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運站在兒子身旁笑:“啷個要不得啊,走街上去我還吃得好點,在屋裡天天是那幾個菜,還要我做這樣做那樣,街上沒得人安排我,想整啷個我就整啷個,沒得人管我,更安逸。”
潘宏翻了翻眼睛表示無語。
忠信從羅明先身邊過,麵無表情,一言不發。
“我跟你一路,你還有我遭你媽媽安排的多嗎?想走哪條街,你把我帶著。”潘運笑嘻嘻道。
潘天發也逗樂:“哦,我們一哈,男女比例正好,三對三,隨她們在屋裡安排。”
忠信洗完了臉,招呼幾個叔叔趕快洗完了進屋吃飯,自己也甩手轉身進屋去了,路過妻子,看不見似的,隻同幺妹忠旭說話:“娃兒沒上來。”
“天氣熱了懶得背她。”
邊上老頭們閒聊,又提起信好來:“要說他那可真是有飯吃,隻有他最該,你看今天在田裡,反正這一轉的娃娃裡挑不出來幾個能跟他比的,你看不管乾啷個他都是有模有樣的,身上那勁兒真是,一般小娃兒可沒有楞個的。”
“那也要看哪個帶出來的喲,吃老張屋裡飯長大的,再屁也有兩把刷子的哈。”
“這還哪到哪啊,平常早上讀書,我看老張忠傳背一袋穀子到公社,他不也跟著背個背簍嘛,放學了幫他嘎婆背豬草啊幫忠傳栽包穀啊這樣那樣那多了,說窮人娃兒早當家嘜,哦當然你說跟我們那時候比那又不一樣咯,以前那年頭我們大太陽還從龍頭石背煤炭回來煮飯,現在的年輕人有幾個能乾的呢,你莫說他恁大的,比他還大點的都喊不動!那時候,不背的人沒飯吃,五十斤煤炭起步,換紅苕換包穀,你背好多你就有好多吃,不動不勤快,那就是餓死。”
“那都多少年前嘞,那以前老革命還更困難呢,樹皮草根有的吃都不挑.....”
泥腿子的話漸漸說的遠了,那是幼一輩的孩子們完全不屑的口氣,他們更歡喜山裡日夜鳴叫的布穀鳥,更喜歡在田埂邊上打洞的泥鰍黃鱔,更喜歡石頭包上半生不熟的枇杷。
因這些天真無邪的喜歡,信好和潘宏興高采烈的跑開了,信有看的眼熱,也跟著追上去,後麵傳來羅明先的呼喊他也完全聽而不聞,無心的人痛痛快快,有意的人又因自己丈夫的行為,更加耿耿於懷了。
老張和忠傳是最後兩個衝洗的人,趁著剛剛人多打擠,一個把馬牽回馬棚吃草喂水,順道看看老牛,忠傳則是不放心菜地裡剛發芽的菜苗子,實際母親都一並用芭蕉遮擋了。
“幺妹也來了?好久到的。”父女倆麻利而無聲的衝著泥,這才看見在堂屋灶房來回端碗拿酒的忠旭。
“上午到的,你們將出門。”忠旭在門口對兩人笑道,回頭又繼續往堂屋端菜:“栽了好多嘛,人多搞得快。”
忠傳道:“今年要差點,以前年年一天搞完,今年明朝還要去刹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