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愣了一下,“文昌帝君沒回來。”
玄女還沒轉過來彎,問:“我看屋子亮燈了。”
阿福笑道:“是墨山,天黑了他總是要點燈的呀。”
玄女哦了一聲,沒再多問。
墨山出來後,方桌子四個邊恰好坐滿。他啃著西瓜,目光總是似有似無地落在仇千行那,仇千行給他看煩了,語氣不善道:“你這個小星君,眼睛抽抽了還是怎的了?”
他把一張大臉湊過去,“看看看,給你看個夠。”
墨山很嫌棄的往邊上挪了挪,不作聲,繼續啃瓜。
玄女嘖了一聲,眼刀刮過去,“仇千行,你好好說話,彆欺負他。”她看著沉默的墨山,聖母心泛濫,又遞了兩塊西瓜給他。
仇千行很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三下五除二就把手裡的瓜啃的乾淨,還非要把瓜皮丟在墨山麵前。他朝著玄女笑的得瑟,恰巧看到了她右手上的疤痕,好奇心問道:“那是怎麼傷的?”
他一問,阿福和墨山也將目光投了過來。玄女將右手舉到眼前,翻過來看手背,擰著眉頭,“啊,這道疤……”
阿福一顆心仿佛被手攥住了似的,連呼吸都忘了。
玄女想了一會,慢悠悠道:“應當某場戰役中受傷了吧,太久遠了。你怎麼和文昌似的,一點小傷就大驚小怪。”
阿福長舒一口氣,神色如常地繼續啃著瓜,“啊,這瓜真不錯呢。”
仇千行不罷休,追問道:“怎麼會不記得呢,隻有神器才會留下疤痕。”
玄女咽下最後一口瓜,搖搖頭道:“我這人,記性一直不大好。活得越長,記性越不好,你才七萬歲,你不懂。”
“七萬歲怎麼了。”仇千行像是被踩了尾巴,嚷嚷起來,“在我們魔界,七萬歲有孫子輩的比比皆是。”
玄女讚同的點點頭,問:“照你這樣說,你叫我一聲老祖宗,也在情理之中。”
仇千行梗著脖子,還要再同她繼續辯論。玄女從袖子裡摸出一本心法丟到他臉上,道:“彆貧嘴了,你還是省點力氣吧。吃也吃過了,練這本心法吧。”
仇千行“哎呦”一聲,一麵翻心法,一麵揉鼻子,問:“這是你寫的?”
“年輕的時候有些心得,又很空閒,隨手寫寫罷了。你練這個綽綽有餘。”她站起來,沒走兩步,又窩進葡萄藤下的竹躺椅裡,“哎,還是躺著舒服。”
墨山手裡拿著兩塊瓜,回屋繼續處理公務。阿福拖著小馬紮,坐在竹椅旁邊,撐著小腦袋,仰頭看星星。
仇千行盤坐在院中的軟墊上,將心法誦讀四遍後,就已經將整本記下。他閉眼入定,兩指掐訣,口中念法,周身靈力湧動。
玄女看了他一眼,笑道:“這小子,確實有幾分靈根在。”
阿福不以為然,道:“他是運氣好,能找個尊神當師傅。”
玄女稀奇道:“你難得誇我誒,再多說兩聲給我聽聽。”
阿福不理她,看看星星,又看看螢火蟲,沒一會就打著哈欠回屋了。
仇千行的靈力隨著心法運行了一個大周天,他緩緩將眼睛睜開,隻覺得神清氣爽,周身暢快,於是還想再運一個大周天,剛念第一句,就聽得玄女幽幽道:“急於求成,小心暴斃哦。”
仇千行曉得她不是在開玩笑,當即收了架勢,她又說:“回去歇著吧,每三天練一個周天就成,重在堅持。”
仇千行問:“你不回屋嗎?”
玄女聲音飄渺,“你回吧,我再待一會。”
她不會承認,是因為躺著太舒服,所以懶得挪窩。
月白風清,可惜無酒作陪。玄女緩緩地坐直,右手托著下巴,左手指尖伸出去,停得一隻流螢,她凝神去看。
夜風擦過遠處的竹林,簌簌作響,伴著蟬鳴聲,更顯夏深。
眼前忽地旋起一陣風,驚的流螢四散,她髻邊一支流蘇輕顫。文昌的屋子隨即亮起燈,有細碎的動靜。
是文昌,他回來了。玄女覺得有些好笑,怎麼和做賊似得,來去無聲。她這麼大個神坐在院子裡,好沒禮貌,竟裝作沒瞧見。
玄女又想起下午回鬥姆元君的話,她當時說:“文昌如何,與我何乾?”
現在用來也很合適。她伸手將裙子上的褶皺撫平,緩緩地站起身來,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