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女皇和她的江山美人(十四)(1 / 2)

林杪鬢間已出現了輕微汗意。敏佳郡主為何會忽然出現——她不應該還在刑獄裡?

當初君臣之間劍拔弩張,便有些趁機漁利之徒暗中期待著改朝換代。他忘了,他有心跟榮姝和解,但他不僅僅是他自己,他代表的是“相”名之下,一大坨官僚集團的利益。縱然他已經挑挑揀揀,把一部分直接送到女皇手裡,讓他們做了“天子門生”,以後照樣可以仕途暢通,為國效力。但總有些人心裡是不服的,他不想再跟榮姝鬥,那便逼著他倆繼續鬥下去。

會是誰呢?直接把敏佳郡主從牢裡放出來,送到他府上。

“王叔竟然還有力氣走神?”

榮姝忽然用力,那細長的手指擒束的林杪筋肉作痛,跟仇恨似的,要在他身上鑽出窟窿。

“朕不會虧待你,會給你一個名分。如果你不願當皇夫,那就當彆的,畢竟正宮都得端莊得體,但寵姬就能恃寵生嬌,特彆適合王叔你。”

危急時刻,她竟然還有心取笑!

榮姝眨眨眼,“原來王叔不要名分,那我們就偷情吧,一定很刺激。”

林杪從背後伸手,扣住她肩胛,猛地把人甩了下去,自己翻身下床,落地瞬間,已站穩了行禮姿勢:“臣會跟陛下一個交代。”

榮姝好整以暇的摘下東珠耳環放在了林杪床榻上:“那朕等著。”

薄而輕盈的簾子被打起來,榮姝目不斜視的走出去,視線餘光瞥到了敏佳郡主——果然不愧是東南第一美人,哪怕經受了牢獄之災,卻也乾乾淨淨,清清爽爽,還是那樣的漂亮。

這個原女主,她深恨之!

敏佳郡主站在那裡,麵容沉靜,仿佛不知道來者是高高在上的女皇,也沒聽到剛才女皇對自己未婚夫不遺餘力的挑逗。

她不行禮,不避讓,自覺維護了最後的尊嚴,然而她感覺到女皇的視線飛快的在自己周身掃了一圈,又移開,仿佛看了什麼醃臢東西,擔心弄臟自己似的。

可女皇沒有離開,她隻是離開靖安王內室,走到了正堂正廳,一邊品著茶,一邊等著林杪處理自己的未婚妻——她覺得自己真是太仁慈了,竟然都沒有當堂

格殺。

然後在她的屍體麵前跟她的未婚夫來一發!

榮姝並不知道後麵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約摸一炷香的時間後,那敏佳郡主便被綢緞裹起來,再次送回大牢。

林杪急匆匆的過來,遠遠的便要行禮,榮姝疾步上前,一把扶住。

“何必多禮。”

林杪片刻功夫已經把該摸清楚的摸清楚。

“大理寺的屬吏妄自為之,說是……”林杪皺眉:“送來與臣完婚。”

榮姝點頭,她知道朝堂上的事沒有那麼容易消停。這人當初是趨附國相的,給了敏佳郡主不少優待,誰料國相的表現“如此不爭氣”!他這是要逼國相一把,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這東南第一的絕色放在眼前,國相能絲毫不動心?況且這是先皇賜的婚!

隻要他稍微強硬一點,那君相的關係就沒有這麼容易緩和,他就能繼續夾縫求生。

“陛下可以放臣去戍邊,從此自己穩坐朝堂。這樣,你我君臣,卻也可以勉強相安無事”

若說方才提議還是試探,眼下卻已真誠許多。

畢竟他能想明白的事榮姝也能——之所以會出敏佳之事,皆是因為他這個“首惡”未除。

況且……女皇會怎麼看?明麵上還政,暗地裡偷劫謀逆重犯,顯然是賊心不死,陽奉陰違——沒有哪個皇帝能容忍還政的權臣如此作為。

“王叔要自我放逐?”榮姝搖頭,拒絕的很果斷:“我不,王叔操勞多年該歇一歇,朕問過太醫,你在先皇時南征北戰身當矢石,身體上還留著疾患,這些年又積勞成災,旦旦而伐,若不仔細調養,老來會很痛苦。”

恍恍惚惚間,林杪覺得這是句保證:他可以活到老。

——他什麼也混到需要苟全性命於君側的地步了?!

不,他一直都在這種地步,未曾變過。

當初李夫人苟且事發,他從天之驕子,一夜之間變為待死罪人。什麼罪呢?生即是罪,活即是錯。

他一無所有,萬念俱絕,是先皇拉了他一把,把他重新捧了起來。

那樣的時刻,即便是一根稻草,也足以被視為定海神針,更何況先皇給他的是紫金梁。

先皇當初賜婚的時候怎麼說的?

他問你喜歡敏佳嗎,他沉默,王室各種貴

女多了,他哪裡記得住?

“賜婚郡主,關涉諸侯……”

後麵是什麼來著?奇怪,要緊話記不得,偏記不得大公主在帳幔後探頭探腦的看。

現在他才明白,對先皇來說,他喜歡不喜歡根本不重要。

但沒有他,和有他,一樣重要。

先皇猜到了女主勢弱,諸侯會不安分,所以需要他位高權盛,穩住局麵。待諸侯平靖,他自己便會因敏佳郡主,這層與諸侯無法了斷的關係,遭到反噬!

從此女主天下,海晏河清!

先皇不怕他真的聯合諸侯廢立?不怕,他認準了他,太了解他。

正因如此,格外令人心寒……身體深處仿佛有邪氣竄動,他整個人都微微顫栗。

敏佳郡主沒有吃什麼苦,想來那坐牢也不過是換個地方觸發新的“男三心儀我”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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