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鎮記得自己上輩子去過一次五台山的佛光寺,氣勢恢宏,但宮中的這座佛光寺除了替天家祈福外,也是一些宮人出家修行的去處,常年沒有人氣,顯得陰氣森森。
樓梯吱呀呀的作響,王鎮緩步踩著樓梯,第一眼就看到李隆基正盤腿坐在書案後。
書案正對著樓梯口,上麵堆滿了案卷和文書,李隆基坐在書案後,抬頭看見他們時,臉上的愁容頓時化作笑意。
“都來了?隨便坐吧。”
李隆基沒什麼架子,直接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等三人坐下後,他吩咐尼姑去拿了幾個木杯過來,親自替三人倒上涼水。
“也沒時間去煮茶了,現在各處都忙著,請你們喝口水吧,等改日,咱兄弟們再去宴飲慶功!”
“謝大王厚恩。”
王鎮站起身接木杯,他看見另外兩人臉上都露出感動之色。
“站著乾什麼,坐啊。”
四人環坐在書案旁,王鎮沒去看那些案卷和文書,目光都有意避開,李隆基注意到他,當即笑道:“你看定同小心的樣子,孤身邊兄弟幾個,也就他最仔細,老劉,你可要學著點。”
“是,臣在精細上確實比不得王鎮。”
王鎮:“......”
“讓你們看看也沒什麼。”
李隆基將他剛才在看的那份文書放在旁邊,隨手攤開幾本案卷,道:“韋氏當國的時候,韋氏子弟濫用錢財,大肆任用私人,錢糧怕是都難追回來,但這些靠著使錢上位的官,可都必須得免掉,要不然,於國無益。
但是如今這得罪人的破事卻被落在我手裡,我那位姑姑啊,心眼兒也忒小了點,把這種爛攤子給我做。”
涉及到任官免官的事,三人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開口,李隆基仿佛沒察覺自己找了個爛話題,隨手點了一下劉幽求,問道:“劉兄,你怎麼看?”
“臣......臣還要再想想。”
劉幽求使壞道:“王鎮謹慎仔細,不如問問他。”
在旁邊一直喝水不說話的王鎮瞥了一眼劉幽求,迎著李隆基的目光,心裡快速組織著措辭。
李隆基笑了一聲,見王鎮遲遲不說話,隻得搖搖頭,心裡暗笑自己竟然跟幾個武夫商量這些大事。
他低下頭,默默整理著案卷,準備說些風花雪月的事情遮掩過剛才的話題。
李隆基一邊收拾案卷,一邊歎著氣,不緊不慢道:“定同啊,說到這兒我倒是還有事想要問你,你是不是也得罪了太平殿下,怎麼我那位姑姑早上提起你的時候,看那樣子還有些不高興。”
王鎮微微皺眉,想起早間的事,隨即道:“臣今日去捉拿兩個姓韋的駙馬,在延康坊外碰到一個自稱是太平殿下女官的老媼,她偏要指使臣做事,臣奉大王之命,自然不遵。
臣當時就抬出大王,那老媼才退縮了,反倒是給臣一個通行各處的魚袋。”
說著話,王鎮從懷裡摸出那枚金色魚袋放在桌上,李隆基伸手拿過去,慢慢把玩著。
這時候,王鎮忽然開口道:
“剛才大王所說罷官免官的那些事,臣忽然有點想法了。”
“嗯?”
李隆基把玩著魚袋,注意力立刻就被王鎮吸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