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逃脫前夜(1 / 2)

七十二小時前。

腳步聲在第五實驗室門口響起。師雨樓夾著文件夾,關了實驗室的門,匆匆穿過寂靜的長廊,又抬腳邁上電梯。

就在今日,他們的老師、世界知名的科學家、這家研究所的主要負責人曲博士要召開會議,來宣布“生命之輪”項目的歸屬。

研究所的所有研究員都會參加這次會議。師雨樓通往會議室的路上,碰到了無數同門,這些人無一不對他投以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誰能想到,一度被認為是“廢品”的4號,會殺出重圍,成為這場殘酷競賽中的最強黑馬呢?

研究員們都覺得師雨樓走了狗屎運。畢竟,他並不受曲博士的重視,也從未表現出什麼卓越的能力,看起來,隻是個運氣稍好一點兒的家夥罷了。

因此,不免有人說起酸話來。

“哎呦,再怎麼累死累活,也不如彆人運氣好啊。”

“該不是用了什麼違禁藥品吧?五師弟彆生氣,我可沒說你啊。”

師雨樓忽視了眾人的議論,坦然從種種目光下走過,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

孫曼英正好坐在他的對麵,見他出來,對他禮貌地笑了一笑。

師雨樓輕輕頷首,接入虛擬空間設備。

輕微的眩暈感一閃即逝。

周圍的環境沒有太大變化,隻是會議室似乎更大、更安靜些。一串串數據構成這個空間,而他們,也被轉寫成一串串數據,在這個虛擬空間中正襟危坐。

曲博士坐在上首。

她是位衣著簡樸、頭發花白的老人,身形枯瘦,雙臂由黑色的金屬製造——用她的話來說,“機器總是比人要少犯錯。”

人漸漸來齊。當電子時鐘上的數字跳躍,變換成10:00的時候,曲博士準時開口。

她不打官腔,說話很直接。

“生命之輪,誰負責?”

所有人的目光好似利劍,齊齊射向師雨樓。

曲博士視線也挪過去:“師雨樓?4號……是由你負責的。”

師雨樓站起身:“是的,老師。”

曲博士曲起機械手指捂著嘴,似是在考慮著什麼。半晌,她才抬起眼,又看向何信源:“你有什麼要說的?”

這下,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了。

4號是師雨樓手下的複生者,於情於理,都應該是師雨樓負責生命之輪的項目。眾人雖然酸,但也知道事實如此,無從改變。

可這和何信源有什麼關係?

不少人腦筋一轉,想到實驗室內甚囂塵上的流言,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何信源誌得意滿地站起身:“我們在4號身上找到了這些。”

他隨手將一包東西扔在桌上。眾人都看清了,透明物證袋裡裝著的,是一些染血的破碎試管、針筒。

“這,是出自五師弟實驗室裡的東西吧?”何信源眯起眼,忽地揚聲質問道,“五師弟給4號提供凶器,是否已經破壞了競爭的公平性?”

公平?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要發笑。在場所有人都知道,1號的事貓膩不少。可惜1號屍骨無存,也沒證據追究。

再者就算有證據,研究員們也不會為了非親非故的師雨樓出頭。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隻裝作不知道。沉默幾秒後,反倒是坐在師雨樓對麵的孫曼英開了口:

“大師兄這話偏頗了,許是4號自己偷拿的。五師兄頂多是監管不力,罰一個月的薪水,就算了。況且現在複生者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不堪大用,除了4號,誰還能承受‘生命之輪’的威力?”

她與師雨樓沒什麼交情,突然幫腔,倒是出乎眾人意料了。連曲博士也分出心思,看了這個平平無奇的弟子一眼。

“師妹說這話,自己信嗎?”何信源陰冷地看了她一眼,忽又嗤笑一聲:“再者,我也沒說要換掉4號。”

他收回視線,看向曲博士,大聲道:“老師,師雨樓違規操作,理應失去資格!我申請接手4號,負責‘生命之輪’項目!”

燈光似乎驟然昏沉下去,周圍一片鴉雀無聲。李禛抱胸靠在禁閉室的門上,直視何信源:“也就是說,我的負責人換成你了?”

何信源對她隨意的態度很是不悅。不過想到生命之輪項目已經轉交到他手上,心情又驟然轉晴。

他看向李禛,用威脅的語氣說道:“怎麼?你有意見?”

寂靜中似乎傳來一聲輕笑。

何信源得意地眯起眼,臃腫的身體擋住燈光,投下一大片陰影。他掃視著在場眾人,所有人都避開目光,不願與他對視。

會議室中,高坐上首的曲博士收斂了唇邊的笑意,看向師雨樓:“師雨樓,你有意見嗎?”

師雨樓垂下眼。

燈光乍明乍暗。

“沒有意見。”

反正她跟誰都是跟嘛。

李禛將衣角的褶皺撫平:“所以說,我要和你做生命之輪的實驗?”

何信源不愉道:“是我做。你隻需要當好你的小白鼠。”

李禛無意與他糾纏:“行行行。什麼時候開始?”

“明天晚上。”

李禛被送回了鼠場。她要在鼠場,度過屬於她的最後一個夜晚。

23層的走廊上還帶著戰鬥的痕跡。地板碎裂、燈光閃爍。倒是牆壁被重新粉刷了一遍,塗上了一層與其他地方格格不入的白。

侯百秀就在格格不入的白牆下徘徊,似是在等她。李禛遠遠見到他,就揚起手跟他打了個招呼:“你沒做實驗嗎?”

雖說是助手,但侯百秀也有一些小實驗要負責。

侯百秀聽見她的聲音,當即定住了。半晌才苦笑著側過頭:“師兄讓我休息兩天。”

李禛點點頭:“是該休息一下。你在這裡做什麼?”

侯百秀深吸一口氣,忍著眼淚道:“我是來和你告彆的。”

“覺得我要死了?”李禛拍拍他肩膀,“不會的。”

侯百秀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

不明白什麼?其實沒什麼不明白。世界一直是如此,從不會在某一刻突然改變。所謂的不明白,其實隻是他最開始想錯了。

師兄待他極好,從不嫌棄他笨,也從不折磨使喚他。而4號,也對他不錯,甚至還救了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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