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旁邊是一個握著刀的刀客,他沒有應聲,隻是表情複雜地看向少年。
無他,少年是個瞎子。
賞月,賞月,他賞的是“寂寞”。
少年豪飲,刀客淺酌,看不見的人向月高歌,看得見的人一聲不吭。
因為,刀客是個啞巴。
“夢月樓,銀河三千,真是不錯……喝上幾口,我仿佛見到了銀河。”少年的臉上浮現一抹醉霞,也有一絲憧憬。
不知在他的“世界”裡,銀河是什麼模樣……
刀客發自內心地笑了笑,用刀鞘在他身上比劃了一下,似乎在問:
銀河裡,見到了什麼?
少年倒是沒想過刀客會問,頓了頓,似乎在細細品味,然後裝腔道:“銀河裡,有仙女,有神鳥,也有神樹。”
這是他摸過或聽過的環境,以此參照——什麼也見不到的人,隻能想。
刀客並未嘲笑他,又用刀身畫了畫:仙女美嗎,長什麼樣?
這可把少年難住了,他憋了好一會,才緩緩吐出了幾個字:“兩個眼睛,一個嘴巴……”
“……”
刀客聞言無語,少年也笑了笑,自覺不妥,豪爽道:“反正,美極了!”
砰——
兩人碰了一下酒杯,有“說”有笑,而壺中酒也漸漸見底了。
酒是夢月樓的特供,銀河三千,也是聖都三大名酒之一。
銀河三千與倚月樓的仙子春,青竹書院的青山不見齊名,並稱為三大美酒。
不過,現在也多了一些美酒——是花間醉的酒,如月光掬。
嚓——
有風吹過,伴著一道微不可察的聲音。
少年笑容一凝,他是瞎子,不是聾子——相反,他的感知很敏銳。
嚓——
又是一聲響起,有人進來了。
“誰!”
少年猛地放下了酒杯,手也順勢摸上了腰間的佩劍,向著“來處”一吼。
刀客聞聲也放下了酒,看向了宅子門前——這是少年看向的地方。
噠,噠,噠。
一個長相凶悍的漢子緩緩走了進來,他提著刀,正是山海閣一方的赤猙。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少年喝了點酒,意氣風發,他也快速拔出了劍,指著赤猙,“否則,彆怪我的劍太快!”
赤猙頓足,在原地打量著二人,“禮貌”說道:“二位不必管我是誰。
我來此,是為了求一個東西。”
“求我們的命,是吧?”少年雖是瞎子,但到底是個七衍氣境的高手。
他“見”過了不少風風雨雨,也聽過了不少話本,大抵也是這種情況。
赤猙聞言嘴角抽搐,看著這個瞎眼少年,隻覺得他中二病入膏肓了。
刀客很聽少年的話,等他說完,也拔出了刀,眯眼看向赤猙。
“不不,不是借命,是借天璿水。”赤猙連連擺手,而後露出猙獰的笑容。
此二人,正是山海閣要找的人——瞎劍阿牛,啞刀卜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