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鎮蹲在宮中賞賜的木箱麵前,在打開之前他就知道裡麵大概是什麼東西。
唐代所謂賞賜千金,自然不可能真的是一千黃金,隻不過是一箱銅錢。等年輕宦官離開後,王鎮打開箱子後看到果然如此,不由得笑了笑,從裡麵抓起一把銅錢,慢慢鬆開手。
銅錢從他指縫間不斷流淌而下,發出動人的聲響。
他抬頭看向那百餘名跟著自己跑了一路的禁軍,默默思忖片刻,沒有立刻當著其他人的麵分錢,而是蓋上箱子,吩咐其中幾個最熟悉的兵卒先幫忙看管一下。
隨即,他又對葛福順笑道:“還請兄長帶路。”
縱然皇城昨夜才死了不少人,但今天各處規矩依舊森嚴,換防上來的兵卒在查驗過王鎮等人的身份後順了口氣,笑道:“下官,見過王都尉,見過葛將軍,見過劉縣尉。”
王鎮眼神不變,心裡卻注意到了這個稱呼的變化。
葛福順昨日差不離也就是個果毅都尉,今日就變成將軍了,隻是不知道是什麼將軍。
而劉幽求的官職卻沒變化......這樣一來,要麼就是因為安樂公主那件事觸怒了李隆基,此後不可能再給他官職;要麼就是接下來還有波大的。
王鎮也不大記得劉幽求這人之後怎麼樣了,隻知道他似乎死的很早。
“葛兄,請問宮中事情可還順利麼?”
王鎮抬頭笑著問道。
“妖後伏誅,朝堂上誰敢放肆?”葛福順頓了頓,補充道:“大王和那位上官婕妤今早可是發了不少詔令,想來也早已把諸事安排妥當了,隻是......太平殿下隨後過來,不知道跟他們說了什麼事。”
王鎮點點頭,跟在葛福順身後走過一道道宮門。
有些地方還殘留著被燒焦的痕跡,但一對宮女經過那邊的時候還有說有笑,見到王鎮他們走過來的時候,才慌忙加快腳步避開。
宮中今日來的外人很多,但大多是過來換防的兵卒,有些官員上過早朝後就沒能再走出皇城,被成批羈押起來。
韋後一脈被殺的乾乾淨淨,隻除了安樂公主還活著。太平公主倒是支持李隆基殺了自己這個侄女,但相王李旦卻以手足相殘有傷天和阻止了。
“你就不該手軟放掉她,還把她帶到大王麵前,你說大王是殺好還是不殺好。”
葛福順一邊往前,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王鎮知道不是在說自己,旁邊劉幽求頓時漲紅麵皮,囁嚅道:“都是王大郎,你要是當時說她是安樂,我早就......”
“我那時候就已經要殺她了,劉兄。”
王鎮才不背這口鍋,直接道:“分明是你衝進來嗬止了咱,小弟哪敢違抗兄長,隻得帶人走唄。”
“對,你就彆栽他身上了,待會去跟大王賠個罪,大王也是個仁善的,不會跟你計較。”
三人腳步一轉,穿過神龍門,來到佛光寺前。
“為我等通報大王,葛福順攜王鎮等人求見。”
宮人好奇地打量了他們一眼,轉身進去,片刻後走出來。
“大王有請。”
以現在的時局,李隆基一時半會還不好離開宮中,但也不能名正言順地占著一處宮樓;王鎮記得這次宮變不久後,幼帝就會被廢,相王李旦稱帝,李隆基自然就做了太子。
走進大堂內光線昏暗了許多,一名尼姑對他們三人躬身施禮,隨即領他們走上二樓。
陳年墨汁味兒撲麵而來,夾雜著一些腐爛的氣息,宮中沒有一處地方是新鮮的,隻有地麵會偶爾用鮮血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