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傾軋很多時候其實都是有緩衝餘地的,就好像是牌桌上玩推手,輸了本錢的還能去旁邊站著圍觀,興許還能有機會上桌再走兩圈牌;
而宮變,則是直接把桌子掀了,接下來不管誰贏,都是一輪大洗牌。
王鎮對自己的身份定位較為清晰,既然自己隻是個小隊正,那就做好自己分內的事,牌桌上沒有自己的位置,但自己已經有站在旁邊等著討喜錢的資格了。
等誰以後不得不下桌空出位置的時候,他或許也能做替補上去打兩圈。
當王鎮當眾喊出“臨淄王有令”四個字的時候,場麵的氣氛微微一滯,繼而熾烈了許多。
大家現在乾的都是腦袋彆褲腰帶上的活計,現在“上官”當眾指明了大家要擁戴的人,且那個人近在眼前,此時對士氣的加成還是很大的。
“此人心性不良,還望大王定要警惕。”鐘紹京湊近李隆基,低聲嘀咕道,他沒看見後者在聽到眾人高呼“臨淄王”時眼裡閃過的迷醉之色。
“孤看他倒是頗有虎狼氣魄,這等良才,卻屈身於宮內,孤先前竟也沒過多往來,實在是可惜。”
李隆基負手而立,看著麵前漸漸安靜下來候命的禁軍士卒們,淡淡道:“鐘公多說無益,待會隻管去開城門便好,餘者......葛福順聽令!”
葛福順當即上前一步,躬身施禮。
“末將在。”
“命你率左萬騎攻打玄德門,不得有誤。”
“喏!”
“李仙鳧聽令!”
“命你率右萬騎攻打白獸門,不得有誤。”
“喏!”
李隆基顯然是有準備的,上一次玄武門之變在三年前,是由太子李重俊發動的一次宮變,但結果失敗,最終連同太子在內的一眾人等下場淒慘,甚至連太子本人的頭顱都被掛在朝堂前風乾示眾。
王鎮在旁邊默默聽著他的調度和命令,哪怕是那些先前鼓噪響應王鎮的士卒,這時候在知道麵前這個年輕人就是臨淄王時,也都服從其調度,跟著葛福順或是李仙鳧立刻動身。
而王鎮身邊的禁軍兵卒數量則是漸漸稀疏,最後隻剩下五十多人。
李隆基看著周圍一眾躬身聽命的禁軍將領,長舒一口氣,頓了頓,片刻後才道:“王鎮聽令!”
“下官在。”
王鎮走出人群,對著李隆基躬身施禮。
“你如今是何等官職?”
“下官忝為左萬騎營下轄一隊正。”
“隊正......”
李隆基笑了笑,道:“今夜事情繁多,區區隊正不光束手束腳,亦不足配你功勞,就......升你三級,暫時做個果毅校尉吧。”
一下子升三級!
有很多人一輩子可能都往上不了一級,但現在臨淄王嘴巴上下一碰就給出了這等賞賜,而且從語氣上琢磨,似乎以後還不僅於此。
旁邊禁軍士卒的呼吸都粗重起來,鐘紹京聽到後也微怔,隨即眼裡的不甘神色愈發濃鬱。
一個匹夫罷了,憑什麼?
王鎮心裡微喜,他知道曆史,自己雖說私底下身份是太平公主安排在宮中的細作,但若是這時候能加深與李隆基的聯係,後續也能更加從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