女製成殺人利器了。老人家在得知妖女的狼子野心後,便主動要求來除去妖孽,所以剛才便噴了她一口毒霧。」
鷺眀鸞氣得開口大罵道:「放屁,分明是你這狗和尚謀害這老婆婆,還敢賊喊捉賊!」
永康大喝道:「妖孽,休得胡言,眾僧聽命速速將此女擒下,帶回 寺中,淨化邪氣,鎮壓妖邪!」
眾武僧不由分說,掏出梵釘刺入鷺眀鸞的數個大穴,將她全身氣脈鎖住,更封住她的啞穴,叫她有口難言。
永康乃是當地大僧,他說的話眾人是深信不疑,再加上連番異象,眾人更是氣憤難填,衝上來對著鷺眀鸞就是一頓拳腳。
「妖孽,竟敢來害我,看老子不打死你!」
鷺眀鸞不能動彈,隻能默默忍受這連番怒擊,被打得頭破血流,皮青臉腫,她生性高傲,在族內也是人人都避其三分,那受過這般屈辱,再加上這些都是她昔日醫治的病人,如今卻對自己拳腳架上,鷺眀鸞不由得心如刀絞,悲怒交加之際差點昏死了過去。
永康見狀急忙製止眾人:「大家出口氣也就算了,千萬不要再動手了,若不然打死這妖女,她體內的妖毒便會泄露出來,反而會害了大家。」
眾人聽後急忙住手,永康命人將鷺眀鸞五花大綁困了起來,押回 覺苑寺,一路上有不少人過來圍觀,對著鷺眀鸞指指點點。
鷺眀鸞隻覺得這些人的眼神裡充滿著懼怕和怨恨,心中不禁一陣悲苦,眼淚嗖嗖地掉了下來,就在這時一股腥味撲鼻而來,鷺眀鸞抬眼一看,隻見一名男子拿著木桶朝自己潑來。
「妖女,嘗嘗這黑狗血!」
鷺眀鸞不能動彈,被潑了個正著,渾身上下皆是血淋淋的一片,又腥又臭,熏得她險些吐了出來。
這是旁觀的人也拿起各種東西朝鷺眀鸞砸來,有臭雞蛋,爛菜根,更甚者以為汙物可以辟邪,便將家裡的糞桶尿盆拿出,狠狠地澆了鷺眀鸞一身。
鷺眀鸞再也承受不住這百般屈辱,兩眼一黑,急怒攻心,吐了一口鮮血,昏死過去。
待她再次睜開眼睛後,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張軟榻之上,身上的汙物已經全部洗去,還撒上檀香去味,而玲瓏剔透的玉體則被一層薄紗遮掩,玉乳粉腿若隱若現,鷺眀鸞羞怒難抑製,臉頰霎時湧上一片紅暈。
一名男子推門而進,雖然帶著麵具,但鷺眀鸞還是認出了他的身份,那個采陰補陽的尊者。
尊者嗬嗬道:「想不到數千年後,世上還有妖族存在,而且還是元陰如此充沛的處子之身,妙哉,妙哉!」
鷺眀鸞怒氣翻湧,破口大罵道:「卑鄙小人,暗中偷襲算什麼英雄好漢!」
尊者嘖嘖笑道:「小妖女倒也嘴硬,正好合佛爺胃口。佛爺最喜歡與像你這樣的貞烈女子參悟歡喜禪,起先你們還是一臉的不情願,到了後來就求著佛爺繼續寵幸你們,這凡夫女子,佛爺嘗得多了,妖女倒是首度嘗試,嗬嗬……小美人,待會可千萬不要讓佛爺失望哩!」
說罷便伸手去摸鷺眀鸞的酥胸。
鷺眀鸞隻覺得一個枯瘦如柴的手掌正朝自己胸乳襲來,心中又羞又怕,身子不住一陣哆嗦,牙齒上下打架。
尊者看見鷺眀鸞這般羞怯,心中欲火越少越旺,迫不及待地撲了上去,將鷺眀鸞壓在身下,伸手便要撕下那單薄紗衣。
「尊者……大事不好了!」
就在鷺眀鸞即將慘遭狼吻之時,永康急匆匆地衝了進來。
尊者不悅地道:「永康,你做什麼,知不知道本尊者在修煉歡喜禪時最恨的就是被人打擾嗎!」
永康吞了吞口水道:「尊者,弟子並非有意,隻是寺廟外來了一個人,拿著一口刀連殺我數名僧眾,如今他已經闖到正殿了!」
尊者不悅道:「區區一個瘋漢,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你這主持是怎麼當的!」
永康哀聲道:「尊者,這人似乎來頭不小……」
尊者哼道:「究竟是何人,你且慢慢道來。」
永康哆嗦了一下道:「弟子隻是遠遠看了一眼,發覺此人手持一口血刀,好像是佛界盛傳的……啊!」
一道血紅刀氣劃過,永康話還沒說完,已是身首異處,隻見遠處緩緩走來一道身影,腳踏罪骸,手持屠刀。
「非佛非魔,以殺定心,以戮證道,世尊有罪!」
頭頂骷髏數百,手持血刀戮罪,輕蔑欺世偽佛,踐踏無邊惡骸。
尊者雙眼一瞪,口中吐出兩個字——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