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1 / 2)

江樓月 清淮曉色 7534 字 3個月前

“雲仙子這是怎麼了?”

張三真人慢吞吞走來,卻在踏進房門的前一刻被一隻纖細雪白的手攔住。慕容灼橫臂於前,聲音清亮:“張……三真人請回吧,家師無事。”

“那為什麼不出來說話?”

開口的是玄真觀主身後一名長老,慕容灼不知道他姓甚名誰,卻記得這老頭對她們二人態度一向不大好,似乎是將她們當做了居心叵測招搖撞騙之輩。

殿下一向心胸狹窄以怨報怨,理也不理,反而彆開頭對張三真人道:“多謝張三真人和觀主的關懷,家師奏完一曲有些疲憊,已經歇下了,等家師醒過來,一定親自謝過真人和觀主。”

那長老也是玄真觀中數三數四的人物,被個看上去年紀輕輕的女孩落了顏麵,當場臉色就氣得通紅。

然而張三真人在這裡,在場便無一人敢越過他去搶先發話。

張三真人問:“那曲《天問》,是雲仙子所奏?”

慕容灼點頭說是。

張三真人沉吟道:“請問姑娘是否學過?”

慕容灼毫不心虛:“我跟從家師修習劍法道術,在琴道上沒有什麼天分。”

張三真人緩緩頷首:“可惜了。”

慕容灼:?

說完這句話,張三真人微微點頭,說:“既然雲仙子現在不方便見客,那老朽稍後再來。”

他走得乾脆,走出院門之後,招手把落在一眾長老後麵、拿回了太古遺音的柳蘭揚叫到跟前:“你把太古遺音借出去了?”

柳蘭揚頷首。

他倒不是沒長心眼,敢隨隨便便出借道殿寶物,而是他存了試探景昀來曆的心思,且太古遺音琴身自有刻下的定位陣法與護衛陣法,等閒不會丟失損毀。況且同在玄真觀中,城中處處封鎖,掉包或盜走太古遺音都不是容易的事。

張三真人並未訓斥他,反而滿意道:“你覺得那曲《天問》如何?”

柳蘭揚麵露慚愧,低頭道:“弟子學藝不精,遠遜於此。”

張三真人若有所思:“天問、天問……要問的是什麼呢?”

而後他忽然轉了話題,伸手拍了拍柳蘭揚的肩膀,速度快到柳蘭揚都差點沒跟上他的思路:“走吧,妖狐族的人該到了。”

對於以張三真人為首的道殿使者們來說,春風渡丟失固然是件大事,但道殿和妖狐族的交易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這背後牽涉的問題其實不比春風渡小。

張三帶來的道殿人手不算少,仍然根本不夠用,連帶著玄真觀上上下下也無可避免地忙碌起來。真正短暫清靜下來的,反而隻有玄真觀中人人諱莫如深又飽含好奇的那座小院。

景昀和慕容灼可信與否,這是需要師長們判斷的。年輕的弟子們想法要簡單很多——那兩位仙子,實在是太漂亮了!

慕容灼端著一盒餘熱未散的新鮮酥餅,在她麵前院門口,年輕弟子臉紅的要滴血,一個勁地推讓:“不行不行,不值什麼錢,仙子拿著吃,不要客氣。”

跟那弟子推讓了半盞茶,慕容灼到底沒來得及把銀子硬塞給他。年輕人落荒而逃,用實際行動表明斷然不願意收錢。

慕容灼搖頭失笑,端著酥餅回去,在景昀床邊坐下:“你醒不醒,不醒我可全吃了。”

床榻上景昀的麵色已經脫離了慘白,但雙眸緊閉,顯然不是立刻能醒過來的。

於是慕容灼心安理得地拿起筷子開始吃酥餅,吃完三塊想了想,還是留下了三塊,然後放下筷子,摸了摸景昀眉心識海的位置:“奇怪了,神識很平穩啊,不愧是景司主、景道尊,恢複真快!但為什麼就是不醒呢?”

天旋地轉,眩暈昏沉。

景昀聽見自己在問:“師兄呢?”

她的視線漸漸恢複,於是景昀看清了,她麵前的窗台上,站著一隻少□□頭大小、全身雪白毛茸茸的小鳥。

小鳥像一個圓滾滾的球,努力伸長近乎於無的脖子,想將嘴裡叼著的一朵翾光花遞給景昀,見景昀不接,它急的跳了起來,發出啾啾的叫聲。

這隻小鳥是江雪溪的靈獸。

許多修行者都豢養有靈獸,通常以體型較大、攻擊性強的靈獸最受歡迎,如重明鳥、犰狳、猙;或是與自身道法相關的靈獸。幾乎沒有人會像江雪溪這樣,撿一隻沒有半點靈力的小山雀回來當做自己的靈獸。

江雪溪偏就這樣做了,世人對於強者總能寬容理解,紛紛稱頌拂微真人修為絕頂,已經不需要靈獸增添光彩,行事可以隨心所欲。

但景昀總覺得師兄不是自負少有敵手才會這樣做的。

江雪溪行事從來都隻憑心意而為,他如今道法修為臻至大乘是這樣,還隻是個年輕弟子時也是這樣。

景昀和窗台上的小鳥對視片刻,還是伸出手接過了那朵翾光花。入手微感異樣,低下頭去看花蕊中,一抹青碧色躍入眼簾。

那是一枚碧玉簪,簪身花紋流暢優美,其中隱藏著幾種符文。

小鳥嘴裡沒了花,終於可以說話,忙不迭地大叫起來:“道尊你彆生氣,真人不回來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景昀居高臨下地看著眼珠咕嚕嚕亂轉的小鳥。

小鳥抬起一邊翅膀掩住頭:“這個……”

它從翅膀下麵露出一隻眼睛,小心翼翼偷看景昀的反應,見她正仔細打量玉簪,連忙叫道:“你看!你看!道尊,這是真人親手做的法器,挑了最好的玉料雕琢成簪子,然後自己琢磨改良符文刻上去,費了好大功夫。”

景昀朝它伸手,小鳥以為景昀要打它,一邊喊著‘道尊你以前最喜歡我了’一邊用翅膀護住腦袋。

事實上景昀隻是把它捧了起來,揉了揉小鳥腦袋上的絨毛。

她很輕地歎了口氣。

小鳥剛訕訕地放下翅膀,刹那間以為自己幻聽了——玄真道尊百年來高坐雲台無喜無悲,無論多大的風波、多險惡的境遇都不能令她有片刻失色,她更像是活在人間的真神,怎麼會歎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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