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孟戮忽然抽離戰局,與之交戰的羽林精衛愣了愣,但轉瞬就向孟戮的背影丟出了手中沾滿雨水的短刀。
能偷襲孟戮後背命門的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誰料就在短刀快要刺進孟戮後背時,他像是身後長了眼睛般,反手白刃一擋,短刀被重力震得原路返回,刺進了那位偷襲孟戮的羽林精衛前額,鮮血流進了他震驚的瞳孔。
當場斃命。
等孟戮走到馬車跟前的時候,冬雪早已嚇得抖如篩糠,但還是快速將虞綰綰推到馬車後窗,咬牙擋在虞綰綰身前,同虞綰綰小聲道。
“奴婢擋住孟戮,虞姑娘快逃。”
可她話剛說完,便從虞綰綰眼前消失。
被孟戮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
逼仄幽暗的馬車裡,收刀俯身進來的孟戮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岑寂的險峰,擋住了外間一切風雨。
兩人不過一拳之距,近到虞綰綰能看清孟戮側鬢血玉金戒環上的梵文紋路,那雙沉幽的狐狸眼就這麼靜靜地看著虞綰綰,淡瞳似華貴琥珀,眼眸流轉間,暗星璀璨,不自覺泄出幾分天生蠱惑,一如……虞綰綰夢中所見。
虞綰綰心尖驟亂,有些不敢直視孟戮,可被控製住的“虞綰綰”,此時是被孟戮嚇僵的模樣,並沒有要低頭的動作,所以她隻能直視著孟戮。
看著孟戮淺淺的瞳色裡,映照的都是她的身影。
虞綰綰一顆心越發慌亂紛雜,像是喝醉了的小鹿在林間撞來撞去。
孟戮手緩緩抬起,停在了虞綰綰的頰邊,虞綰綰不自覺長睫輕顫,餘光落在孟戮修長如竹節的手指。
夢裡這隻手,總會輕輕撫起她的下頜,指尖的薄繭摩挲著她的臉頰……
虞綰綰抿唇,心尖小鹿一頭撞上了林間最大的樹。
但孟戮隻是扯下虞綰綰遮住眼的素黃帔帛,便放下了手,並沒有多餘動作。
虞綰綰:……
暗罵了自己一句。
耳邊,孟戮清泠的聲音適時響起。
“虞姑娘。”
虞綰綰想應聲,但被控製的“虞綰綰”似還沒回過神。
“虞綰綰。”孟戮又低喚了聲。
“虞綰綰”還是沒反應,興許是有反應也不敢應。
稍許,孟戮忽然道。
“綰綰。”
虞綰綰陡然一頓,在孟戮平靜卻迫人的眸光裡,臉頰快速飛上霞色。
但她知道被控製的“虞綰綰”隻是羞惱,不像她……
果然,她聽見“自己”開口道。
“我與孟大都督並不相熟,還…還請孟大都督謹言,莫讓旁人誤會了去。”
“哦?所以,林潮生能叫你綰綰?”孟戮眼眸微眯。
虞綰綰一急:“自…自是不是,隻有家中長輩和幾個閨中好友會如此稱呼我。”
孟戮眸光好似多了些微溫度,轉而提起另一件事,淡淡道。
“今日出行之事,你騙了我。”
“這世上,可無人敢騙我。”
聲似平靜,讓人不辨喜怒。
虞綰綰見“自己”一聽這話,再次瑟縮了下身子,方才著急升起的勇氣瞬時煙消雲散,低垂著眼,不敢看孟戮。
她倒是有心想解釋,隻是張不了口,一時眸間有些懊惱。
孟戮確實十分討厭欺騙,早些時候,軍營之中有個將士出去玩樂,卻謊稱自己老母重病想請假探親,被孟戮發現後,當著數萬士兵的麵,將那將士吊起來鞭笞毒打,直至奄奄一息才算罷休,並將其逐出孟字營,十四皇子陣營所有軍隊,永不再啟用此人。
孟戮自不會鞭打虞綰綰,這點信心虞綰綰還是有的,但生氣定然也是有的,可她又無法告知孟戮真相。
孟戮要是像話本子裡說的會讀心多好。
就當虞綰綰不知道該怎麼做時,身前的孟戮沉默片刻,清傲淡漠的聲音又是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