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血(1 / 2)

次日一早,李禛準時到達鐵門附近。侯百秀早已等在那裡,眼神清澈且愚蠢。

這愣頭青還不知道,昨天自己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怎麼了?”李禛瞧見他抻著脖子朝鐵門內的鼠場看,“你在看什麼?”

侯百秀收回視線,嘖嘖稱奇道:“我剛看見有兩扇鐵門都被打爛了。是昨晚的事?”

李禛瞥他一眼:“消息很靈通啊?”

侯百秀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有認識的助手跟我說的嘛。我最開始還以為是你,真是嚇死了。後來聽說出事的是1號。”

李禛點點頭,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隨意聽著侯百秀的碎碎念,企圖在他話中獲取有用的信息。

“最近觀測室可真是不太平,又是死人、又是傷人的。”侯百秀嘴裡念叨個不停,“連1號這種都重傷瀕死……你可要加倍小心。”

他倒也不是天生的碎嘴子。隻是實驗室的工作環境、人際關係都極為壓抑。即使師雨樓沒有苛待他,但工作經驗尚淺的侯百秀仍是承擔著極大的壓力。

而李禛,既不會摻和他的工作,又不會嫌他煩,侯百秀當然很樂意和她多說幾句話。

李禛默默聽著他的話,忽地捕捉到了關鍵詞:“重傷瀕死?也就是說,1號沒有死?”

“沒有死。”侯百秀擺擺手,“聽說昨天他被送去急救室的時候,渾身是血,喉嚨都被切開一半,差點救不回來了。也不知道是誰下的狠手。”

他看向李禛,好奇道:“4號,你知不知道是誰傷了1號?”

“知道啊。”

“誰啊?”

李禛直勾勾地看他幾秒:“我啊。”

侯百秀“噗嗤”地笑出聲來:“你走路還需要輪椅呢。而且我看你的數據報告,各項數值都是偏低,怎麼可能差點殺死1號?好了好了,你不願意說,我不問就是了。”

這年頭,說真話也沒人信。

李禛聳聳肩,並不在意侯百秀的輕視。她此刻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1號是怎麼被救回來的?

她下了多重的手自己知道,侯百秀說切開半個喉嚨,這話一點不假。當時她冒著被槍/擊的風險繼續攻擊,自然也不想讓1號撿回一條命。

李禛深諳“夜長夢多”這個道理,因此能一次殺死的人絕不分兩次殺。

1號的存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反倒讓她格外在意起來。

“他們怎麼救的1號?”她有節奏地敲著輪椅的扶手,“切開半個喉嚨都能治愈,治療手段已經發展到這種程度了嗎?”

侯百秀聽她這麼說,也露出疑惑的神情:“沒有吧?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有什麼新技術吧。”

這座大樓,光實驗室就有不少間,研究的內容也不儘相同。各樓層信息的流通率很低,即使侯百秀身為研究人員,也無法完全摸清這其中的門道。

聽他這麼說,李禛也不好追問,隻將信息記在心裡。她雖疑惑1號的“死而複生”,卻對1號本身不以為意。

她能殺他一次、兩次,就能殺他第三次。大不了等1號恢複,她再殺他一次,總歸也不費什麼力氣……

這樣想著,李禛鬆弛地靠在椅背上,任由輪椅帶著她向前。侯百秀刷門卡、電梯上升、出電梯門,就同往日一般。

“等一下。”走到某一處時,李禛忽然揚起手,示意侯百秀停下。

侯百秀不解其意,卻還是老老實實地停住腳步,一手扶在她輪椅上,好奇問道:“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李禛低頭看向地板。地板由白色石料鋪就,明淨、雪亮,唯有石磚相接之處,留有窄窄的黑色縫隙。

她鼻尖聳動,視線順著腳下的磚縫向前,最終停留在一步遠的地麵上。

輪椅碾過地磚,慢慢上前。李禛慢慢彎下腰,盯著那四塊地磚拚接之處,眼瞳如水波一樣微動。

她聞到了血腥味。似乎有一滴血,不慎潛入了磚縫中,並未被智能機器人清掃乾淨。

李禛目光從那滴滲入磚縫的血珠中挪開,慢慢移動到側邊實驗室的大門之上。

同其他實驗室相同,這間實驗室也標了序號。

“第一實驗室”

即使不標注,李禛也知道這間實驗室的歸屬。昨日傍晚,她和師雨樓就是在這裡遇見何信源。

隻是那時候,地板上還沒有血跡。

侯百秀見她盯著第一實驗室的門不動,臉上閃過一絲驚慌。

他推了推李禛,急切道:“4號,我們快走吧,彆讓師兄等久了。”

他也是聽過何信源傳聞的。

李禛沒說話,隻是目光沉沉地凝視著第一實驗室的大門。

隔著厚重的大門,她隱約聽到裡麵有人聲,隻是那聲音模模糊糊,總也聽不清晰。

何信源在裡麵嗎?

她眯起眼,暗自考量著。身邊的侯百秀卻急得不行,卻還要壓低聲音勸道:“4號!我們……我們快走吧。”

瞧他急得五官都皺在一起,李禛歎口氣,收回視線:“走吧。”

侯百秀如蒙大赦,推著椅背抬腳就要走。然而還沒邁開步子,便聽身側傳來他最不想聽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