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眼所在之處因為被礦石包圍所以既無寒氣,也無狂風。
這時黑暗中傳來一個冷笑:「奸賊,彆白費口舌了,吾等是不會屈服的!」
孟軻一聽急忙趕過去,用火折子一照,隻見洞壁一側鎖著兩男兩女,其中兩個便是慕容霄漢和姚晴茹,另外兩個甚是麵生,應該是杜天雲與其夫人。
此幽洞藏在狩獵穀深處,外有猛獸出沒,內有寒風卷席,生人勿近,根本就不需要人來看守,;而幽洞儘頭卻是平靜如昔,又不會讓犯人喪命,可謂是可謂是天然的牢房監獄。
孟軻暗歎昊天教真是好心思,選了這麼一個地方做監牢,他撕下人皮麵具,露出真容,說道:「在下儒門孟子輿,受杜嬌小姐和慕容三少和北城六小姐所托,前來救諸位前輩脫險。」
四人不由大喜,但又露出失落的神色,杜天雲歎道:「孟公子,那些賊子將我們鎖在此地而不派守衛,除了外邊天然的屏障外,還有我們身上都被寒鐵精鋼鏈扣著,根本掙脫不開。」
孟軻抓起一條鎖鏈,運勁拉扯竟是紋絲未動。
杜天雲苦笑道:「穀口千斤閘和其升降的鐵鏈便是用這寒鐵精鋼打造成的,那些賊子控製山莊後,便搜出了莊內僅存的寒鐵精鋼,用來打造了這幅鎖鏈。」
慕容霄漢道:「孟公子,老夫多謝你的一片心意了,但這鐵鏈刀槍不入,你不要再此浪費時間,若是賊首回 來便大大不妙,速速離開吧。」
姚晴茹也說道:「那賊人首領武功極為高強,每次都是他來逼問我們三家的機密,你不是他對手,還是快些離開吧。」
孟軻笑道:「諸位不必擔心,子輿自有應對之策。」
說罷從懷裡掏出一支長筆,筆鋒銳利,筆杆剛正,正是儒門至寶荒神筆,隻見他筆法一揮,瞬間切開了一條寒鐵鎖鏈,他正欲如法炮製之時,卻見三大家主望著他身後,臉色大變,同時叫道:「小心!」
孟軻隻覺得背後熱風席卷,尚不及回 頭背門便遭重擊,嘩啦一口鮮血奪口而出,整個人如斷線紙鳶似地飛撲出去。
他強忍內傷掙紮起來,緊盯偷襲之人。
那人正是假扮的杜天雲,隻見他冷笑道:「孟子輿,吾等你許久了!」
孟軻默默運紫陽真氣,欲鎮壓內傷,但發覺越是運功,身體越是難受,氣脈好像是被火燒一般,灼痛無比。
對方那一掌的後勁已經入侵體內,而且正不斷地焚燒真氣,若他繼續運功便會被燒毀全身氣脈,但若不運功不但無法止住內傷,而且還會任人魚肉。
假莊主笑道:「小子,昨日被爾等在馬場戲耍了一番,本座便已經猜到你們的目的,於是便將計就計,請君入甕,在這兒等著你們自己上鉤!」
孟軻先散去真氣,暫解燃眉之急,心中卻是擔憂萬分:「荷珺跟杜姑娘難道已經……」
假莊主看出他的憂慮便笑道:「尊夫人跟杜小姐已經被我的人拿下了,至於你那個師弟嘛……嘿嘿,想必已經被山壁四周的箭塔射成刺蝟了!」
孟軻隻覺得身子好像是被冷水澆灌一般,寒意從足底湧遍四肢百骸。
「爾等自以為計謀得逞,卻不知黃雀在後!」
假莊主自持勝券在握,一步步地朝孟軻逼近,三大家主被鐵鏈扣住,想幫忙也無能為力,隻能乾著急。
假莊主哈哈一笑,手掌一揚,灼熱白光撲向孟軻,正是光明業火之氣勁。
死神奪命,孟軻不顧體內隱患,急提元功出招對敵,但對手根基雄沉無比,自己又是又傷在先,甫一交手便落下風。
孟軻連退數步,口吐朱紅,但雙眼仍舊不屈,他把心一橫強行將那股焚氣怪勁逼入丹田,暫時壓製,使得功體重回 巔峰。
假莊主看出他的把戲,笑道:「將煬血破氣訣的內勁壓入丹田確實可以暫解燃眉,可是一旦壓製不住,輕則丹田儘毀,重則業火焚身。」
孟軻抹去嘴角鮮血,咬牙道:「便是死也要拖你入地獄!」
為奪生路,為救愛妻,孟軻提元搶攻,他掌風迭出,走勢如狂,招招直取敵寇命門。
然假莊主沉穩如山,行招走式如同風馳電掣,內力灼熱霸道後勁綿長,正是光明合天穹,業火融妙法。
但孟軻凜然不懼,硬接對手洪濤掌勁,然而他卻是麵不改色,似乎那些掌力根本就對他沒影響。
假莊主看得奇怪,暗忖道:「跟我硬碰了數掌他居然一點事都沒有,而且我的每一招都有種落空感。」
他再提三分內力,雄沉攢掌,一招紅木焠骨掌直取儒者而去。
隻見孟軻雙掌一揚,納勁蓄氣,竟是強吸對方掌勁入體,假莊主笑道:「原來是藏虛浩然勁,小子膽氣不差,敢用如此極端之招。」
這藏虛浩然勁乃儒門一種蓄力反擊之法,先是將對手勁力納入體內,蓄入丹田,然後再配合自己功力打出,孟軻便是以此法門化消煬血破氣訣的傷害,更在交手中蓄積對方內力,這法門跟龑武天書的禦天借勢又幾分相似,但龑武天書首六篇便是強化骨骸經脈,所以有足夠的容量納入對方勁力而不傷自身,但孟軻卻無此根基,蓄積勁力越久遭到的傷害也就越大。
他吸納地方內力,渾身經脈劇痛無比,丹田也是鼓脹難受,心知不能再等,猛提一口元氣,便要將蓄積的內勁吐出,但假莊主卻不給他機會,快速搶攻,讓孟軻沒有抽提丹田內力的機會,要把他給活活憋死,讓其被真氣撐破。
隨著時間的流逝,孟軻已經本體元氣越來越弱,就算對方給他喘息之機,他也無力將那股內力吐出,隻有眼睜睜地等著破體而亡的結果。
危機一瞬,孟軻忽然感到背門勁風撲來,正是有人在背後出掌,他不由苦歎一聲吾命休矣,誰料這一掌並非要傷他性命,而是一掌注入渾厚真元,孟軻精神為之一震,丹田蓄積的那股澎湃真氣也被身後之人抽了起來。
「快,配合我的真氣,將體內死氣打出!」
身後之人出言提點,孟軻不做猶豫,大喝一聲,雙掌一推,將真氣從丹田抽出,一股洶洶火焰如同旋風席卷,呼嘯而出,假莊主大吃一驚,豁儘身法才堪堪避開,那道火焰轟的一聲打在洞壁,頓時轟出了一個大洞,而且火焰劃過的地麵也留下了一道烏黑焦痕。
孟軻雖然吐出真氣,但因為蓄積太多不屬於自己的內力,氣脈已受重創,功體直跌而落,隻餘巔峰時期的三成。
身後相助之人淡淡地道:「此等先傷己後傷人的功法以後莫要再用!」
孟軻回 頭一看竟是那日在酒樓遇上的虯須大漢,於是抱拳答謝道:「多謝前輩相救。」
大漢道:「你速速救人,此地交我!」
說罷又給孟軻丟過一個藥瓶,道:「裡邊裝著元陽丹,你應該知道怎麼用!」
孟軻打開瓶子便聞到一股暖融融的藥味,這元陽丹正是儒門獨有的丹藥,藥性溫和正陽乃是療傷聖藥,而且含在嘴裡渾身火熱,可抵禦嚴寒,正好可以通過那寒風洞道。
孟軻急忙用荒神筆割斷鐵鏈,放出四人,然後給了每人一個丹藥,囑其含入嘴中。
假莊主見到嘴的鴨子飛走,氣惱無比,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壞我好事!」
虯須漢子笑道:「吾到烏原之初衷便是壞你好事,再說一句,你洞口埋伏的手下已經被我解決了,那兩個女娃娃是毫發無損!」
孟軻聞言不禁大喜,感激道:「前輩搭救吾夫婦二人,此恩畢生難忘。」
杜天雲夫婦也感恩戴德。
虯須大漢道:「彆廢話,趕緊離開,彆打擾我跟老朋友敘舊!」
眾人聞言急忙離去。
假莊主便要去攔截,但虯須大漢比他更快一步,一拳將他逼退,嘴裡嘲笑道:「你這賊廝一心想做在後黃雀,卻不知自己隻是一隻螳螂!」
假莊主怒不可遏,內勁洶湧而出,大喝一聲朝虯須漢殺來。
虯須漢子也毫不示弱,窺準來勢一拳擊出,與對手正麵拆招。
拳掌對碰,假莊主竟覺得對方根基雄厚無比,絲毫不在自己之下,再看拳勁剛直霸道,心中已經猜出對方身份。
「原來是你!」
假莊主驚怒無比,狂催內力,光明業火焚天煮海,熱浪入朝,虯須漢子臉上偽裝被融化,露出真實麵容,竟是楊燁、「吾已現身,閣下還藏頭露麵,實乃不禮也!」
楊燁冷笑一聲,伴隨著濤濤而出的內元,假莊主身上偽裝也被震落,鷹鉤鼻梁,深邃眼眶,碧藍眸子,正是塞外人士。
孟軻與眾人出了山洞,卻見洞口外有十餘名身著緊身軟甲的男子,他們背負鋼刀,手臂纏著袖箭,靴子上綁著匕首,手中握著連環弩,站姿筆直剛毅,一絲不苟,而四周則是昊天教弟子的屍首,要麼是中箭,要麼是被封喉,要麼是被扭斷脖子,其死法乾脆利索,毫無拖贅,杜嬌和素荷珺則安然無恙。
「爹,娘!」
杜嬌見到父母,大叫一聲便撲了過去,摟著父母大哭起來。
杜天宇夫婦以為再也見不到女兒,如今得以重逢不由得喜極而泣。
素荷珺跟孟軻說道:「夫君,我們方才遇上昊天教弟子伏擊,幸虧這些壯士挺身而出,若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孟軻朝一眾軟甲男子行禮道:「多謝諸位相助,孟子輿感激不儘。」
為首者淡淡地道:「客氣,吾等不過奉命行事。」
就在此時,洞口發出一聲轟隆巨響,兩道人影從內竄出,正是在洞內激戰的兩人,他們越戰越勇,從洞內打到洞外,隻見拳起風雲湧、掌掃山河變,拳掌交接刹那,極招儘出,絕式揮灑,天地昏蕩蕩,日月暗無光!「區區一個分身也敢在吾麵前放肆!」
「吾之分身亦有本體之能,殺你足夠了!」
兩人一邊打一邊罵,轉眼便朝朝遠處奔去,眾人之間眼前一晃,兩道光影便飛掠而過,連容貌都看不清楚,轉眼間便飛出百丈之外。
孟軻等人急忙追上去,一路都是看見他們交戰的痕跡,其招式對拆時產生的勁風犀利無雙,摧草毀木,裂石破土,若是沿途遇上活物,哪怕是窮奇、朱厭、檮杌這些凶獸都得筋骨儘碎,斃命當場,如此宏大氣勢驚得穀內狩獵者全部呆住,緊緊盯著那兩道身影,還有的人乾脆放下狩獵,追趕過去,欲目睹這驚世駭俗的決戰。
孟軻看得是不斷倒抽冷氣,暗忖道:「單是餘勁都如此駭人,若是被正麵打中大羅金仙也得形神俱滅!」
兩人越打越遠,轉眼間便來到穀口,此刻閘門已經關閉,假莊主立即大喝道:「快給我放箭,射殺這廝!」
話音未落,卻見孔丘從箭塔上探出頭來,笑道:「不要著急,馬上就來!」
箭塔上同時冒出身披近身軟甲的男子,嗖嗖的弓箭便朝下射去,全部集中在那假莊主身上。
與此同時楊燁一拳打來,正中其胸口。
假莊主立即長吸一口氣,施展天穹妙法卸勁之法門,將楊燁的拳力引到身後,將四周箭矢震開。
楊燁拳力堪比遠古大力,即便有卸勁奇功,但也是難以根除,假莊口吐朱紅,儼然已是受創。
楊燁一不做二不休,再添一拳,便要將他當場擊斃,假莊主身子朝後一弓,身上冒出一股棉滑氣勁將楊燁拳力卸去大半,他強忍又一口鮮血,猛吸真氣,吐出濁氣,整個人借力而退,挨近鐵閘之時腳步連環點踩,嗖嗖地便越過高大閘門,逃出狩獵穀。
就在楊燁擊退強敵之時,孟軻等人恰好趕到,在箭塔上的慕容熙和北城露立即坐纜車下來,向父母問安。
孟軻問道:「仲尼,你們沒事吧,方才那假莊主說你們已經遭遇不測,可嚇死為兄了!」
孔丘笑道:「方才確實是命懸一線,我本欲下藥迷倒山壁上之人,但卻不料對方已經有了準備,我們三人被無數弓箭瞄準,就在危急關頭,一支精兵從山壁的另一側攀爬上來,將箭塔和寨子內的昊天教眾全部剿殺,並奪下穀口控製權。」
孟軻聽得是嘖嘖稱奇,忽然一個熟悉的笑聲響起:「二位師弟,許久不見,還記得陸某嗎?」
隻見那個黃臉漢子從箭塔下來,身邊跟著幾個精銳士兵,他伸手撕開臉上麵具,露出真容,正是鐵壁關某師陸乘煙。
孟軻蹙眉凝視他片刻,有些不悅地道:「陸師兄,原來那天偷聽我們談話的人是你呀!」
陸乘煙笑道:「師弟見諒,當時陸某確實不宜現身。」
到了現在孟軻總算是想通了事情經過,偷聽他們計劃之人是陸乘煙,而三番四次出手相助亦是他和楊燁,雖然事情圓滿解決,但他總覺得有種被人當槍使的感覺,若是自己這一行人等是蟬,那麼昊天教之人便是螳螂,而楊燁跟陸乘煙便是黃雀。
「陸師兄,這究竟是怎麼回 事!」
孟軻臉上湧起一股怒氣,恨得牙癢癢,差點就忍不住要跟他動手。
陸乘煙一搖折扇,歎道:「孟師弟,陸某此舉也是迫不得已!」
孟軻冷笑道:「如何迫不得已,孟子輿便一聽陸師兄之敘說!」
陸乘煙道:「鐵壁關與塞外聯軍激戰大半年,雖然兵器糧草都能及時補充,唯有這戰馬是越打越少,前些日子陸某便與督帥一行烏原,希望能說服杜莊主將戰馬賣給我們,但一到烏原便在酒店遇上你們。那是我們還不確定你們身份,以為你們來意不善,所以我便去暗中竊聽,之後就得知你們的計劃。」
孟軻道:「那陸師兄為何不現身,與吾等一同商討。」
陸乘煙道:「那時你們的計劃已經十分完善,陸某若是冒然進入,隻怕會打亂部署,所以便隱身幕後。」
孟軻聽到這裡已經猜出他的手段,這家夥其實就是要讓他們一行人去吸引昊天教的注意,然後他再從容出來收拾殘局,想當年龍輝剛進鐵壁關時也是被陸謀師玩得團團轉,險些被賣了還給他數錢,就連妖後布置的奸細也是他之棋子,並借這些奸細設下殺局摧毀煉神浮屠。
饒孟軻如此涵養也被氣得不輕,若不是素荷珺在一旁扶著他恐怕就要吐血昏迷,兩眼一翻,直接扭過頭去不再搭理陸乘煙。
陸乘煙仍舊保持笑臉,孟軻喝孔丘卻在肚子裡暗罵一聲笑裡藏刀。
杜天雲恢複自由身後,立即召集眾人揭發昊天教之陰謀,將前因後果全盤拖出,引得群雄憤慨,紛紛聲討昊天教,但他並未揭穿滄釋天便是當今聖上的真相,畢竟這個事實太過震撼,此時沒有確切證據不能亂說,隻是說昊天教已經把持了朝政,欺上瞞下,號召眾人清君側,眾人也是相應不已,要跟昊天教一絕死戰。
應酬完外人後,杜天雲便連夜會見楊燁和陸乘煙,得知他們來意後,杜天雲二話不說,直接拍胸脯道:「楊督帥救我一家性命,此份大恩杜某無以回 報,以後鐵壁關要多少戰馬,吾天馬山莊便送多少,分文不取。」
楊燁拱手道:「多謝莊主盛情,但楊某也不會讓山莊虧本,該給多少便給多少。」
杜天雲擺手道:「督帥的救命之恩重於泰山,杜某若同恩公談錢財豈不是顯得吾不仗義。」
楊燁道:「莊主底下還有不少人要吃飯,而且一場仗打下來耗費也是不少。」
杜天雲沉吟片刻,說道:「這樣吧,杜某先送督帥五千匹戰馬,權當一點心意,聊表救命之恩。另外,烏原到北疆路途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未免路上遇上意外,還請督帥能派兵沿途保護,最好能駐紮在烏原內。」
楊燁立即明白杜天雲的好意,他這句話等同是將烏原送給鐵壁關,隻要扼住烏原,便可成為一個威脅西域的重鎮,其戰略意義極為重大。
楊燁拍手道:「莊主盛情楊某謝過了!」
杜天雲哼道:「滄賊辱我太甚,還請督帥能剿滅反賊,匡扶天下!」
楊燁點頭道:「楊某定不負莊主所托,來日一定斬下滄賊狗頭,為莊主出口惡氣!」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慕容霄漢願助楊督帥一臂之力!」
「若是督帥不棄,姚晴茹也願出一份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