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月初四,接近尾聲。
城北花間醉燈火通明,郝夫人迎來送往,客人絡繹不絕。
丁懨腆著大肚子從酒樓中走出來,已然酒足飯飽。
身旁兩個仆人也沾了光,喝得紅光滿麵。
自花間醉開業以來,丁懨可是饞了很久,怎奈何囊中羞澀。
如今從旌州母族獲贈大量錢財,自然得去揮灑一波。
“我跟你們說啊,跟著我,以後吃香喝辣——誰啊!不長眼睛撞我……”
丁懨走在路上,醉眼熏熏地給兩個仆人畫餅,卻不料沒看見人,差點被撞倒在地。
那人抱刀,露出譏笑,隨後一刀劃過一個仆人。
仆人當場被砍掉了腦袋,噴湧的鮮血將丁懨嚇得徹底醒酒了。
熱鬨的人群也因這一變故變得混亂不堪,爭先逃竄。
“彆殺我,彆殺我,我有錢,對,我有錢……”丁懨雖然酒醒,但是腿軟了,邁不開步子,隻能眼鼻出淚,不停求饒。
持刀人沒有猶豫,又是乾淨利落的一刀。
丁懨心中發狠,用力拽起另一個仆人推過去。
噗嗤——
上一刻還在吃香喝辣的人,下一刻已是一具屍體。
“救命呐,啊……”
丁懨頓時嚇得癱倒在地,不斷磨蹭著後退。
持刀人仿佛鷹戲兔子,又是幾刀,將丁懨劃成血人。
“賊子休得傷人!”
身後一聲怒喝,持刀人撇頭,卻見一個長髯漢持劍殺來。
鐺——
兩人匆忙中對拚一招,竟是半斤八兩。
“月華庭。”
持刀人道出,對麵正是月華庭葛生麾下,長髯漢王虎。
王虎看著眼前人,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突然說道:“胡虎?!”
胡虎露出微笑,說道:“正是在下。”
說完胡虎持刀欺身而上,王虎見狀挑劍招架。
兩人殺得火熱,但胡虎明顯占了上風。
“束手就擒吧,你跑不掉的,我們月華庭已經將你包圍!”王虎提劍艱難抵擋,呼吸變得愈發沉重,可謂險象環生。
“是嗎——那後會有期。”
胡虎聞言也不再與王虎糾纏,直接朝著巷子跑去。
王虎見狀跟上,怎麼奈何對坊市間不熟悉,跟丟了。
等他回到主街時,卻見到丁懨已經涼涼的屍體。
“又是毒……”
……
城北某處暗巷,胡虎甩掉了月華庭,悠哉悠哉地走著。
咳——
“什麼人?”
忽然的咳嗽聲,讓胡虎腦弦瞬間繃緊。
某處陰影下似乎站了個人,其開口道:“不知樓外黃山……”
“白。”
胡虎答道,瞬間就放下了戒備——自己人。
不知樓外,是農夫春夏秋冬四使的暗號。
黃山,是自報家門,黃即是秋,秋使麾下。
白,是回應,白即是冬,冬使麾下。
春為紅,夏為青。
“兄弟,你是來接應我的嗎?我兄長轉移到哪了?”胡虎大大咧咧地問道。
“彆急,我就這送你去見你兄長……”
來人從陰影中走出,借著淡淡月光胡虎看清了他的模樣。
“居然是你,沒想到……”
噗嗤——
胡虎不敢置信地看著插入自己胸膛的匕首,顫抖道:“你……你……”
“我是農夫,而且還是秋使——但你,不是農夫了。”
胡虎想到了消失的哥哥,可能並不是被轉移了,他麵帶不甘,緩緩倒下,落地時,嘴裡還喃喃道:“對不起……”
秋使麵無表情地看著胡虎咽氣,取出兩個瓷瓶。
一者是不明液體,一者是蟲。
液體灑落之處,蟲子很快就尋過去,將屍體啃噬殆儘——連骨頭和刀都沒有放過。
胡虎就這樣人間蒸發了,秋使臉上閃過一絲心疼,隨後打出火苗,將蟲子焚為黑煙。
靜悄悄的暗巷重歸寂靜,隻有某處火燒過的痕跡似乎能證明這裡發生過什麼。
……
城西,某處酒肆。
“小李,你這哪裡發財啊,這麼有錢!”一個城門老兵醉眼熏熏地喝著濁酒,看著場中一人。
那人正是與冬使接觸過的城門兵,此時他趴在桌子上,嘴裡嘟囔著:“你彆管……你彆管……”
周圍人哈哈大笑,有小李請客,他們今天喝得痛快。
夜未深,這家酒肆便傳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秋使閉眼躺在房頂,靜靜數著屋內的呼嚕聲。
少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