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光林儘頭(1 / 2)

第一天碑 渠月c丶 6243 字 10個月前

綿州,春回樓。

箏聲於安靜的春回樓中響徹,縈繞在所有人的耳畔。

一,二樓的女子癱坐在地上,有人抱著膝蓋哭了起來,有種劫後逢生的心悸。

更多的女子是雙目迷茫,好似在漆黑的密林中,不知去處。

五樓,天字一號房門前。

踏踏踏——

甘公公恭敬地站在門口,微微低首向著盤旋而上的樓梯處。

一個吊兒郎當,麵露邪笑的少年緩緩走來——九皇子。

九皇子聽著嚴音的箏曲,也感到了周圍無邊的黑暗——但他絲毫不害怕驚慌,因為黑暗就是他的主場。

漆黑的密林中,除他以外的人都隻是獵物,而他卻是獵手。

屋外九皇子享受般地走來,他神色自得,表情猖獗,

屋內嚴音則是相反,閉眼後緊鎖的秀眉彰顯其內心的不平靜,她感覺到黑暗的恐怖,努力尋找有光的地方。

嚴音所鳴此曲便是去年除夕曾透露過的半首曲子——光林。

如今又是一年,嚴音將此曲幾乎補全並潤色——除了結尾。

結尾她一直很猶豫,關係此曲成敗,是畫龍點睛,還是畫蛇添足。

然而這一刻她沒有時間再猶豫了——光林在嚴音有節奏的鳴奏下,越發接近結尾出口的那一抹光亮。

屋外,九皇子已經來到門前,推手便可將房門打開,但他並沒有這樣做。

他閉著雙眼站在原地,腦袋隨著嚴音的箏聲晃動,他在等此曲結尾。

無論光林結尾如何,嚴音的結局都已經注定了,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甘公公看著沒有動作的九皇子有些心急,他擔心再生變故,差點想幫九皇子開門,真所謂皇子不急太監急。

甘公公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他隻想快點結束這一切——作為農夫,他很清楚天地異象所代表的意義。

一切皆有可能。

正如柳奴兒,溫嵩之“死”,莫名其妙,他隻能用自焚來解釋。

這種怪異的事情,甘公公並不好奇,因為他知道越是了解越容易沒命。

聖教之內已有先例,沒有人棋子能違背使者,沒有使者能違背農人。

這不是通過勢力或實力形成的規則,而是源於真氣這一異象的壓迫。

聖教真氣,為什麼是黑色的?

甘公公不敢多想,因為他從未聽過有人探究——或者說探究之人都死了。

甘公公思緒萬千,但九皇子可不知其所想,即便知道他也不會在意。

他本就是個瘋子,喜歡虐待彆人並享受其痛苦,喜歡見彆人走投無路的模樣,喜歡將彆人的希望一點點捏碎。

他現在就是在等嚴音曲儘,等她找到那點光,然後將其徹底熄滅。

他舔了舔唇邊,認真聽著。

……

嚴音箏曲將儘,最後那一點光無限放大,讓她回想起了往事。

“爹娘,你們為什麼不要我了?”

小時候的嚴音,被一對中年男女賣到了春回樓,換了些錢。

她天真地看著中年男女,那時的她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中年男女不敢看嚴音,撇過頭保持沉默,眼眶有淚。

世道艱苦,嚴音他們養活不起。

中年男女最終還是走了,走前給嚴音留下來一枚家裡的銅錢。

嚴音被留在了春回樓,就這樣簡簡單單地告彆了她的父母,往後再未見過。

或許他們已經餓死在某個不知名的小山村裡了。

時間一晃,嚴音長大了一點。

小時候她很乖巧,長大了模樣依舊,但更添幾分美麗。

春回樓十分注重外貌,每年都會從外麵收養和買來許多孩子,稱為魁尾。

魁尾,魁首之尾,並不是永遠的落後,而是所有人的起點。

魁尾自小就接受各種培養,琴棋書畫樣樣都教,直到成年。

魁尾成年後隻有三個出路:名伶,風塵,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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