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滴殷紅的鮮血沿著劍尖緩緩淌下,落入地上的絨毯裡,濺開點點血花。一道冰冷劍光似要直往那紗帳堆疊的床角處刺去,卻是聽到外頭有人高呼道:“在這兒!彆讓她跑了!”
不假思索的,領頭女子連忙調轉而去,其餘幾名黑衣女子也緊隨其後奔了出去。在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後,廂房陷入了片刻的寂靜。
趁著那倒黴女子出言挑釁的間隙,江盛嬈摟著顧照寧已經鑽到了床底下,她半撐在少年身側,慌亂中跪在了他的腿間,近乎完全將他遮掩於身下。少年修長筆直的雙腿被迫微微地分開,腿側脆弱的肌膚承受著無意的磨蹭,已悄然泛起淺紅。
在感受到陌生的熱度透過淺薄衣料源源不斷地傳來時,少年長睫微抖,有些無措地意識到女人的身子正緊貼著自己,他本能地想推開些距離,又怕會有聲響,隻能極不自在地偏過臉去,卻不料離得太近,薄唇直接刮蹭過女子的側臉,莫名的柔軟觸感令少年訝異地瞪大了瀲灩的鳳眸,於黑暗中瞬間紅了臉,然而女子卻似乎毫無察覺,隻顧著留意房中的動靜,聽了會兒,才湊到少年耳邊悄悄道:“他們應該走了,你先彆動,我出去看看。”
說著,江盛嬈從床底慢慢探出身來,撩開層層帷幔,隻見那小倌大概是受驚過度,翻著白眼兒倒在了榻上,而他身邊的黝黑女子已然喪命,粗壯的脖頸上被刀劍剜了一個血洞,正淙淙的流著血。
這是一個字都不想再讓人多說啊。她剛剛說什麼來著··東門提督··沒有流寇···江盛嬈唇角微曬,這也太巧了,她剛要帶走顧照寧,花樓內就緊接著湧現出這麼多武力高強的人,開始打著抓捕流寇的名號上下搜查···聯想起方才束縛著少年的玄鐵鎖鏈,江盛嬈輕嘖了一聲,這花樓背後有人啊··可是沒道理露餡啊,那些暗閣的人都被她用迷藥迷倒了,一時半會兒不可能有人去通風報信的。
她邊想邊扯起地上滑落的被褥,往那兩人身上一拋,勉強遮住榻上的慘狀,這才回到床角,像是逗貓兒似的往床底下勾了勾手。
少年剛爬出
來,扶著邊沿正想起身,就又被女子不由分說地打橫抱了起來。“···我自己可以走的。”少年倚靠在女子懷裡,冷著臉,乾巴巴地憋出幾個字來。
“小呆瓜,你還是彆逞強了好嗎?留著點力氣等會兒逃命。”江盛嬈貼著門邊暗暗觀望著外頭的動靜,一不留神把心裡給少年取的綽號給說漏嘴了。除卻在家時的“照寧”、“顧小公子”,以及貶入奴籍後的“賤奴”,少年還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稱呼,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這是在說他,“呆瓜”好像是蠢笨的意思,少年沉默地垂下眼,溫潤的鳳眸有點茫然又有點失落。
“殺人啦!快跑!”
隻見堂內儼然已經倒下了數名黑衣女子,皆血流如注,刀刀都被刺中了要害之處,即刻殞命。而那受困女子臉蒙麵紗,身上僅有幾道輕傷,露出的眉眼雖乍看平庸,而眼底的狠辣果決卻不是常人所有的,倒像是久經沙場之人。
閣內的諸多歡客哥兒依稀聽得“殺人”這般的字眼,蜂擁般的從廂房逃了出來,又被攔堵著,在堂內擠作一團驚叫著亂竄,大多是衣衫不整,發髻散亂,有的甚至連褻衣都來不及穿,袒胸露背,隻披了件外衫。偶有漏網之魚趁亂跑出了閣門,卻又被外頭圍著的一圈官兵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