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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在當下, 民間百姓之中極少流通白銀,大多數人用的還是銅錢,銀子多是上層官員貴族們為了方便攜帶才使用。
一個小小仆役, 竟私藏了這麼多銀子。
銀子從哪兒來?
開始這仆役還嘴硬, 被負責審訊的禁軍來了兩下狠的,當即什麼都招了。
據他所言, 是個禁軍收買了他,讓他在燈架上動了手腳。
當時紮架子時, 有幾根繩索便捆得不緊,事發時他又偷偷在關鍵處砍了一刀, 所以燈架才會直接倒了。
因當時火混著燈油燒得快, 燈架被燒得麵目全非, 倒也沒顯出有人動手腳的痕跡。
至於為何會這麼快牽扯出王河?
也是王河行事不謹慎。
其實他已經夠謹慎了, 當時收買人時不光遮了麵,還故意選在晚上站在暗處, 隻可惜此人天性好色, 而上京城稍微出名點的勾欄都在朱雀門東街和保康門街這一片, 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謹慎了,殊不知這仆役早就認出他來。
雖不知姓名, 卻知曉是位禁軍裡的軍爺,還知道對方姓王,平時被各家勾欄的龜奴夥計們親切地呼喚王大官人。
這不就被抓了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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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後,季炳成簡直不敢置信。
他再是蠢, 也知曉都指揮使為何會擺出這般架勢,顯然整件事的苗頭現在都指向了他。
想想,王河是他的人,他剛使著王河給楊變布了個局, 其間恩怨還沒解呢,這又來這麼一出。
這事是他能沾上的?
金明池事發後,神衛軍上下人人自危,就怕發生這等事,上麵會追責。
往年一旦發生類似事情,不管當時人在不在,是不是輪守,文官追起武官的責來,可不會跟你講不株連,所有人從上到下都是要麼罰餉,要麼降職,要麼丟命。
大家都提心吊膽著,誰知這次上麵竟沒有追責。
眾人自是疑惑不解,可想到新來的都指揮使是楊變,其背後還有個樞密副使的權少保當後盾,不禁生出幾分安慰,有種‘沒娘的孩子’總算有了靠山之感。
季炳成也知道事情嚴重性,據說當時元貞公主也在當場,人差點沒出事。此時聽說這事竟跟自己扯上了關係,他何止是急怒交加,簡直是肝膽俱裂。
“王河你,雖之前你受傷是因我,但我素來對你不薄,也沒虧待你,你竟然……”
季炳成心急如焚,也顧不得去遮掩此前給楊變挖坑之事不宜見人,什麼都往外說。
“都指揮使,他必是被人指使,我從沒有吩咐過他如此辦事,他定是被人指使故意坑害我……”
“他到底是坑我,還是害你啊!”楊變神色淡淡道。
季炳成急得跳腳,隻覺得自己這回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都指揮使,此事真與屬下無關,我再是狂妄,也不敢做出這等事。我承認,都指揮使突然空降,我心中不服,但我真的不敢做這種事。”
楊變也看出來了,這季炳成也就是個色厲內荏的貨色,隻敢小打小鬨,沒本事也不敢做出這等事。
本身他擺出這副架勢,也並非衝著他來的。
“不是你,哪又是誰?彆說是他一人所為,就為了報我那一腳之仇。”
季炳成當即一拍胸脯:“交給屬下來審,屬下定審出幕後主使。”
“讓張猛隨你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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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怎麼說,隻有自己人才清楚自己人的弱點。
楊變本就打著借用季炳成的主意,也恰恰是他審出了究竟。
本來王河還咬牙不說的,咬死了就為了報楊變那一腳之仇。
張猛說此事關係到公主,報到聖上那,王河就是個死罪,連家裡人也逃不過被發配的下場。
即是如此,他還是沒鬆口。
還是季炳成讓人把王河養的一個外室,連同那外室生的兒子綁了來,王河這才招認。
原來這王河一直和原配不睦,他乃原配家招贅的女婿,原配一家素來對他頤指氣使,他早就暗恨在心。
平時表麵上還會回家,實際上他早就在外頭置了私宅,養了個外室,還生了個兒子。
此事極少人知曉,但王河既然能博取季炳成的信任,必然有軟肋在其手中,恰巧季炳成便知道這事。
自此,王河這個雙麵人卻是再遮掩不住了,老實交代了幕後主使。
此人不是彆人,正是神衛軍右廂都指揮使張穰。
神衛軍分左右兩廂,每廂轄下領三軍,廂都指揮使為一廂最高長官,廂都副指揮使為佐貳官。
季炳成乃左廂副都指揮使,王河表麵上是左廂這邊的人,實際上卻是右廂的人。
不得不說,這顆釘子埋得真深!
季炳成知道後,差點沒把那不成人形的王河再痛揍一頓,還是張猛在一旁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