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無異常(1 / 2)

自那件事之後,鼠場風平浪靜了幾日。

複生者們見識了李禛的雷霆手段,自是不敢輕舉妄動。每次李禛穿過長廊,都能感到有一雙雙眼躲在暗處,暗戳戳地窺視著她。

然後她經過走廊,那些視線追隨著她。等她離開幾步後,便能聽到老鼠們的竊竊私語。

沒人敢惹李禛,她也不願意惹是生非。整日來往於實驗室和自己的房間,從不做任何多餘的事。

她平淡的日常和並不暴虐的態度讓複生者們鬆了口氣。

凡是見識過她手段的人,都從心底裡敬畏她。更可怕的是,除了許久未歸的1號,從沒有其他人知道李禛的真實身份。

回憶過、詢問過、旁敲側擊過,但這個名字就仿佛被抹去一般,僅僅留下可疑的空白,卻讓人無從探索。

當然,也沒有人想找死,去深挖魔頭的過去。

大部分複生者失了銳氣,隻想退出生命之輪的競爭,少部分人有心無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與勝利越來越近。

但就在李禛距離勝利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鼠場詭異的平靜被打破。一個消息傳遍鼠場,頃刻間,便掀起了驚濤駭浪。

1號,要回來了!

這個消息震驚了所有人,但不包括李禛。不過李禛確實是第一個見到1號的。

這日早上,她洗漱完畢,穿戴整齊,推開4號門。在不分日夜的燈光下,她看到1號穿過那扇鐵門,正朝著她緩緩走來。

李禛略一思索,便操控輪椅在原地,饒有興趣地看向對方。

1號穿著嶄新的衣服,衣服上沒有血跡,而是像雲朵一樣潔白柔軟。

幾日不見,他已脫離了瀕死的狀態。不知是否是李禛的錯覺,她覺得對方的身體更高大了不少。本就健碩的身軀威風凜凜地佇立在鐵門之後,像是被關進牢籠的凶猛野獸。

兩個安保部的人手持靈力槍,謹慎地跟在1號的身後。兩雙眼同時戒備地掃向李禛,生怕她突然發難一般,時刻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1號略帶嘲諷和輕蔑地笑了一聲,一腳踢上開了一半的鐵門。

他的力道十分之大,示威似地踹在鐵門上,隻聽“鐺”地一聲,那鐵門便被踢出一個淺淺的坑。

這道鐵門為了防止複生者逃跑而設立,厚度和硬度自是不必說。之前和李禛交手的1號,力量也是蠻橫,卻強橫不到這種地步。

看來,1號身上發生了一些不得了的變化。

李禛揉了揉頭發,並不樂意惹上這種麻煩。斬草除根是她的一貫做法,但這次斬草除根失敗,反倒讓敵人卷土重來,令她有些懊惱。

懊惱歸懊惱,她臉上仍是帶著輕柔的笑意。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般有個好心態。

鐵門發出的巨大聲響,宛若寺廟的洪鐘,使複生者們警覺起來。

清晨是複生者們最活躍的時段。生存在這“要麼強、要麼死”的觀測室中,老鼠們都進化出了“耳聽八方”的能力。

不少人都從那不同尋常的“鐘聲”中,敏銳地嗅到了暴風雨的味道。

很快,道道標記著數字的鐵門後傳出窸窸窣窣的動靜,有的複生者將鐵門打開一道小縫,有的則是看熱鬨不嫌事大,敞著門四處張望。死寂的走廊再次熱鬨起來。

“恢複得還好嗎?”李禛問道,“1號。”

她語氣淡淡的,仿佛隻是隨口關心。光聽她平靜的口吻,任誰也想不到,她就是導致1號瀕死的罪魁禍首。

這樣無所謂的態度反而更讓1號怒火中燒。他冷眼盯著李禛,壓抑著怒火,一字一頓道:“托你的福,李禛。”

他的聲音像是破風箱,又像是垃圾車上倒下來的廢銅爛鐵堆疊在一起,發出鏘鏘的噪響。

前幾日的戰鬥中,他的聲帶受了難以修複的損傷。

“不謝。”李禛看著1號的脖子,輕飄飄地說。

1號的咽喉被李禛割斷,雖勉強搶救回來,但想短時間內恢複得毫無痕跡是不可能的。於是何信源給他植入了一個合金喉管,讓他能正常生存。

現在,那截合金喉管就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氣中,似金似銀的金屬在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流光。

“至少現在。”李禛道,“你不怕被我割斷喉嚨了。”

聽到“割斷喉嚨”四個字,1號反射性地摸向金屬喉管,待反應過來後又是一僵,惱怒地看向李禛。

“你找死!”

李禛鬆了鬆拳頭,指節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其中意味十分明顯:“要現在嗎?”

1號忌憚地看著她的手,沒有說話。反倒是他身後的兩人上前一步,雙手持槍擋住身後的1號。

“4號。”其中有一人道,“現在不是爭鬥時間。放下手,否則我們要開槍了。”

醒來不過三四日,便造成一死一重傷,李禛已經上了安保部的重點關照名單。

麵對她的時候,即使是最身經百戰的貓,也會不自覺地麵皮繃緊。

即使她現在還乘坐著輪椅,一副全然無害的模樣。

她並不是那種能被等閒視之的人。

李禛似笑非笑地瞥過他們的武器,將手老老實實地垂在身側:“知道了。我放下就是。”

安保部兩位成員身體繃直,狠狠地盯著她。在這樣的目光下,任何鬆弛的人都會感到壓力,李禛卻全然不同。

她垂著手,仿若無事地走向嚴陣以待的三人,好像真的隻是路過、沒打算攻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