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又聚又散(2 / 2)

龍魂俠影 admin 18737 字 2024-04-26

崔家屹立多年不倒,便是懂得順應天命人心,無論如何得勢都不跟國運對抗。

崔蝶勸道:「爹爹,大哥,如今形勢危急,已經容不得我們猶豫了!」

崔煊毅微微張嘴,但觸及父親的目光又闔上嘴巴。

崔遠平心裡苦笑道:「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說得倒輕鬆,若為父再舉遼東軍旗,崔家可就沒有回頭路了!」

白翎羽道:「崔國公,本宮知你擔憂何事,我可以保證,我夫君對那九五之尊毫無貪念,再說我身為皇族後裔,即便出嫁也不會反過來謀害自己皇兄!所以此次行動並非謀朝篡位,而是清君側,除奸黨!」

龍輝見崔遠平仍是猶豫,說道:「嶽丈,我替你介紹一位熟人吧!」

崔遠平著實奇怪,龍輝道:「靳院主,請現身吧!」

話音甫落,一道紫光從暗處閃過,一名紫衣童子出現在密室。

楊燁心中微愣,忖道:「這小童居然能隱匿這麼久!」

崔遠平詫道:「什麼,他是——靳,靳……」

小童道:「在下正是靳紫衣!」

陸乘煙凝視了他片刻,詫異道:「靳師叔,你可是用了續命丹火?」

靳紫衣用那稚嫩的聲音道:「正是。」

陸乘煙道:「師叔,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你付出如此慘痛代價?」

靳紫衣苦歎一聲,道:「往事不堪回首,吾如今這般模樣都是拜宗、尹兩位師兄所賜!」

靳紫衣將那一夜的事情說出後,初次聽聞者無不愕然,就連楊燁也露出驚訝之色。

楊燁沉聲道:「若照靳院主所言,那麼袁兄之死恐怕跟宗逸逍和尹方犀脫不了乾係了!」

靳紫衣道:「那日他們二人以純陽霹靂掌殺我,想來也不會有什麼憐憫之意,袁長老的死絕對跟他們有關!」

龍輝道:「他們兩人已經不是往日的他們了,就連元鼎跟淨塵也都可能變了個人!」

崔遠平追問道:「此話怎講?」

龍輝將擒拿旱魃和元鼎的經曆說出,又道:「在跟元鼎交戰時,我發覺他體內留有遠古大力的暗傷。」

鷺明鸞補充道:「妾身曾以玄媚奪神術探查過旱魃,發覺它腦識極為淩亂,原先我還以為是因為屍氣侵蝕元神所致,但刺探元鼎和他的心腹時也出現這般狀況,這兩者實在太過巧合,所以才有前麵對崔國公的無禮!」

崔遠平長歎一聲,依舊沒有表態。

崔蝶急道:「爹,龍輝絕無謀反之意,他若想做皇帝,再誅滅滄釋天的時候就能順勢登基,改朝換代!」

崔遠平心底苦笑道:「他若那時候登基還更好,如今讓皇甫銘執掌神州,前些日子又平煞域降魔界,帝尊皇氣早已蓄成,天下歸心,此刻再動乾戈,豈不是自尋死路!」

崔煊毅道:「父親,不能再猶豫了!且不論侯家有何目的,但他們能叫儒門三大元老死鬥,便知其所謀不小,若讓他們徹底擊敗蕭家,下一個世家大族便是我們了!」

崔遠平仍是猶豫。

龍輝說道:「嶽丈,小婿知道你顧慮大恒國運,但你可曾仔細想過,皇上登基到如今天下歸心,這種種背後都有侯家的身影!崔大哥所言沒錯,蕭家若垮,下一個便是王太妃的母族,接下來就是河東的裴家,然後再到剛剛複蘇的宮家,最後便是遼東了!」

靳紫衣道:「王爺所言不虛,靳某如今回想起來,侯玉玲和侯戰戈確實頗有問題。當初煞域之戰,侯戰戈先是截斷冥河溝通陰陽的支流,可見其能耐非凡,但後來他與我儒門要員聯手對抗魔兵,卻是身負重傷,而我教執事也就此喪命!碧魔林前,王爺正準備施展雷霆一擊,將碧木魔軍全殲時,侯玉玲又恰好主動要求去說服魔軍,而偏偏她還就成功了!最後,厲帝被王爺擊敗,也是侯玉玲喊話讓魔軍投降!」

陸乘煙沉聲道:「師叔此言,莫非是指侯家兄妹就是魔界之人?」

靳紫衣道:「很難確定,畢竟王爺跟督帥都見過他們兄妹,按照雙方根基上的差距,他們兄妹斷不可能瞞天過海!」

陸乘煙道:「他們是誰已經不重要了,如今回想起來,朝廷跟煞域那場大戰確實來得莫名其妙!」

風望塵道:「朝廷知道煞域侵吞西夷後,便定下了整軍備戰,兩路伐煞的戰略,這進言者也是侯翔宇,但戰機卻定在一年以後,可是因為皇陵被毀,皇上大怒而興兵提前討伐!在此之前,各方都在默默積蓄實力,可以說這場仗是被提前了!」

陸乘煙摸著下巴道:「風兄所言甚是,如今看來,煞域儘數被滅,皇室雖取得大勝,但也元氣大傷,而侯家卻因此次戰功而崛起,這其中頗有深意啊!」

靳紫衣道:「魔軍投降以後,雖被發配到天外修建天宮,但結合鷺太妃所言,這看管魔軍的元鼎可有可能被人控了心神,那麼魔軍根本就沒有折損,是實力保存最好的一支!」

風望塵道:「伐煞之戰提前到來,使得各方都沒有充足準備,煞域雖然人才凋零,實力大順,但厲帝完全可以憑借著煞域陰氣之助將戰局拉入僵持,甚至托上那麼三五年,那個時候,戰火勢必席卷天下,江南、遼東、北疆全都會被拖進去,待各方勢力都折損殆儘時,那幕後黑手便會出現收官,輕鬆擊敗我們,一統天下!」

龍輝道:「當初我也是考慮到這個因素,才暗中聯絡仇白飛兵行險招,否則還真會落入對方圈套!」

崔遠平猛地一咬牙,下定決心道:「老夫便豁出這條老命,跟侯家鬥個分明!」

龍輝拍案大喜:「好,就等嶽父大人這句話了!」

靳紫衣道:「雖說已經明確了目標,但侯家的實力和背景依舊神秘,如今形勢依然是敵暗我明,若是分散開來,難免不會被各個擊破。」

陸乘煙也提出疑慮道:「若是將骨乾力量聚在一起,又會造成外圍空虛,給對方步步蠶食的機會!」

龍輝道:「此事我已想明白了,既然分也不是,聚也不是,那就來個又分又聚。首先護國公主和瑤映郡主入京,跟皇上說出侯玉玲謀害蕭貴妃所產王子的事,引動天下對侯家的輿論!」

楊燁道:「翎羽有神力加持,倒是能自保,但郡主……」

龍輝沒有說出陰陽五行身的事,又補充道:「冰兒和雪芯隨行護持,而我準備派遣兩支精銳搶先駐紮在渾穀河、虎踞嶺!」

楊燁道:「這兩處乃江南和玉京間的水陸要道,派兵攻占可奪先機!」

龍輝道:「此外,想請楊督帥和我分彆坐鎮這兩處要害!這兩地相距不足百裡,你我互為犄角,相互照應!也能夠隨時應對玉京的變故!」

他頓了頓又說道:「除此之外,有勞太凰妖後和明鸞太妃坐鎮江南,仙霞太後鎮守天劍穀。江南有地支陣法護持,外人放肆不得,我和督帥也能隨時跟後方呼應,江南亦能通過海域跟盤龍聖脈相互支援。天劍穀亦有誅仙劍陣,同樣堅不可摧,而焱州又是連接江南和遼東的咽喉,把持住此地,遼東無憂也,龍麟軍也能從江南北上遼東,遼東兵馬向西可由陸路出焱州,南可經水路出江南,這樣一來,我們收放自如,可聚可散!」

眾人聞言拍案叫好。

定下方略後,皇甫瑤和白翎羽便以探望皇上的名義重返玉京,徐虎和石洪以護送兩位皇室嬌女的名義,光明正大出兵,經過渾穀河及虎踞嶺時便留下主力精銳駐紮,把住兩大咽喉要地。

豪華馬車內,兩對姐妹正圍成一圈,四雙玉手搓著桌案上的玉質小方塊,然後疊成長條狀,然後楚婉冰捏起幾個兩個篩子往桌案上一甩,然後熟練地在長條中拿出八枚玉塊,緊接著魏雪芯、白翎羽、皇甫瑤也依次拿去玉塊,四女將手中玉塊擺成長條。

然後楚婉冰推出一枚,上邊刻著一個東字。

「咯咯,小賊窺探未來帶來的東西還真是好玩哩!」

楚婉冰笑盈盈地道,當初龍輝和於秀婷從未來乾坤回歸,窺視到了不少未來之事,這副玉牌便是後世所盛行的麻將。

魏雪芯道:「是啊,起碼也能在旅途消遣一番!」

白翎羽道:「咱們家那麼多人,擺上幾桌也是綽綽有餘!」

皇甫瑤性子內斂,倒沒怎麼接話,隻是默默地出牌,但她那是這三個姑奶奶的對手,楚婉冰心有七竅,玲瓏聰慧,贏得是最多;魏雪芯身負劍心,料敵機先,贏的局數雖然不多,但每次獲勝都是大番子,積累下來的銀錢絲毫不比楚婉冰少;白翎羽行軍布陣,善於心算點兵,對著區區百來張牌記得是滾瓜爛熟,也贏了不少,唯獨皇甫瑤最是淒慘,輸得囊中空空,好不可憐。

「不來了,每次都是你們贏!」

輸掉最後的一錠銀子,皇甫瑤賭氣推開麻將,嗔道:「輸得我連私房錢都沒有了!」

楚婉冰笑嘻嘻地摟著她,伸手撩起她下巴道:「瑤瑤彆怕,以後就跟著姐姐,做姐姐的私房小妾,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麵對這妖媚入骨,肆無忌憚的大婦,皇甫瑤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隻是紅著小臉羞道:「冰姐,你又來戲弄人家!」

「瑤瑤生得這麼可愛,姐姐怎麼舍得欺負你呢!」

楚婉冰伸手探入她裙底,往那三寸金蓮上捏了一把,鬨得皇甫瑤又是一陣麵紅耳赤!魏雪芯在一旁看得是心有餘悸,心想幸好這妖女姐姐盯上了皇甫瑤,若不然便是自己遭殃了。

就在這妖妮子還想再繼續調戲皇甫瑤之時,馬車忽然一停,楚婉冰感覺到外邊護衛隊的軍氣倏然一聚,立即收斂嬉鬨之意。

白翎羽立即掀起一角簾子往外看去,隻見前方有百餘兵甲,一字排開,領頭者乃一個青年。

白翎羽回頭對三女說道:「他是蕭家子弟蕭玄,當初煞域一戰,他也曾出征!」

蕭玄翻身下馬,朝馬車俯首行禮道:「小人蕭玄,奉太後之命,前來迎接護國公主和瑤映郡主!」

白翎羽也不路麵,隔著簾子說道:「替本宮多謝太後娘娘好意!」

蕭玄道:「此行玉京並不安全,太後命小人護送兩位娘娘車架!」

白翎羽道:「那就有勞蕭將軍在前開路了!」

蕭玄應答道:「遵命!」

說罷策馬掉頭,領著眾兵將回轉玉京,在前引領江南車架。

白翎羽放下簾子,問道:「冰兒,這支軍馬是否可疑?」

畢竟幕後黑手可控製人心,白翎羽也不敢輕信他人。

「這些人應該沒被控製!」

楚婉冰道:「我雖不知道那秘術的真正情況,但應該能夠控製的人數也是有限的。所以,我相信那幕後黑手斷不會將精力浪費在這麼個小人物身上!」

魏雪芯道:「姐姐說得有理,若對方真能隨意控製人心,那就直接將三教數十萬教徒全部控製,這般做法完全可以做到上下一心。若真是如此,他們直接命令三教傾巢而出,人人自燃內元,舍命搏殺,這樣一來就算是巔峰高手也擋不住這般潮水的瘋狂攻擊。」

白翎羽聞言覺得確實有理,數十萬高手若都同時舍命自爆,那威力足以毀天滅地,就算是破虛高手也承受不住。

車駕完全進入玉京官道,四周行人紛紛退避,楚婉冰透過簾子望去,看見外邊車水馬龍,極為熱鬨,著實好奇。

白翎羽道:「皇兄今年提前召開恩科,要選拔文武人才,所以現在官道上人來人往的!」

官道儘頭卻見鸞轎停擺,焚香靜候,十丈軟紅鋪在地上迎接貴客。

禦林軍已經將鸞轎四周清空,閒雜人等不得靠近。

「是蕭貴妃的華轎!」

楚婉冰在白翎羽耳邊說道:「小羽兒,待會你先出去跟她打招呼,然後引她往我們這車上看來,我以玄媚奪神術試她一試!」

白翎羽驚訝道:「你什麼時候懂得這門功法的?」

楚婉冰道:「我早就懂了,隻是不像鷺姨那般精通罷了,所以平日也不想拿出來獻醜。」

白翎羽張了張檀口道:「你……你這隻是第一次用吧,能行嗎?」

楚婉冰嘟嘴道:「討厭,你不信我?」

白翎羽搖頭道:「也不是,隻是想更保險一些,要是你拿捏不好力度,直接把她元神崩壞了,那麻煩可就大了!」

楚婉冰伸手推搡著她道:「安了安了,那小蹄子沒點武功根基,我要侵入她腦識還不容易,你快下去吧!」

白翎羽被她推出車去,唯有略整易容走下馬車,腳下踩著軟紅地毯,朝鸞轎微微欠身道:「貴妃娘娘,小妹這廂有禮了!」

白翎羽身為護國公主,地位尊崇,即便蕭齊雯身為皇貴妃也不敢輕受她禮儀,見到白翎羽現身,蕭貴妃連忙走出鸞轎,抬手虛扶:「妹妹,你回來就好,嫂嫂等了你好久!」

白翎羽站直身子,道:「讓娘娘久候,著實罪過!」

蕭貴妃道:「聽說郡主也京了,怎麼不見她人?」

白翎羽道:「瑤瑤在路上受了風寒,正在車上靜養,不宜露麵吹風!」

蕭齊雯道:「這如何是好,我去瞧瞧郡主病情!」

白翎羽微微側身,讓她走向馬車。

蕭貴妃提著裙裾登上馬車,掀開車門簾子的一角輕喚道:「郡主,你可還好?」

誰料映入眼簾的竟是一雙流動著妖媚光華的眼眸,蕭齊雯腦子一空,神智立即為其所攝。

楚婉冰施展玄媚奪神術,發覺她腦識極為順暢,毫無阻隔地讀出了她一個多月的記憶——她已經一個多月不曾見到皇甫銘,每日隻能抱著女兒以淚洗麵,看似風光無限的皇貴妃,實則過得實在淒苦。

「哎,過得如此淒涼辛苦,就算母儀天下又如何!」

楚婉冰收回秘法,蕭齊雯立即了恢複意識,方才的一切不過是眨眼之間,她並未察覺有何不妥。

蕭齊雯看清眼前之人,不由驚喜萬分,正要開口叫喚,卻見楚婉冰豎起玉指按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蕭齊雯倒也精明,專做關切的樣子,說道:「郡主,你額頭怎麼這般燙?」

躲在一側的皇甫瑤作勢發出幾聲咳嗽,蕭齊雯道:「郡主身體抱恙,本宮就先不打擾了!」

她走下車對隨從說道:「速回帝都,命宮中女醫官立即過來為郡主看病!」

待蕭齊雯離開後,白翎羽又回到馬車問道:「冰兒,蕭貴妃是否有問題?」

楚婉冰搖頭道:「她腦識十分順暢,記憶甚是清晰,不像被人控製!」

魏雪芯從暗處現身,說道:「奇怪,她是蕭家重要人物,侯家若有控人秘法,怎麼也會在她身上動個手腳啊!難道說對方不能控製女子?」

楚婉冰搖頭道:「我看不是,因為在江南後方就有一個女子可能已經被控製了!」

三女聞言皆是花容失色。

楚婉冰歎道:「幾位妹妹,並未我有意隱瞞你們,因為有人曾懇求我莫要泄露這件事,所以我才一直沒跟你們說!」

魏雪芯道:「姐姐,我不怪你,當初你可能也沒有意識到那人已經被控製,畢竟我們知道‘人心被控’也是最近這幾天。」

楚婉冰點頭道:「當初我得知此事並未在意,還以為隻是豪門士族的一些勾心鬥角,再袁叔叔和明姨遇害後,我才意識到有人在暗中算計咱們,於是便暗中通知了小賊……哎,到了後來,查出部分真相,我才醒悟過來那女子十有八九也是被控了心神,跟那些道士和旱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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