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1 / 2)

夜深了,殿內逐漸亮起宮燈,光影在暗處搖曳婀娜,偶爾於一片靜謐中發出滋滋的響聲。

侍人們如同遊魚般謹小而有序地做著入夜前的準備,水紅色的紗幔是剛換上的,略顯俗豔,香鬥裡也添滿了香料,空氣中濃烈的月鱗香讓李青彤不由地皺起了鼻子,他瞥了眼那張足以容納五六人寬的雕花大床,被褥也換了,被麵上的圖案倒是依舊,滿目的撚金銀絲大牡丹,昭顯著這位主子十多年如一日的品味。

華麗輕浮,俗不可耐。

李青彤從小就對這位主子存在著極大的成見,卻又總是習慣性地冷眼關注著她的一切。他爹爹李相於年輕時就守了寡,家中嬸娘刻薄,容不下他們孤兒寡夫,所幸鳳後還顧念著昔日舊情,派人把他們接到了自己嫡幼女的府上。他初見她時,也才剛滿九歲,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裳,一件母親在世時給他買的雲紋錦衣,滿懷忐忑又感恩的心緒,而見到她時,也正如爹爹給他講的,殿下比他大一歲,生得明豔俏麗,性子異常的活潑,略有些女孩兒的刁蠻,要他懂得容讓和勸誡。

因為往後這便是他的主子了。

而李青彤也至今記得,當他跪下行禮時,女子臉上完全不加掩飾的嫌惡,以及那句對他隨口的嘲諷。

她說“醜陋至極。”

如她所意,李青彤從那時起便養成了低頭的習慣,儘量不在她眼下露臉,也很少近身伺候,而這位從小在金玉堆裡長成的殿下,性子也一日比一日的乖張暴戾,她看待男子越發地嚴苛,搜羅到府裡來的少年大多姿容出眾,身段灼約,是李青彤把自己臉上的假痦子摘掉也比不上的。

他隻能算的上清俊,還有些古板的書卷氣。

但是在這個府裡,再美麗的少年都隻不過是折下枝頭後等著凋謝的花朵,也許享得了一時的榮寵富貴,卻避不開淒慘潦草的收場。

這幾年下來,向來如此,直至前幾日遇刺。

她一直安生地躺在床上,一反常態的,既沒有隨意遷怒,打殺侍人,也沒有傳召那些粉頭白臉的侍郎到榻上廝混。

有時,雨後陽光微露,她還會命人擺

張榻子,靠在窗邊看些逗趣解悶的閒書。

恬靜。當融融的日光灑在女子鴉黑色的長發上,目光觸及她熟睡的臉,以及被風翻亂了的書頁,李青彤會莫名地想起這個詞。

然而,看今夜殿內的布置,原來確實隻是一時的假象罷了。

他爹爹今兒剛進宮複命,這位主子便忍不住要原形畢露了。

不出意外的,李青彤眼波一掃,似乎還瞧見了張苓,他正躬身親自整理紗幔,又一刻不停地指派著侍人往桌上擺放瓜果糕點。

李青彤鄙夷地勾了勾唇,見床榻上沒人,便也不作停頓,徑直朝浴房走了進去。

誰知剛一進去,李青彤便迎麵與人撞上了,手上的杯盞險些滑落在地。

他微一抬頭,便馬上俯身下跪:“下奴不是有意衝撞,請殿下贖罪。”

江盛嬈正裹著寬大的浴袍,白皙的臉頰被蒸騰的霧氣熏地微微泛著紅暈,中間細腰束起,絲緞般的長發也是濕漉漉的,發梢微卷還往下滴著水,那雙慣常暴戾陰狠的桃花眸一如浴池的溫水般,清淡而柔和,甚至包含著少許的無奈。

她接過少年手裡的杯盞,裡麵盛著的是剛剛熱好的羊乳。

這是原主江盛嬈的習慣,她泡澡用花瓣,泡完喝羊乳,也是個精致皇女了,但是,有必要叫十幾個侍人排成一圈,侍(圍)候(觀)自己洗澡嗎?!!

“起來吧,以後不要隨意進出本宮的浴房。”說著,江盛嬈閉著氣一口喝掉了微腥的羊乳。

噸噸噸噸噸噸噸噸···

“是,下奴知曉了。”特意沐浴更衣,又喝下了滋補的羊奶,是要為今夜的放縱貪|歡作足準備嗎?李青彤恭順地退到她身側,眼裡帶著些許嘲意。

“殿下~”才剛走出浴房,張苓便滿臉諂媚地迎了過來,“喲,這是怎的,頭發還滴著水,哪個不長眼的侍人竟是這般侍奉的?”他瞥眼打量了一眼江盛嬈身後的侍人,見是李相於那個長痦子的醜兒子,便也放下心來,馬上殷勤地拿來棉巾,要替女子擦拭水漬。

江盛嬈微微側身躲了躲,從他手上拿過了棉巾,皺眉道:““往後本宮沐浴不需要人侍候。”

“啊呀~”張苓一拍巴掌,“竟是老奴一時被豬油糊了心了,往後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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