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濃,這幾日連夜起風,且風大,在晚間總是卷挾著簌簌的落葉拍打著門窗,難得寂靜,忽而又響起尖厲刺耳的呼嘯聲,直叫人心生寒意,輾轉難眠。
東偏院裡的枯葉被風吹落了一地,不知不覺就積了厚厚的一層,王其芝獨身一人穿過遊廊,徑直踏了進去。他近日事多煩擾,腿疾又犯,已經好幾日沒有睡個安生覺了,是以臉色極其難看。
走進院裡,隻見一身量瘦弱的侍人哆哆嗦嗦地站在庭院前的大樹下,手裡抓著把笤帚,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落葉。
扭頭瞧見王其芝,那侍人一時連笤帚都從手裡滑|脫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臉上紅白交加,詭異的很。
“那人呢?”王其芝沉聲道。
秀兒似乎一下回過神來,慌忙回道:“在···在裡麵,可是··可是···”
一副欲言又止的膽怯模樣看得王其芝愈加鬨心,“你娘還盼著你哪天能爬上主子的床榻,我看得等到下輩子。”
訓斥起這個沒用的侄子,王其芝是可以站著從早上說到晚上,晚上說到天亮的,好歹也是個清秀水靈的男娃,卻成天像隻先天不足的雞仔般畏畏縮縮,沒精打采的。
現下,王其芝火燒眉毛,沒這個閒心說教,斜睨了一眼便作數,甩甩袖子轉了幾個彎兒跨進了內室。
哪知裡麵好事正酣,外袍中衣短衫掉了一地,男女正抱作一團滾在榻上,那男子身上隻堪堪掛著一件紅色紗衣,露出大片細膩白皙的胸腹。
王其芝的臉是徹底鐵青了,那女子半睜著眼嘴裡大喘粗氣,本是一副極為受用的模樣,恍惚瞥見來人,登時驚嚇不小,慌亂之中竟一骨碌從榻上滾了下來。
“王··王主管,您可饒了我這一回啊~饒了我這一回~”
那女子大概二十出頭的模樣,身形卻略顯臃腫,腰間的贅肉隨著她告饒的動作微微抖動,一雙細長吊梢眼,此刻硬擠下幾滴淚來,要掉不掉的垂在眼邊。
王其芝認得她,這是浣衣所主事張桂的女兒張惜鵑,極嗜男|色,且猶愛美男,成天隻知道眠花宿柳。因張桂老來得女,非但舍不得打罵,還張
羅著給她納了一房又一房的侍郎。
“還不快穿好衣裳滾出去?!”王其芝怕招惹來人,驚動了彆苑,隻能壓著嗓門怒喝道,心頭一把火燒得老臉紅透。
“是是是,這就滾,這就滾,求王主管看在我爹的份上,萬萬不可將此事告到主子那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