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瀾沒想過把胃癌的事告訴任何一個人,其中也包括賀一淩,絕症沒有藥能治愈,他不願在意他的人跟著擔心難過,隻是聊天時提及打算找個對象。
實則,他想來一場,賀一淩常常提及說的——狩獵。
爽過即可。
江瀾聽從賀一淩建議,換衣間來回跑,不一會兒試過好幾套衣服。
江瀾看鏡子中陌生的自己,問:“怎麼樣?”
賀一淩緊盯著他,“不太對,有點不對,哪兒不對呢?”
……
江瀾眨巴雙眼,下意識抬手做一個頂眼鏡框的動作,但那老土的眼鏡已換上隱形,身上的穿著也換成令他彆扭的過長白襯衫,加黑色九分褲,褲腳還分叉開。
老實講,這對江瀾太學生,還是不良校霸那款學生。
賀一淩一手在他臉上塗抹,一邊阻止他,“彆摸,難得本老板打算給人化妝,但你皮膚這麼好,來個補濕就行。”
江瀾無措,有些忐忑。
他似乎正在開發未知的領域,也許那是個藏著神秘的寶箱,也可能是引發連鎖反應的潘多拉魔盒。
賀一淩碎碎念念:“記得我之前說過的,像你這樣單純,找對象千萬彆找風流浪子,啥是風流浪子呢,你望過去那些領口都騷得合不攏那種,最為典型,還有哈……”
江瀾每每應聲。
他明白,這個圈子裡談段真摯感情不易,搞在一起之前起碼觀察觀察,像那些不走心的往往都是one night,不過他的目標也是這個。
捯飭形象中途,江瀾的手機還急促地響起幾回,來自組裡的小許,本著下班時間不管事的原則,他都沒接掛掉。
不一會兒,小許在聊天軟件瘋狂滴滴他,像個突突的小火車:
“江哥,那個空降的領導來公司了!”
“結果其他組組長,都聞風提前就位,就您不在!您看要不現在趕過來?”
“這人剛還一屁股坐在您工位上!”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小許的擔憂完全出自好心。
江瀾回了句謝謝。
小許繼續勸,“聽說這領導是大老板的兒子,你看看,鏈接,你快來吧。”
說完估計在忙什麼,也沒影了。
江瀾所在的公司是個大集團,國內大小城市裡都有分公司,主攻遊戲行業,特點是事多錢也多,加班是常態,但好處是,讓馬兒跑肯給足夠的草。
短短五年,江瀾攢夠了在老家買房的錢。
如果沒有查出癌症,江瀾一定堅守在公司第一線,但剩下的時間不多,他想為自己而活。
他也就沒順手點開鏈接看。
而這小小的舉措將成為後來發生一係列事件後,江瀾最後悔的事情,沒有之一,也是最慶幸的事,沒有之一。
等到一切整好,賀一淩站在江瀾身後,兩手搭在他雙肩,眼中帶光。
“嘖,以前真沒發現,小瀾你摘掉眼鏡後,睫毛居然這麼長。你要是一號就好了,咱兩湊個對。”
“……我。”
“開玩笑的啦,我們那麼熟悉,搞在一起也太彆扭了。”
江瀾了然笑了笑,他感覺自己整個人在發光,賀一淩又故作西子捧心,假裝被他的新亮相戳中。
忽然,不那麼緊張。
夜幕降臨。
五光十色的燈光,震動搖蕩的音樂,幸而好友就是酒吧老板,江瀾占據在視野絕佳的位置,右手邊放著一杯低度數雞尾酒,再一旁,調酒師熟練得擺弄瓶瓶罐罐。
雞尾酒還是江瀾要求的,他喝過酒,次數不多,基本是工作需要,並不喜歡。
但酒壯慫人膽。
遠看過去,他就像是酒吧的一位常客,仔細一瞧,渾身上下點滿僵硬不適。
江瀾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周圍各式各樣的男人們,殊不知他已經成為整個gay吧眼中的香餑餑。
第一次來,看著乾淨。
男大?還是男高?
沒一會兒,好幾個男人上前點酒,不經意與他搭訕,撩撥三兩句。
江瀾這才發現,他有些挑剔——身材還行的,他臉下不去嘴,而臉還不錯的,有些矮,而看著挺高的,肌肉又過於茂盛。
恰逢身旁一嘻哈風的男人,坐到他身旁。
江瀾靦腆地笑並搖頭,一杯杯酒接踵灌下肚,調酒師聽從老板的囑咐滿足他所有需求。
於是,關注江瀾這邊的,很快就發現同類們屢遭失敗,似乎歇了念頭。
忽然,江瀾眼前一亮。
他發現個渾身上下都點在他審美的男人,就坐在五米遠,周圍空著一圈。
燈光幽暗沉醉,男人漫不經心坐著,肆無忌憚地釋放著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性感的喉結、筆直的大長腿、和精雕細琢的臉。
無一不引人上頭。
他就是好友口中常說的,風流浪子。
江瀾這樣想,可他喜歡男人的皮囊……
在酒精的驅使下,他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