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2 / 2)

江樓月 清淮曉色 6403 字 3個月前

景昀歎了口氣:“觀主不願意得罪我們,難道願意得罪右司?萬一我們和右司有仇,見了麵動手怎麼辦?他不會聽我一麵之言,輕易讓我和右司的人見麵。”

慕容灼恍然大悟:“也就是說,觀主應該已經和右司的人見過麵談過話,核實了他們和我們之間的關係,才派人來請?”

“不然呢?”景昀說,“如果是你……”

“我說不定就直接把人帶來了。”慕容灼羞愧掩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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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柳蘭揚,右司‘天樞’少使。”花廳正中,麵容俊秀、身背古琴的青年一禮,而後指向身後的同伴,“天樞使者岑陵、天樞使者陳禮、天樞使者文妙,謝過二位前輩出手相救。”

四人中,柳蘭揚氣質親和,像個琴師;岑陵紅衣束發、秀麗乾練;陳禮長了張娃娃臉,身形中等目光銳利;文妙身量未足,清秀的麵容帶著稚氣,儼然還是個未長成的小女孩。

三人一同行禮,謝過救命之恩。

景昀唔了聲:“隨手為之,不必放在心上。”

她的神識一晃而過,敏銳地察覺到柳蘭揚和岑陵對視了一眼,而後柳蘭揚微微低首,謙和道:“承蒙前輩救護,不勝感激,此番奉師長之命前來,不日師長前來河陽,也要親自向前輩表達感謝。”

景昀立刻就意識到柳蘭揚下一句即將切入正題,依照她本來的打算,確實準備和這幾名右司弟子做些交易。但她既然已經自稱拂微真人的弟子,自然策略也要改上一改。

於是她微微低下白綾覆蓋的雙眼,反客為主問道:“右司要和妖族做交易,就派你們幾個小輩來麼?”

頃刻間陳禮和文妙同時刷的一聲低下了頭——這是岑陵見他們兩個不會掩飾自己的神情變幻,索性叫他們情緒波動時便低下頭,免得喜怒哀樂都恨不得寫在臉上,平白讓彆人尋到可乘之機。

柳蘭揚和岑陵再度對視一眼,同時想起了那隻被帶走的熊妖。

——消息已經走漏了。

柳蘭揚瞬間拿定了主意,苦笑道:“前輩不要嚇唬晚輩——和妖族做交易,晚輩是萬萬沒有這個膽子的。”

“和妖狐族。”景昀慢條斯理地修正自己的話,“妖狐族拿出春風渡來做交易,換的是什麼?”

‘春風渡’三字一出口,天樞四人就明白他們不能再含糊其辭了。柳蘭揚深深一禮:“前輩目光如炬、算力無邊,晚輩敬服——道殿能換的、敢換的,無非就是驅虎吞狼、劍指妖王罷了。”

——妖族強者為尊,妖虎一族憑借血脈強勢妖力過人,數百年來占據妖王之位,在妖族中一族獨大,其他族群又怎麼甘心呢?

妖王之位妖虎能坐,妖狐為什麼不能坐?

“挑動內亂,驅虎吞狼。”景昀默默想著,“果然從古至今,千年萬年,最好用的計策還是萬變不離其宗,師兄和我用慣了的手段,隔了一千年後生晚輩還在用。”

她唇角微露笑意,淡淡道:“你們既然來見我,想必觀主已經告訴你們我的來曆了。”

文妙盯著自己的腳尖,偷偷和陳禮對視了一眼。

——告訴是告訴了,可是觀主自己都不太相信。

柳蘭揚就要沉靜很多,他不止聽到了觀主的猶豫和不信任,還聽出了觀主的忌憚和恭謹,低頭道:“得見前輩,是晚輩之幸。”

他和觀主一樣沒有自稱弟子,依舊稱景昀為前輩,這種不落話柄的表現其實很能說明問題,景昀也不在意,隻淡淡道:“現在春風渡你們拿到手了麼?”

那當然是沒有的。

“我可以把熊妖交給你們,必要時可以出手,甚至那些典籍殘篇我也可以給你們。”景昀輕聲說,“但是我要知道,妖狐是從哪裡拿到春風渡的,並且我要親眼看看它。”

玄真觀觀主滿心都是典籍殘篇,一時間差點沒控製住,露出了如喪考妣的表情。

“畢竟,那是我師兄……”景昀差點脫口而出,所幸改口迅速,“我師尊的劍。”

柳蘭揚微一思忖,確定自己的權限足夠,旋即一口應下——反正道殿師長很快要趕來,不怕景昀出手搶奪春風渡。

隻是很快他又微露猶豫:“前輩應該知道,晚輩等人還沒有見到春風渡,這把劍就已經下落不明,如果出手搶奪的人動作快,現在很可能已經離開了河陽。”

景昀不做評價,問:“那妖狐族是從何處得來春風渡,你們知道嗎?”

這倒沒什麼好含糊的,柳蘭揚說:“不瞞前輩,當初接到妖狐族的交易意向之後,幾位師長曾經做過一個推測,河陽城以外的界碑山腳下,千年之前輿圖上標記那裡曾經是沅河流域,有山有水風景秀麗、分布有許多城鎮,隻是後來隨著動亂,城鎮被毀,沅河改道,那裡取水不便,也就漸漸荒涼下來,沒有人煙、沒有宗門駐守。”

他頓了頓:“師長們推測,拂微真人也許曾經在沅河畔隱居靜修——畢竟拂微真人雲遊四方,很少回道殿,在許多仙鄉福地都有洞府。沅河畔有拂微真人的清修之處,不足為奇——況且,晚輩曾聽聞,玄真道尊出身宣州,此地受道尊與真人青睞澤被,在此靜修也在情理之中。”

“噗!”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投向慕容灼,隻見她一口甘露差點從鼻子裡噴了出來,一邊尷尬地以袖掩麵一邊傳音景昀:“你是宣州人?”

“不但是宣州,還是沅河人。”景昀鎮定自若道。

“那你怎麼不說?”慕容灼驚詫並伴有捶胸頓足,“你師兄的神魂,不會飄到你老家去了吧。”

景昀一哂:“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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