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正月的時候,咱大唐下嫁了個金城公主給吐蕃人,但也沒聽說吐蕃人就因此安穩下來。”
陳年說道。
王鎮原身常年在京城混飯吃,對邊關上的事情知道的反倒不如陳年多,不由得又多問了幾個問題。
陳年這時候才有些不好意思道:“小人這些話也是聽彆人說的,哪裡就什麼都知道了。”
他想了想,又道:
“其實不怕都尉您笑話,小人也是想去邊關上博個一刀一槍的軍功,實打實地瞧瞧塞外風光,聽說咱們長安的胡姬全都是那兒買賣過來的,小人......”
“你到底是想看塞外風光還是想看異域風情啊?”
王鎮在心裡吐槽了一句,有些好笑地拍拍他的肩膀,心裡卻也不由自主地循著陳年的話頭想了想。
自己如今在長安做禁軍,替李隆基做事,官兒升的肯定比在邊關上當丘八要快許多。
明麵上看似裹挾政治風暴中身不由己,但自己隻是個小人物,也沒誰會來特意針對,隻要走穩一點,大體上就是安全的。
那些在邊關上的人,若是能有機會跟王鎮交換一下地位,他們怕是哭著喊著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但人都是積極向上的,譬如說飽暖思淫欲。
王鎮終究是個男人,心裡也向往古代金戈鐵馬的沙場征戰,相比於對外開拓,在京城做這些蠅營狗苟的“鷹犬之事”,著實沒什麼意思。
......
“臨淄王最好還是管管手下那些禁軍吧。”
太平公主端坐在榻上,坐姿隨意,相王李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臨淄王李隆基則是站著。
看似,是一家人在屋內談話,實則是朝中的兩方勢力站在了明麵上打量彼此。
光李隆基自個還算不上一派勢力。
姑侄倆明麵上一團和氣,李隆基站在旁邊默默地聽父親和姑姑說話,但後者話鋒一轉,居然把矛頭對準了自個。
“姑母說什麼呢?”
李隆基疑惑道:“侄兒怎麼管的動禁軍,而且還是宮中的。”
這話連他親爹相王都有些聽不下去,在旁邊問道:“前幾日夜裡,宮中那事,不是你帶著禁軍進了玄武門......”
“誒,父王這話可冤殺兒了。”
李隆基當即叫屈道:“兒是奉了姑母之命才敢帶兵的,要不然就兒這點本事,哪能調得動禁軍?當時薛表弟也在,實際上是他派遣調動各路禁軍,兒當時隻不過是披甲入宮做個武夫,哪能...號令眾人?”
太平公主頓時被噎地沒話說,姑侄倆私底下還有些事情瞞著相王,她總不能現在就開始擺證據拉人證來證明自己沒有掌控禁軍吧?
聽到這話,相王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
自己過去大半輩子都被母親軟禁或是當猴子耍弄,但自己的妹妹卻始終得著母親的恩寵,她小時候或許還有些良心,但現在,若玄武門真的在她手裡,相王哪敢再用身家性命去賭她的善良。
他皺起眉頭,默默不語。
太平公主頓了頓,輕笑道:“那本宮可不記得讓那些禁軍在長安城裡四處作亂,以至於民不聊生!刑部和大理寺今早聯名上奏,說宮內禁軍出宮後所作所為大多不法。
本宮現在敢說我從沒教他們這樣做,但你呢,你怎麼說?”
李隆基這時候沒法回答,不管怎麼樣說,太平公主那邊必然都有套子讓他鑽,因此一時間隻能沉默。
“好了好了,一家人,好好說話。”
相王終於開口道,他先是示意兒子過來,然後不緊不慢地在他頭上拍了拍。
“若真的做錯了事,那就去改。你姑母是你長輩,提出來是為了讓你改正,曉得麼?”
“兒知道了,多謝姑母教誨。”
李隆基滿臉乖巧。
“好了,你也是長輩,還跟小輩鬥氣,這怎麼好意思的。他是我兒子,是你侄兒,以後他不管怎麼樣都是要你幫襯著的,咱們是一家人啊。”
相王看向自己的妹妹。
沒等太平公主開口,他又緩緩道:
“所有兄弟姐妹,到頭來隻剩下咱們幾個,兄長崩了,就留下兩個兒子,一個在外頭,一個做了大唐天子;話說回來,兄長還在的時候,就算那些朝臣時常非議,說他諸事糊塗,但他可沒虧待過咱們這些家裡人。”
相王口中的兄長便是先帝李顯,聽到這些話,太平公主也不由得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