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4(2 / 2)

有一瞬間,江盛嬈不知道該作何回應。少年望著她,鳳眸布滿了血絲,帶著滿滿的霧氣和怒意,乍一看與顧照寧頗為相似,隻是瞳色更深,眼尾弧度也更為狹長,不同於弟弟的溫潤天真,而顯得過於成熟淩厲。

但是不可否認,這依然是很美的一雙眼睛。

“都鬆手。”江盛嬈撇開視線,示意那些婆子仆侍們。有些個呆笨的平生連個皇女的衣角都未曾見過,一時沒反應過來,隻覺得眼前女子衣著不凡,容貌頗為明豔。

張桂等人形勢分明,早已勤懇地開始磕頭跪地,不敢再逞威勢,隻是心裡卻隱約不安。要知道,往前那麼十數年,這位主兒也從沒紆尊降貴踏足過後院這樣的鄙陋臟亂之地,而現下才短短數餘月,就來了這麼兩三趟,怕是事出有異。

“殿··殿下,老奴··不該私自處置賤奴,平白汙了殿下的眼,老奴有罪!”張桂撲到女子腳邊,戰戰兢兢道。

任誰都知道,賤奴本就命賤如螻蟻,人人皆可欺淩玩弄,在後宅之中打殺更是尋常小事,於情於理,張桂的做派都尋不出錯兒來,說這一番話不過是以進為退,主動認這無端之錯,以防更大的禍患罷了。

“爹爹···”張惜鵑麵露不忿地叫道,聲音細如蚊蚋。她在後宅仗著張桂的權勢耍了十來年的威風,今兒確實是頭一遭吃了癟子,心裡挫敗的很。不過,這做主子的身份再高貴,排場再大,這殿前寵愛的侍郎還不是叫她早就嘗過又嘗,吃了剩下的?

這麼一想,張惜鵑倒心平不少,她也知道何時是時候伏低做小,卑躬屈膝,真

不像現下這個賤奴,蠢笨至極,竟然還直挺挺地站著,手上刀具也不扔。

“照寧,是不是··死了?”少年一字一句地又重複了一遍,他的聲音輕緩而沉悶,似乎很費力。

在一眾緘口中,卻顯得格外地清晰,尖刻。

江盛嬈想說沒有。

然而她隻是略微皺眉,臉上流露出不解的神情,似乎早已忘了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果然是他多慮,張桂心裡暗自嗤笑,府中這位性情乖張,金尊玉貴的祖宗,怎麼可能去留意一名賤奴的名字,甚至去關心他的家人和生死,這未免也太過可笑了。

“府中不日就要設宴品秋,彆在這關口給本宮平白添條人命,無端端地觸了黴頭。”江盛嬈語氣森冷,神色桀驁而不耐,她扭頭吩咐了大夫幾句,便不欲多留。

現在的事態已然出現了差錯。

她明明已經將顧氏父子安置在了清冷之地,還時常差人多加照拂,卻在今日以這樣的爭端鬨得沸沸揚揚。

一切都好像被人刻意地揭示在明麵上,接下來呢···

近日她一直忙於品秋宴的相關事宜,難免有所疏漏,眼下作出這番舉動又過於招搖了,但是她已承擔不起任何差錯,唯有顧氏父子好好地活著,如此,她在那個幾乎無欲無求的少年麵前,才能繼續持有“要挾”的籌碼,不是嗎?

啊,果然反派當久了會入戲的···

至於這浮麵上的始作俑者,她且先擱置一會兒,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鼓風弄潮。江盛嬈往張桂身側輕掃了一眼,地上跪伏著的人似有所覺般地偷偷往上瞥了瞥,正巧與江盛嬈視線交彙。

張惜鵑頭皮發緊,又重重地低下頭去。

“恭送殿下~恭送殿下~”張桂心裡輕快極了,原本還以為女兒和自個兒性命堪憂,畢竟府中這位主子暴虐乖張的脾氣可是出了名兒的,卻沒想到隻是虛驚一場。

江盛嬈才剛轉身邁了幾步,眾人便如同重新有了生氣般,忙不迭地磕頭謝恩,身影起起伏伏,倒是忽略了那個瀕臨奔潰的少年。

照寧···死了······

是她害死的···都是她···

顧照元的腦海中一直反複回旋著這個聲音,他聽不進任何人說話,他也忘了身邊傷勢嚴重的父親。

他的心似乎被一隻冰冷可怖的手緊緊地捏拽著,難以跳動,近乎窒息。

江盛嬈剛走了幾步,卻聽到後麵響起一陣驚呼,緊接著是那種金屬紮入後背的冰冷痛感。

她的眼前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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