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逃脫前夜(2 / 2)

所以師兄,為什麼會任由4號踏入火海、毫無怨言?4號,又為什麼就這樣跟著何信源走了,全無留戀?

他自認為了解的兩個人,卻仿佛就這樣在一日之間變得陌生。隻留他茫然地站在中間,不知該去往何方。

聽完侯百秀的話,李禛大笑出聲。

侯百秀茫然地看著她。隻見她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而後慢慢直起身體,再一次拍了拍肩膀。

“小猴子,快走吧。這裡不適合你。”

說罷,她也不解釋,隻對著新助手點點頭,頭也不回地進到嶄新雪亮的機械門當中。

鼠場靜悄悄地,沒有一絲聲音。隻有喬珠珠站在4號門門口,見到她擺了下手:“你可算回來了。”

“怎麼一個個都來找我?”李禛刷開門,“給我送葬?”

“也差不多了。”喬珠珠跟在她屁股後,“不是和你說了嗎?何……他手段殘忍。你怎麼還落到他手裡了?”

李禛頭也不抬:“那又有什麼關係。”

見她油鹽不進,喬珠珠也無奈了:“算了,可能我下場還沒你好。過幾天,我們這些失敗者,可能就要被分配到什麼地方當苦役了。”

“我瞧你不會死。”李禛道,“說不定改日還能再見。”

喬珠珠苦澀地笑了笑,也沒說話。

對於這個結局,她其實早有預料。

鼠場就是這樣。新的人進來,舊的人出局;失敗者是徹徹底底的輸家,而成功者,也隻是彆人的籠中之鼠。

廝殺、掙紮,獲得的不過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機會。

當然,也有老鼠不甘於困鎖囚籠,開始費儘心機,隻想找出一個逃跑的機會。

一整天都風平浪靜。第二天晚上,李禛準時出了房間。在新助手的帶領下,她乘上電梯,來到了一個從未去過的樓層。

16層。

和其他樓層的雪白不同,16層一整層都被鋼板包裹著,天花板、牆壁乃至地板,都是金屬鋼鐵的深灰色,身處其中,會讓人下意識地感到窒息,宛若進入了一間真正的牢籠。

相比於其他樓層,16層的人很多。他們均是來來往往,行色匆匆,如同不知疲倦的機器,甚至沒分給李禛一個眼神。

他們穿著的白大褂更長、更厚,將整個身體包裹得嚴嚴實實。

每個人臉上都戴著一張大大的口罩,口罩遮住大部分麵容,隻露出一雙冰冷的眼睛。

李禛剛一出電梯,便聽到一聲慘叫。這聲音淒厲如鬼,使人聽之色變。

隻是16層的隔音要更好些,這慘叫聲隱隱約約的,很快就沒了聲息。

而周圍的研究員卻仿佛司空見慣般,秩序井然地穿過長廊,進入一扇扇被封鎖的鐵門。

“向前走,不要四處張望。”新助手說道。

李禛垂下頭,按照她的指示向前走去。在這條仿若沒有儘頭的走廊中,她有時能聽到慘叫,有時能見到研究員扛著血淋淋的屍體離開,有時能窺探到鐵門下流出的道道血跡。

最後,她停到了道路最末的那扇門前。

新助手道:“進去吧。”他打開鐵門。

門內很乾淨。沒有李禛想象的那般血腥,隻是普通的實驗室。規模看上去比師雨樓那間大一點。

新助手無權參與實驗,於是自覺離開。鐵門合攏,屋內隻剩下一股奇怪的藥水味道。倒不難聞,隻是味道過於濃鬱,難免有些刺鼻。

何信源站在一邊,見她進門,便招手道:“過來。”

他手裡拿了支玻璃注射器。裡麵裝了一些淺綠色的液體。

液體毫無雜質,裝在玻璃針筒裡,宛若一塊剔透的綠色寶石,其中蘊含了勃勃的生命力,僅感知一瞬,便讓她體內靈氣暴動翻湧起來。

李禛眼眸微動。

生命之輪。

毫無疑問。他手裡的藥劑,就是生命之輪。

或許是她猶疑的時間有點久,何信源等得不耐煩,提高聲音,衝她吼叫道:“沒聽到我的話嗎?過來!”

李禛收回眼中異色,慢慢走上前去,坐在手術台上。

為了方便實驗,實驗室內的溫度很低,活像一個大號冷庫。她摸了摸手臂。皮膚被冷氣感染,冰冷冷的。

見她聽話,何信源才咧開一個笑。

他一笑,滿臉的橫肉就抖起來,偏偏笑容又十分冷酷,頗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覺,看得人心裡發怵。

“接下來,我要給你注射。”

李禛伸出左手臂。手臂上還帶著前幾天爆/炸留下的疤痕。

何信源用酒精給她進行了簡單的消毒,拿起剛剛被放置在一邊的生命之輪。

想了想,他又將生命之輪換了隻手,交到那隻機械手臂上。而後他慢慢地湊近,細如昆蟲口氣的針管泛著寒光,逐漸貼上李禛的皮膚。

卻見她肌肉繃緊,唇角浮上一絲冷笑。竟冷不丁抽回左手,狠狠推開何信源的同時,右手摸上脖頸,狠狠地扯碎禁錮著她的電擊項圈。

項圈被觸發,發出電流,將李禛的手掌電得酥麻,幾乎失去知覺。李禛笑容愈冷,握手成拳,那項圈的殘骸被她捏成塊塊銀色碎片,叮叮咣咣地砸在地上。

這一套動作又快又狠,力道也足。何信源毫無準備之下晃了一晃,險些跌坐在地上,見她扯碎項圈,更是睜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李禛卻毫不給他準備的機會,扭身從手術台上跳下,手臂青筋暴起,蓄力襲向何信源的腹部。

何信源身軀龐大,力量不小,卻不太靈活。此時他甚至來不及生氣,隻一手死死握住那隻生命之輪,用儘全身力氣向側邊一滾!

實驗室中的瓶瓶罐罐被他掃落,嘩啦啦地落在地上,瓶內各種液體流淌在地上,混成水狀的一灘。

何信源左手不小心按在一塊碎片上,疼得他雙目赤紅,睚眥欲裂,額頭青筋暴跳,仿佛暴怒到了極點:“4號!低賤的老鼠!”

他將裝了生命之輪的針管扔到衝洗實驗用品的水槽中,隨後一個扭身!那機械手臂便發出千鈞怪力,垂到李禛剛剛落腳處。

何信源這隻手臂力量極大,甫一錘到地上,便將地板砸出一道裂痕。

幸而16層隔音很好,加之這項實驗又是絕密,沒人來這裡查看情況。

李禛從碎裂的地板處逃開,扭身彆住何信源的機械臂,揚拳回敬。何信源被卡住角度,又躲閃不及,竟被她打了個正著,猛地撞在實驗台上。

他仰身吐出鮮血,餘光卻瞄見李禛欺身而上,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提拳朝他所在襲來,嚇得何信源麵色灰白,竟激發了體內潛能,扭著肥胖的身體,順沿實驗台翻滾一圈,險而又險地躲開。

這一套動作費儘了何信源的力氣,眼見著李禛不依不饒地下死手,何信源呼吸一窒,餘光忽地瞄到自己頭部側方有銀光閃爍。

分神一看,發現那竟是一把巴掌大的手術用剪刀。

天不亡我!他腦海隻閃過這一個念頭,竟顧不上李禛近在咫尺的攻擊,伸手就要去夠那把剪刀。

與此同時,李禛也看到了那抹銀色。她麵色一變,右手猛然變了個方向。

兩隻手一前一後,向著銀色剪刀摸去。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