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呢,說的好聽點是李唐宗室,說難聽點,阿妹,今日有韋氏,明日有楊氏,以後呢,說不定咱們那位母後就又跟神仙似的回來了。
阿妹,他們不姓李!
不管是誰上去,都肯定要對咱們動手,過去四十多年啦,為兄今年四十有八,你是四十有七,咱倆看過的事情,還少麼?自家人不幫自家人,你指望外人幫你麼?”
相王苦口婆心地勸說著,眼眶漸紅,太平公主坐在榻上,默不作聲地聽著。
他說完後,抬頭看向李隆基。
“畜生,去那兒跪著,給你姑母賠罪!”
“是,父王。”
反正屋裡沒外人,李隆基乾乾脆脆地給跪在太平公主麵前,重重磕了個頭。
“好了,起來起來。”
等聽到那一聲額頭撞在地上的聲音時,太平公主的神情微動,終於站起身,伸手去攙扶侄兒。
李隆基抬頭的時候,已然淚流滿麵。
“侄兒小時候沒有母親,姑母就如同我母親一般,從小到大,都是姑母護著我,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頂撞姑母!”
說著話,他就又要跪下去。
太平公主此刻哪怕心是鐵做的,也得融化許多,終於有些心軟了。
“起來,我不過是提點你幾句,你們父子倆就都哭哭啼啼的,兩人還都是大唐的親王呢,像什麼樣子!”
她哼了一聲,也不攙扶李隆基站起來,自顧自坐回榻上,悶悶道:“侄兒立了大功,現在卻不過是個郡王,我想著給你提個爵,教訓你兩句,就怕你心裡不穩。”
“侄兒哪敢勞動姑母。”李隆基哽咽一聲,又要跪下去,太平公主揉了揉眉心,定定看著他,沒說話,李隆基隻得又跪在她麵前。
“左右不過是替你提個爵,瞧你這樣子。”
太平公主歎息一聲。
“過兩日,三省行文,替你提王爵,順帶著乾脆把左右萬騎全給你,你可要管好了,不要再出什麼差錯。”
“侄兒,多謝姑母!”
太平公主站起身離開後,父子倆對視一眼,李隆基幫父親擦了擦淚痕,感慨道:“姑母對兒真好。”
“那就要記得她的好。”
李隆基都看不清自己這個父王究竟是真情流露還是虛情假意,隻能老老實實地聽著,隨即,他有些忍不住,開口問道:“少帝在位,朝野人心儘失,他在宮中又毫無根基,父王何不取而......”
“急什麼?”
相王抬起手,李隆基會意,隻得把自己的頭伸到父親的手掌下,被後者不緊不慢地拍了三下。
“水善利萬物而不爭,不爭才是爭,有些事不需要急,急了,就出錯,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以後不許再說。還有......”
相王淡淡道:“左右萬騎,你確實得管好了,近期內不要鬨出什麼事情,不要辜負了你姑母的一番苦心。”
“......兒明白了。”
李隆基心裡其實是想攛掇父親去爭的,但父親先前幾次明確警告過,以至於他在吩咐王鎮時也隻能同樣警告。
但在他看來,實際上隻要父親登上那個位子,還有什麼好怕的?
父王做皇帝,他自然就能去東宮做太子。
不急......怎能不急?
罷了。
近期內還是管好宮內的萬騎禁軍,讓他們不要惹事吧。
李隆基一邊沉思一邊走出宮門,抬頭就看見葛福順和李仙鳧二人站在肅章門外等候,一臉急切。
等走到跟前時,李隆基露出笑臉,正準備打招呼的時候,卻聽見葛福順急急忙忙喊道:“大王,大王,禍事了!”
如果是王鎮在這兒,心裡大概會吐槽葛福順說這話的語氣,他下一句就像是要接“外麵有個毛臉雷公嘴打進來了”。
“怎麼了?”李隆基還沒意識到不好。
“王都尉今日一連抄了三個公主府,三位公主正在宮內對著少帝哭訴呢!”
李隆基:“?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