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鹿羅漢聞言大怒,喝道:「謗佛狂徒速速住口,韋馱菩薩修習負罪法門,乃是應劫而生,守護千佛之賢者,豈容爾等汙蔑!」
長眉羅漢微微擺手,示意坐鹿羅漢切莫衝動。
風望塵道:「桃代李僵,卑鄙無恥之徒亦配賢者二字,當真可笑!」
長眉道:「施主可能與韋馱菩薩有所誤會,才說出這般話語,不知施主可願給貧僧一些時間,聽一段佛經故事?」
風望塵笑道:「眾軍環繞之下,大師還有如此從容,風某若是不允倒顯得小氣,請講吧!」
長眉暗忖道:「此人目光清澈,話藏睿智機鋒,想來也是大智慧之人,吾便儘力渡他一渡,希望能讓他回 歸彼岸。」
想到這裡,長眉羅漢徐徐說道:「佛經有雲,世間有三大劫難,分彆是過去莊嚴劫、現在賢劫和未來星宿劫,這些劫難中各有一千尊佛成就,每當一尊佛入滅後,就要經曆相當漫長的歲月,另一尊佛才會出現於世。韋馱乃是承接賢劫千佛之天命,乃是這此最後一位成佛者,而他的入滅,代表著接下來的一段時期是教法衰微的無佛之世,但韋馱菩薩為了延緩末法來臨,保全千佛不受戮身之劫,故而舍棄佛身不證菩提,以菩薩之身修習負罪法門,甘願守護諸佛法,阻止千佛戮身的劫難,誓阻千佛賢劫!」
淩霄插口道:「說得比唱的還好聽,也不知是真是假!」
長眉道:「韋馱菩薩曾對普曜世尊說過,吾不成佛,彼諸世尊般涅盤後正法垂滅,吾於爾時當護持之令不斷絕,於世界中然正法燈。刀兵劫時,吾持不殺戒乃至正見。於十惡中拔出眾生,安止令住十善道中,滅諸盲冥,開示善法;於饑饉劫,吾安止住於檀波羅蜜,乃至般若波羅蜜亦如是。吾勸眾生住六波羅蜜時,眾生所有一切饑餓,黑暗穢濁,怨賊鬥諍,及諸煩惱,悉令寂靜。於疾疫劫,吾悉令住於六和法中,亦令安止住四攝法,眾生所有疾疫黑暗當令滅儘。」
風望塵點頭道:「韋馱菩薩確實是萬世賢者,可惜如今的韋馱菩薩卻非那個背負蒼生罪業的慈悲佛者,而是披著一層偽善佛衣的魔障罷了!」
長眉道:「施主此番指控可有實質證據?」
風望塵思忖道:「證據便是韋陀所遺留的元神佛力,此物正在苦海禪師那處,這個長眉羅漢隻是受蒙蔽罷了,隻要吾告之真相,他再向苦海求證便知虛實。」正當他想說出真相之時,忽然又壓下了脫口之言,改稱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大師請見諒!」
他之所以改口是擔心假韋陀的眼線在此地潛伏,一旦暴露苦海手中有證據,等同與給苦海遭來禍端,而且假韋陀為了保住秘密,可能連長眉羅漢也要除去,於是他就乾脆隱瞞下來。
長眉羅漢最為佩服韋馱菩薩,見對方拿不出證據,便覺得風望塵是有意汙蔑,臉上露出幾分不悅:「吾等敗局已定,施主要殺便殺,貧僧不過是解脫紅塵苦惱罷了!」
風望塵跟淩霄對望了一眼,交換了各自意思,由淩霄開口道:「既然已經認輸,淩某從不殺投降之人,你們走吧!」
說罷命令士兵讓出一條路,兩大羅漢不由一愣,皆想不到對方會如此輕易地放行。
風望塵道:「兩位大師皆是宅心仁厚之輩,不應受此殺劫屠戮,請便吧!」
長眉羅漢長歎一聲,躬身行了個佛禮答謝道:「吾等雖然立場不同,但施主今日的義釋之恩,老衲銘記在心,來日定然回 報!」
說著領著門下弟子離去。
控製玉川後,淩霄命人搶修城牆,並派人回 去傳遞捷報。
盤龍號中,龍輝接到淩霄捷報後,不禁眉開眼笑,跟白翎羽說道:「如今淩霄這一路也打下來了,看來此番大勝在望了!」
白翎羽也給他遞來一份軍情,說道:「這是孫德傳來的捷報,他那一路也順利拿下來了!」
漣漪笑道:「再加上剛才王棟的捷報,這三大城池都已經儘攬囊中,夫君這回 算是大勝而歸了!」
白翎羽低聲道:「漣漪,這可是軍中,莫要開口夫君閉口夫君的!」
漣漪自知失言,不由吐了吐可愛的粉嫩小舌。
龍輝掃了周圍一眼,說道:「這兒沒有外人,漪兒不必擔心,以後注意便是了。」
三城得手,龍輝倍感舒爽,意氣風發,就在此時,玉無痕俏臉一沉,花容失色,瞪大眼珠道:「師姐剛傳來訊息,金陵遇襲了!」
龍輝不由一愣,急忙追問道:「遇襲了?究竟是怎麼回 事,損失幾何?」
玉無痕搖頭道:「距離有些遠,我跟師姐交流有限。」
龍輝思索片刻,下令道:「中軍回 金陵,其餘三軍繼續鎮守各自城池!」
蛟龍拖船飛掠趕回 金陵,一路上龍輝聞到濃重的燒焦味,抬眼看去隻見濃煙彌漫,暗叫不妙:「那幾個地方都是金陵良田所在,莫非是田地出事了?」
一念及此,龍輝立即說道:「漪兒,你速派雀影高手上岸查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漣漪點頭稱是,帶著本部高手迅速上岸,過了片刻,漣漪火速趕回 ,俏臉上掛著一絲愁容。
「夫君……妾身看過了,岸上的田地被燒了大半。」
漣漪幽幽一歎,素手捧出了一把泥土,無奈地道,「而且就連土壤也出了問題,恐怕來年耕種都會出問題!」
龍輝神色一斂,沉聲道:「立即回 轉金陵,召集所有人商討對策!」
回 到議事堂,諸人已經在焦急等待,楚婉冰花容慘淡,迎上來道:「小賊,大事不妙了,仇白飛趁著你帶兵出戰之時,暗遣一支騎兵燒了金陵大半田地,而且還在田土裡撒下了一些毒物,將土壤的養分腐蝕……今後怕是沒有收成了。」
龍輝沉靜下來,安慰道:「冰兒莫慌,先告訴為夫事情經過。」
楚婉冰幽幽一歎,說道:「你們剛離開金陵半個時辰,便有一隻大約五百人的騎兵從蒼孁襲來,他們弓馬嫻熟,騎術精湛,一把火將城外的幾處良田都給燒毀了,而且還在撒下一些毒物,侵蝕泥土養分,原本的良田現在已經成了荒地。」龍輝腦海轟然一炸,金陵最大的優勢便是土地肥沃,如今這個優勢已經轉為劣勢,方才攻城掠地的喜悅瞬間化為烏有。
「仇白飛……果然有一手!」
龍輝牙咬恨恨地道,「我突襲你的城池,你就燒我良田,好算計,好算計!」堂內陷入一片愁雲,良田荒廢來年春天金陵民眾無法耕作,定然民心生亂,偌大一座城池已然陷入了支離玻碎的邊緣。
看著諸女憂心忡忡的模樣,龍輝更不能露出半絲懼色,反倒要鎮靜下來,若他先亂了,必然會影響眾人的鬥誌。
他壓下心中震驚,淡淡地說道:「仇白飛並非提前知道我的軍事部署,隻不過猜到我軍跟崔家聯合後會采取進一步行動,所以便暗中調遣騎兵襲我良田,正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昔日我連克強敵,也該遭遇小挫。若不然連戰連勝,驕滿情緒滋生,來日難逃大敗。」
諸女見他鎮靜如初,芳心皆已大定,舒了一口氣長氣。
龍輝接著說道:「這支騎兵來得快去得快,不似江南軍的作戰風格,需得多加留心。」
魏雪芯道:「大哥,田地出事後鷺前輩已經追上去了,相信很快就會擒回 幾個活口」眾人呆在堂內靜候片刻,果不其然屋外飄來迷人香風,麗姿媚影映入眼簾,鷺眀鸞袖子一擺,將手中的一名兵甲丟到地上,冷冷地道:「老實交代,究竟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那名將領有問必答,想來是中了玄媚奪神術,他說道:「小人謝唐,乃是西域虎豹營的百兵長,我們接到元帥將令便火速趕往蒼孁聽後仇帥的調遣。仇帥命令我們今夜子時行動,將金陵良田付之一炬。」
原來是虎豹營的精銳,難怪來去如風,再加上他們人數較少行動起來更為方便,使得金陵守軍還未來得及反應,田地便已失火。
龍輝沉聲問道:「你們究竟在土裡撒了什麼東西!」
謝唐說道:「小人不知,隻是出發前我們統領交托的,吩咐我們放火之後便撒下一大包粉末。」
螣姬聽了片刻,又捏過一把泥土聞了聞,蹙眉道:「應該是一種遇火則生的蝕土之毒。」
龍輝問道:「可以解嗎?」
螣姬搖頭歎道:「土份已經被改變了,就如同已死之人,回 天乏術!這種毒藥的配製頗有幾分混毒手法,想必也是昊天教的傑作。」
龍輝一顆心已然沉到穀底,軍糧可由崔家解決,但這金陵上下百萬張嘴卻是一個難題,若解決不好,金陵隨時都會發生民變。
民以食為天,即便盤龍聖脈的稀有物資運過來,也僅僅可以拉攏士族階層,對於百姓是毫無用處,目前的首要便是想方設法解決田地的問題。
雖有五城在手,但依舊寸步難行,龍輝長歎一口氣,獨自一人走出去,在院子內來回 踱步。
「妄我自以為奇襲得手,熟料仇白飛也還了我一招,論傷害和損失我更為沉重!」
龍輝凝望著深夜皓月,自嘲苦笑。
「與其垂頭喪氣,不如同我切磋幾招!」
就在他思緒低落之際,一股凝重氣壓籠罩全身,落葉翻飛,凜眉按劍,倏見仙影無蹤已是利鋒在手,飛逐霜花,逼眼襲近。
劍鋒之強勢,龍輝不敢怠慢,拔出軍刀對敵,然而接踵而來便是冷豔、絕豔,飄然出劍。
龍輝見狀,寒鐵軍刀陡動罡氣,一式刀霸橫掃劍鋒。
「好刀法!」
劍仙輕歎一聲,緊接而來便是龑霆揮灑,劍匆匆,刀錚錚,落葉儘處交兵迷蒙。
刀劍相拚,龍輝略舒憋悶,放開身心揮灑武道極致,一口鋼刀宛若龍形呼嘯,氣流倒轉,逼得於秀婷劍鋒難進分寸。
「穀主劍法亦是絕豔,可惜難不倒在下!」
龍輝連環七刀劈開龑霆劍的封鎖,開口縱聲大笑道。
於秀婷莞爾道:「口氣不小,那就準備再接劍吧!」
巧笑嫣然間,劍指捏印,龑霆灌元,冷冷劍意襲向目標,劍仙以快見殺,以冷欺敵,急掠倩影搶得一手先機。
龍輝見招拆招,畫圓為守,以刀亂敵,劈出論武決之破招妙法——以雜解快,雜亂繁雜的刀勢縱橫交錯,不斷絞磨消耗仙子快劍。
於秀婷咦了一聲,雲袖再輕擺,再添三分元功,劍氣化快為簡,無華之劍沉重劈下,一劍掃開龍輝刀勢。
龍輝歎道:「好一招以力克繁,穀主劍術當真暗合天道變化。」
於秀婷笑道:「以力克繁這個詞倒也貼切,莫非是龑武天書內的武決?」
龍輝點了點頭,於秀婷反手握劍,收於身後,饒有興趣地問道:「那麼方才我那一重劍,龑武天書又有何破招之法?」
龍輝道:「力強者行招猛烈,變化難以跟進,我便可以快破之。」
於秀婷朱唇輕揚,露出雪白的貝齒,笑道:「那好,你便再破一次我的劍訣!」
話音方落,仙劍再度運轉,樸實無華的沉重劍氣隔空劈來,龍輝雙目冷視,審敵招路,隨即腳踏遊龍步,刀化迅影,身形輕敏,避開重劍鋒芒,以靈巧快刀在側麵騷擾劍氣,正是論武決之——以疾破猛。
劍氣被解五分,於秀婷隨即變招,剛猛重劍化作靈柔巧劍,借力打力,使得龍輝快刀無處發力。
「那我這柔劍之法你又當如何應對!」
說話間,於秀婷劍刃宛轉,黏住刀鋒,左橫右撤,上挪下移,將龍輝刀勢帶得東倒西歪。
龍輝應道:「柔劍借力使力,我若不出力,劍訣便不攻自破,且看此招——以虛化柔!」
話音甫落,龍輝刀勢飄忽不定,實中含虛,令得於秀婷柔劍無法借力。
於秀婷回 劍收招,輕笑道:「如今你心情可好了一些?」
一輪交兵比武,龍輝儘瀉抑鬱,笑道:「穀主仙劍當真玄妙,不但可殺敵同樣可以醫治心病。」
於秀婷露出罕見的嬌態,白了他一眼,嗔道:「貧嘴!」
隨即又肅容道:「偶爾武鬥切磋亦可宣泄心中負麵情緒。」
龍輝笑道:「小婿日後是否可繼續向穀主請教?」
於秀婷微微一愣,蹙眉道:「你身邊高手不再少數,隨意一人皆可驗證武道,何須隻尋我一人?」
龍輝沉吟片刻,心忖道:「冰兒雪芯雖有絕學,但根基不足,難以儘興,而洛姐姐與明鸞雖與我修為相近,但……」
想到這兩個妖嬈美婦,龍輝更多的是柔膩情懷,隻想將她們攬入懷中,哪還有什麼切磋的心思,但於秀婷卻不同,她出塵冷豔,仙姿清聖,龍輝心中一片清明,而且武藝高絕,實乃最佳的論武知己。
「穀主劍法通達天道,劍心清明,實則乃良師益友,若能時常得穀主指點,相信可一日千裡。」
龍輝畢恭畢敬地道。
於秀婷隻有劍術已達巔峰,正所謂高處不勝寒,即便是如今跟洛清妍等一眾先天高手處同一陣營,可是各人所學皆有不同側重,比武切磋或許能有幾分收獲,但難以從中尋得劍道極致,再加上每一個先天高手都有風範和傲骨,要像同門那般切磋是不可能的,如今龍輝主動請教,於秀婷芳心不由一動,思索片刻,點頭道:「我如今住在城西的煙柳居,你若是有空便到哪兒尋我。」
說罷收劍入鞘,禦風而去。
院子內徒留淡淡仙風,絲絲優雅香氣繞鼻不散,龍輝內心恢複清明,忖道:「天知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補有餘,我如今既行人道,亦證天道,原本的連戰連勝令得我氣運膨脹,如今小敗一陣亦是好事。既然仇白飛毀我良田,那我便搗你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