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童回答:「長老昨夜已回,此刻正在後院品茶。」
鴻鈞立即趕赴後院,果見淨塵正坐在石桌前悠閒品著香茗。
鴻鈞道:「師叔心情似乎不錯!」
淨塵笑道:「南北重合,道統歸一,吾怎能不高興!」
鴻鈞道:「師叔都知道了?」
淨塵道:「此事乃元鼎親口對吾承諾,且還有尹方犀作見證。」
鴻鈞問道:「師叔以為如何?」
淨塵莞爾笑道:「昔日道宗分成南北兩派,掌教日夜不安,如今南北歸一,你為何還心事重重?可是怕元鼎會趁機發難奪,吞並吾等?」
鴻鈞道:「此事來得突然,不得不防!」
淨塵笑道:「在我回來之時,元鼎已經明言要率北宗部眾回歸道門,奉鴻鈞師侄你為掌教,此事有尹方犀、慕容霄漢、杜天雲、姚晴筎等人作證,千真萬確!而且他已散發帖子說明此項決定,相信消息不出半日便會傳遍神州!」
尹方犀由天外回歸儒門總壇,弟子忙上前迎接,尹方犀道:「吾有要事稟報二位教主。」
弟子回答道:「樓主,兩位教主收到慕容家的邀請,已前往金陵!」
尹方犀蹙眉問道:「教宗閣主現可是在滄海閣?」
弟子道:「正是,閣主尚在養病。」
尹方犀遣退弟子後,轉身前往滄海閣,向弟子通報後便直接進入內部。
到了書房,見宗逸逍正在捧書翻閱,尹方犀笑道:「宗師兄,怎麼不好好養傷,還如此操勞?」
宗逸逍放下書卷道:「傷勢已無大礙,看看書以作消遣罷了。倒是尹師弟此次出行半月有餘,若非你派人遣送口訊,我等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尹方犀嘴角微微一抽,笑道:「師兄說笑了,元鼎天師太過熱情好客,挽留各大門派在道場做客,盛情難卻,我隻好多留了一些時日。」
宗逸逍道:「此行天外星域想必收獲不小,師弟可否一說?」
尹方犀笑道:「書信中已經說明,元鼎天師準備率北宗回歸道門,奉鴻鈞為掌教。」
宗逸逍道:「若非出自師弟你之口,愚兄還當真不敢相信!」
尹方犀道:「人總是會變的!」
宗逸逍點頭讚同:「世事變遷,滄海桑田,萬物皆在變!」
尹方犀臉色微微一沉,眼光有些閃爍,宗逸逍察覺異樣,心生警惕,問道:「尹師弟,你臉色不太好,可是旅途勞累?」
尹方犀深思再三,說道:「小弟在天外星域曾刺探過魔兵虛實,卻讓我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宗逸逍追問道:「何事?」
尹方犀壓低聲音道:「魔尊尚存於世,那所謂的遺旨不過是掩人耳目之計!」
宗逸逍臉色大變。
尹方犀道:「吾本想稟報兩位教主,調遣人手前去追查,可惜教主已去赴慕容家宴席!如今靳師弟又卸下教務退隱山林……」
宗逸逍道:「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耽擱,我這便通知教主!」
尹方犀擺手道:「萬萬不可無論是神念傳訊還是派人報信,或多或少都會引起魔尊注意,這老狐狸既然有心裝死,定然十分小心,一旦消息有所走漏,他定然會再度隱藏,那時要尋他就難了!」
宗逸逍沉思片刻,道:「所言甚是,那就由你我先行一探,待確定對方行蹤後再進一步動作!」
尹方犀麵露憂色道:「宗師兄,你舊傷未愈……」
宗逸逍道:「此行不過是刺探對手虛實,並非交戰,愚兄即便有傷在身,但要保全自身後退還是不成問題的!」
此話並非吹噓或者自大,一個破虛高手即便舊傷未愈,隻要他不戀戰一心撤退,世間還是沒人能攔得住,即便是當今高手之巔的龍輝也做不到。
煞域一戰之所以能除去厲帝,是因為厲帝為了保全祖宗基業而死戰不退,若他拋下一切,以其四煞同體的能為,即便再加上妖族三大破虛參戰也未必能殺他。
宗逸逍道:「隻要做足準備,就算功體未愈,為兄也不懼那魔尊,更何況還有師弟你這一強援!」
尹方犀道:「既然如此,那咱們便動身吧,按照元魔五君的口供,魔尊的藏身地就在帝都玉京!」
宗逸逍大驚:「居然是玉京?」
尹方犀道:「最危險之地便是最安全之所,更何況大隱隱於市,魔尊已化身朝廷大員正在暗中醞釀一個驚天陰謀!」
宗逸逍問道:「師弟,這此機密之事你是如何探得?」
尹方犀道:「時間緊迫,我們先上路,路上再一一解釋!」
兩人攜手趕赴京城,距離帝都尚有百裡之時,忽然間山林失火,滔天烈焰竄至半空,將天上的兩人給扯了下來。
「陣法!」
宗逸逍知曉遇上敵襲,當下打起十二分精神,準備迎敵,同時雙目環視周圍,尋覓破陣脫困之法。
四周烈火越燒越旺,顏色也由赤紅轉為慘白,溫度聚升,宗逸逍心頭一斂,不禁道:「不可能是他!」
「宗閣主,說的可是朕?」
火光之中緩緩踏出一人,正是滄釋天。
宗逸逍臉色大變,驚怒無比:「滄釋天?!」
滄釋天哈哈狂笑道:「宗逸逍,想不到朕還未死吧,昊天教之覆滅全拜爾等所賜,今日朕便是來討債的!」
尹方犀冷哼一聲:「就憑你這喪家犬也敢口出狂言!」
說罷祭起紫陽玄功,紫氣燃燒,形成對敵之勢。
宗逸逍功體雖未痊愈,但滅邪決心絲毫不弱,紫陽真氣迅速聚攏,凝成渾厚火團。
業火紫陽三股至陽之力相互牽扯,大戰一觸即發。
宗逸逍暗中傳音:「師弟,我功體未複,且先由為兄一探邪神虛實,你在一旁掠陣相機行事!」
宗逸逍起招運式,紫陽真火沛然而燃,他將真火聚於指尖,彈射出千萬火箭。
滄釋天掌勢一橫,旋身而動,施展火蠶手,欲以簡破繁,以力克敵。
宗逸逍放出紫陽指勁後,並未急著攻殺,而是再施展七巧摘星手,在遠處遙控四周氣流,將這套小擒拿手的柔力巧勁融入火箭之內,引得火箭飄忽不定,攻擊角度更為刁鑽。
滄釋天應變極快,雙掌運化如飛,將光明業火遍布方圓之內,築成天火牆,抵禦住火箭。
宗逸逍趁勢聚氣雙掌,箭步搶來,雙掌推出,啪的一聲,打碎火牆,直逼邪神而來。
滄釋天立即出掌抵抗。
麵對邪神,宗逸逍雖不知對方如何死而複生,但絲毫不敢大意,功力再推一層,施展出三山五嶽掌。
滄釋天也不敢怠慢,以紅木焠骨掌應之。
極招相對,宗逸逍卻是暗中斂勢三分,畢竟自身功體未愈,不宜與邪神硬拚,將紫陽真氣收攏回防,三山五嶽掌隻是表麵虛招,為的是誘出滄釋天破綻,給尹方犀製造機會。
令他訝異的是,滄釋天的掌力並不如想象中那般渾厚,即使自己帶傷之軀也能承受。
宗逸逍趁勢傾吐內力,逼得滄釋天難以反撲。
宗逸逍而掌心生出一股粘勁,纏住滄釋天,與此同時腳步挪移,帶起一陣旋風,擾亂滄釋天下盤,分散其功力,這正是為尹方犀製造破敵良機。
尹方犀也相機而動,紫陽真氣凝於掌心,結成炙熱火球,正是純陽小霹靂,然而目標卻是毫無防備的宗逸逍。
小霹靂打入體內,火勁連環爆炸,宗逸逍傷上加傷,口濺朱紅,如斷線紙鳶般飛退出去,這一掌又引發原先舊傷,宗逸逍受創非輕,內力大跌,隻餘五成功體。
「走!」
宗逸逍雖不明尹方犀為何倒戈,但此時戰局已陷死境,唯有奪路逃生,於是接著小霹靂的餘勁朝樹林深處遁走。
小霹靂與他功體脈出同源,雖有傷害,但也能借助掌勁運功,宗逸逍的身法並未受到影響,轉眼間便遠遁至樹林邊緣,卻遭光明業火結界阻撓。
宗逸逍深吸一口氣,將小霹靂殘餘力量灌入雙掌,豁儘功力打出,欲擊碎結界。
就在他雙掌觸及結界時,卻見火焰中伸出一雙厲掌,硬生生封住他的掌力。
四掌對碰,宗逸逍感到一股強橫內力湧來,傷體難以抵禦,整個人又被逼回樹林。
宗逸逍後退之時將敵人掌力引入雙足,借勢卸力,在腳底下形成了一道觸目驚心的深痕。
火焰之中竄出一道人影,正是魔尊——端木睺!端木老魔!宗逸逍吃驚萬分,先是滄釋天死而複生,再到尹方犀暗中背叛,最後更是魔尊現身,令得他陷入進退不得的絕境。
此時尹方犀和滄釋天已經趕來,同魔尊形成三角困殺之勢。
宗逸逍暗忖道:「敵眾我寡,勿論尹方犀為何背叛,唯有儘快脫身方為上策!」
他默默凝聚餘力,看準四周地形,準備施展大霹靂突圍,雖然此刻以狀態施展儒門禁招會自損根基,但目前情況也隻有此一法可行!魔尊笑道:「宗閣主,難道就不好奇尹樓主為何會出手暗算嗎?」
宗逸逍抹去嘴角血跡,道:「既然已經背叛,何須再多費唇舌!」
尹方犀不由得嘿嘿陰笑。
魔尊道:「若是尋常情況,宗閣主你一心要走,我們即便人數占優也阻撓不得,但如今……嘿嘿,你恐怕走不得了!」
宗逸逍冷哼道:「要試試嗎!」
話音甫落,紫陽烈焰熊熊而燒,瞬間聚成一個巨大火球,正是純陽霹靂掌的起手式!紫氣凝聚完畢,宗逸逍騰空而起,紫陽烈火爆綻璀璨,整個人化作一條火龍強勢突圍。
奮力一擊,三強困局亦要瓦解,宗逸逍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尹方犀喝道:「居然以儒門絕式作為逃跑之勇,宗逸逍你真是太讓人失望!」
宗逸逍哼道:「你棄明投暗,更讓吾失望!」
紫火縱橫樹林,即將突破業火結界,魔尊縱身搶來,速度快得驚人,竟能趕到前方阻截。
他雖然封住宗逸逍去路,但卻要正麵對上大霹靂,熱氣撲麵而來,仿佛將他渾身血肉臟腑都給燒乾。
「好個霹靂神掌!」
魔尊驚歎萬分,即便對方隻有半身之力,儒門絕學就是儒門絕學,半點不能小看。
若不是先布下尹方犀這一暗手,今日是萬萬留不住宗逸逍的!魔尊心中感慨,同時逼出宗逸逍之心魔,隻看那心魔也施展出純陽霹靂掌,化作一團烈火衝向本體。
心魔雖然隻有本體七八成威力,但此刻宗逸逍隻餘五成功力,麵對另一個自己實難抵擋。
純陽霹靂掌雖然威力十足,但對方也是施展同一招式,而且威力更強,這對碰之下,自然是力弱者敗,宗逸逍的掌力被對方勁力反吞,頃刻間便是紫陽熄滅,含恨吞敗!魔尊放出心魔後,雖然取得勝利,但硬拚霹靂神掌也不好受,氣血翻湧難平,心想道:「幸好還有宗逸逍的心魔,若不然實在難以擋住這霹靂神掌!」
尹方犀趁機逼上前來,封住宗逸逍穴位,將其製住,說道:「可還記得剛才你跟我說的話,破虛高手除非自己不願走,否則誰也攔不住,現在你的情況似乎也是如此!」
宗逸逍氣空力儘,氣得兩眼圓瞪,罵道:「尹方犀,你這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死!」
魔尊道:「眼前之人可以說是卿非卿,不過宗閣主你也很快跟他一樣了!」
說話間,宗逸逍的心魔便朝本體走去。
宗逸逍隻覺大腦一陣刺痛,兩眼發黑,意識開始逐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