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給微臣點回應(1 / 2)

蓬萊殿就在太液池旁,池麵開闊,波光浩渺,粼粼泱泱。其中帆過幾葉扁舟,來往取物侍宴的宮人忙碌,參宴中途亦有透氣的客人,豪放的吐出酒氣。

皇家內宴,曆來拋開宮廷禮樂,任人來去自由,無半分拘束之意。

眾人共飲三杯酒後,聖上才攜皇後姍姍來遲。宴間眾人皆起身恭迎,卻略微懶散戲虐,唯有一人穩然不動。

一道目光投過來,伴隨著倪酥越來越重的腳步,壓迫感極重,靠東首位之上的男人,黑眸肆無忌憚定格在女郎身上。

倪酥喉嚨發緊,強迫自己不被他深邃陰鬱的注視影響,跟隨少帝,坐於上首。

裴聞道對於裴鬱的狂悖淡然自若,眉間的笑意溫和:“眾將即將去往涼州苦寒之地,為我大魏鎮守邊疆,朕是以著此辭彆宴,卿們不必拘束,全當內宴。”

他真的答應退兵了。

倪酥悄悄瞧了眼下頭的男人。

絳紫直襟長袍,腰間的金絲蛛紋帶一絲不苟,那張臉,矜貴而又疏離。

氣場逼厭,渾身上下都透著拒人千裡。

她隻是瞧了一眼,就立刻垂下眼睫,藏在袖間的手指,緊張的攥著。

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場內宴竟然會有裴鬱。

裴聞的聲音忽然傳來,他似乎在故意克製,嗓音莫名發抖:“皇後,不若去六弟身邊坐坐,替朕給他斟杯酒。”

這話一出,殿內瞬間安靜。

對於首輔大人和皇後娘娘的淵源,大家都心知肚明。

倪酥麵色煞白,仿佛一個即將碎裂的玉石,脆弱不堪一擊,可出乎眾人意料的是,那端莊柔雅的皇後娘娘,竟捧著酒樽,朝首輔而去。

經過這些時日的磨難,女郎平添了三分脆弱與不安,猶似暴雨夜濕淋淋的幼貓,懸崖邊轉瞬凋零的純白芙蕖。

她踩出第一步,坐在案幾後的裴鬱便幽幽的打量她,璀璨的燭火下,肆虐又認真的相悖。

那是,在打量獵物的眼神。

一隻盤旋在漢陽湖底的黑鱗巨蟒,正優雅的波瀾不驚,看著屬於他的小獵物走進自己的領地。

滿堂沉寂,唯餘女郎衣裙拂過地麵的聲音。

倪酥握著酒樽的指節泛白,用力到近乎顫抖,咫尺的距離,卻仿佛漫長到看不見儘頭。

她緩緩壓低身子,跪坐而下,純白素紗的一角,輕撫般覆上男人的衣擺。

陌生的屬於裴鬱的氣息瞬間將女郎包裹,深沉凜冽,壓迫到無法喘息,強大到如刀刃如箭矢的氣場,讓倪酥控製不住的顫抖、手腳冰涼,徒生出了落荒而逃的念頭。

她低垂著頭,以掩飾自己的慌亂,而裴鬱那修長又骨節分明的手指又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敲案桌。

他已經很不耐煩了。

那種難堪的局促,叫倪酥指節發顫,與虎謀皮,無異於刀刃上行走。

好在跟隨在身側的李公公,心領神會的接過她手中的酒壺,倒了杯酒遞過來:“娘娘,酒盞給您。”

倪酥接過,微微轉動身子,裙擺隨著動作輕輕浮動,止住顫抖,握著那杯盞。

“首輔大人。”美人櫻唇微張,柔聲輕喚。

這聲音嬌嬌軟軟,猶似天生無骨,也像一隻乖順的小貓咪,用那毛茸茸的小爪子,在人心尖撓啊撓的,試問誰的心口兒不酥癢癢?

殿內眾人皆停下了動作,下意識瞧過去。

眾人的目光裡,皇後玉蔥般的手將酒盞送至中書大人嘴前,釵玉重,雲鬢低,豔色不須妝樣,儘管一身素雅,但那顏盛芙蕖的美貌和雲繯楚腰的身段,已是十分得勾魂攝魄。

“首輔大人?”

倪酥抬手,直接將冰涼的酒器抵在男人溫熱的唇上。

二人靠的太近了,衣衫糾纏,女郎近乎於靠入男人強碩的懷中,氣氛焦灼起來,像是滾燙的沸水,似是燃燒的烈焰,曖昧在蔓延,野草被燒儘。

漫長的沉默,煎熬的不止是倪酥,還有目光駐足的眾人,簡直心急如焚,畢竟,美人送到嘴邊的酒,定然勝似瓊漿玉液,若首輔大人真不喝,那便是暴殄天物!

終於,難堪將倪酥徹底淹沒,纖長的眼睫微微顫栗,是她掩蓋不了的慌亂,那握著酒盞的手終於慢慢滑落。

直到,一隻滾燙的大掌忽然落在了女郎的膝上,隔著薄薄的衣料。

倪酥的手抖了下,杯中的酒微微灑落。

裴聞一臉關切,溫柔發問:“皇後,沒事吧?”

女郎搖頭,“無事,隻是手滑。”

可她的後頸燙得要命,瑩白的耳朵也迅速泛紅。

晨起,她才發現自己耳洞有些紅腫,此刻是又痛又癢,更嚴重了。

忽而察覺,是他那晚情到深處繾綣時,觸碰自己耳垂的緣故。

可此刻,絲綢案布之下,那人指骨分明而有力的手指,已經肆無忌憚地落在了女郎的大腿裡側。

倪酥緊張的僵著身子,似一張繃緊的弦,微微顫動,隨時有斷裂的可能。

偏偏裴鬱在此刻開了口,他聲音很淡,不徐不疾,聽來是沒有一絲溫度的冷漠:“陛下,微臣對彆人的妻子,不感興趣。”

然後,他不悅的打翻了女郎手中的酒。

那是杯毒酒。

倪酥忍不住偷看他,那晚,欲求不滿強行占有自己的他,可不是這樣說的。

裴聞微怔了下,又立刻帶上親和的麵具,可舒展的眉宇是的的確確鬆了一口氣。

“六弟想去哪裡了,隻是你勞苦功高,讓你皇嫂替朕敬你一杯酒。”

倪酥垂眸安靜的坐著,手卻不動聲色伸到案布下頭,欲將那人作亂的大掌推開。

卻忽而反被一把攥住細弱的手腕。

他微微發力,女郎並未設防,眉眼輕蹙輕叫了聲。

“皇後?”裴聞瞧向她,滿臉焦急,作勢要起身。

“沒事兒……隻是不小心碰到手了。”倪酥緊張到後背生出一層薄薄的細汗。

裴鬱卻轉而將手指緩慢移向女郎掌心,十指相扣的玩撥,可裴聞已經朝他們走來了。

所幸,裴鬱忽而安撫一般握了握她的手,便鬆開了。

倪酥微鬆口氣,將淩亂的衣裙理好,裴聞卻催促道:“皇後,快重新為六弟斟酒。”

他使了個眼色,李公公立刻又遞上一杯酒。

女郎身子僵硬,不禁狐疑,正欲接過酒樽,卻不想裴鬱傾身而來,虛靠著她,先一步接過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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