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2 / 2)

隱隱約約的白霧中,男子背靠著木質浴桶,熱水隻堪堪沒過他窄痩的腰身,被打濕的柔軟長發蜿蜒地貼合在他清瘦結實的脊背上,掩蓋住了遍布的舊傷和暗疤。

他清洗的很仔細,甚至是過分,像是冷眼對待一件完全不屬於自己

的器|具,直至白皙的皮膚泛紅,陳舊的傷口隱隱裂開,他也似乎完全不在意。

不知過了多久,他懶散地邁著長腿跨出了浴桶,俊臉在熱氣中染上了一抹淡紅,向來晦暗深沉的鳳眸似乎也帶了點霧氣,恍惚間依稀有幾分少年時的懵懂可憐。

男子穿好裡衣,才剛剛拿了件外袍披上,外頭就響起了一道脆甜的女聲。

“小寧~我可以進來嗎?”

表麵是禮貌的問詢,而實際上女子直接就撩開帳簾走了進來。

男子從屏風後麵走出來,對著來人笑了笑,眼底依舊森冷一片,然而風情流轉間卻也顯得眉眼溫柔。

兩人在案桌處坐下,女子舉止非常親昵熱情,如同宣誓主權般地環抱著男子的窄腰,下巴倚在他的胸口處,故作純良無害般地抬眼盯著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

就像一塊粘在鞋底甩不開的牛皮糖,江盛嬈危險地眯了眯眼睛。

“小寧,顧叔和照元哥哥都同意我和你的親事了,你是怎麼想的呢?如果你嫌我夫侍眾多的話··你知道的···我既然娶了他們··就要對每一個人都負責,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沒有辦法把整顆心都給你,但是我可以保證,我的心裡永遠都有一份愛是留給你的,我會好好照顧你,陪你一起忘記那些痛苦的過去,然後和我,和照元,還有其他人,我們一起幸福地生活,好不好?!”

女子語氣綿軟,將個中無奈和懇求拿捏地恰到好處。她說了許多,望著男子的眼中難以掩飾地流露出癡迷和覬覦之色。

“照寧出身賤籍,年少時終日被輾轉送於他人床榻,早已是臟汙之人,隻怕無法與小姐相配。”男子輕巧平淡地開口,仿佛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過往。

“照寧···你不要這樣,我知道這隻是你的托詞··可以告訴我,到底為什麼嗎?我不在意的,我真的不在意你曾經的經曆,如果我有任何不足之處,我願意為你改,隻要你告訴我···”

男子偏頭看她,難得的注視,不同於平日裡漫不經心的目光,這樣近的距離,讓女子更加直觀而深刻地感受到了當他認真地看著一個人是什麼樣子的,深邃清亮,天然的淺淡溫柔,讓人忍不住

想要深究內裡究竟掩藏著什麼樣的情緒,然而似乎隻是徒勞。

“照寧,我不會放手的,就算你不答應,我也會等著你!”女子心中蠢蠢欲動,將他的腰身環地更緊,臉埋入他的胸口,儼然變成了很親密的擁抱姿勢。

男子輕笑出聲,聲音低低的,聽著有點兒撩人,嘴角勾起的弧度卻帶著些許嘲諷和不屑。

營帳外忽而響起的腳步聲打破此刻的安靜與沉悶,顧照元手裡拿著一些藥包和藥膏匆匆地趕了過來。

“照寧,大夫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必天天沐浴,對你以前的舊疤還有未愈合的傷口不利,你為何還···”等看清帳內的情形,顧照元臉上尷尬了一瞬,卻也馬上恢複了常色,隻把東西都放到了案桌上。

女子倒也很識形勢,手腳都規矩了起來,對著顧照元笑得清甜柔善。

“因為我很臟啊。”男子挑起一管藥膏,隨意地打量,眸光流轉間,顯得有些陰澀晦暗。

“你不要再這樣自輕自賤了··好嗎,照寧?爹爹說了,等你嫁予妻主作夫侍,我和你往後一同服侍妻主,這樣一來,我,你,爹爹,我們一家人就可以過上平淡和睦的日子了,這樣不好嗎?”

“這是你們希望的嗎?”男子動作微滯,依舊是隨意甚至玩笑般輕巧的口吻,隻是眼神卻黯淡如一潭深水,沒有波瀾,也沒有生氣。

“好啊。”他淡淡地應承道。

也許,在十五歲的時候,在無數絕望痛苦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現在留下的不過是一副陌生的嘴臉和軀殼,無所謂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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