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轎子抬出去了一段路,便換了馬車,直奔西陵城外十幾裡地的田莊而去。
田莊坐落於芙蓉鎮,是林梓柔名下的產業,莊內紅牆綠瓦,甬路相銜,一條清雅的青石路直通廳堂,其上正房三間,東西廂房數間,統共有十餘間可供落榻的屋舍。
從側廊的菱花紋木窗往外望去,沿路塵土飛揚,一前一後兩駕馬車正奔騰而來。
“他們回來了。”陸雲辭溫聲道,他手撐著桌沿,便要起身去迎。他已有了八個多月的身孕,小腹高高隆起,連行路都有些困難。林梓柔連忙攬住他的腰,輕聲怪道:“雲辭,接生夫說你都快要臨盆了,你且安心歇著,我同照元他們去迎。”說罷,林梓柔扶著陸雲辭慢慢地坐了回去,再回身時,倒是不見顧照元的身影了,隻得帶著其餘幾個侍郎一同匆匆去了前堂。
“爹爹!”顧照元急急地上前,迎麵便看到了那個卑劣下流,人麵獸心的三皇女,而她身後,還跟著一個戴著麵紗的少年,正攙扶著他的父親緩緩地走過來。
待走近了,那少年雖隻露出了一雙眼睛,但是顧照元也能輕易地認出來,這就是他的弟弟照寧。
顧照元瞬間紅了眼眶,哽咽著半天都沒再說出一句話來。那眼神一會兒看看江盛嬈,充滿了騰騰的恨意,一會兒又看看顧照寧,充滿了溫熱的憐愛。
“··哥哥。”顧照寧小聲地叫道,鳳眸也微微地彎了起來,眼底泛起星星點點的笑意。
顧照元重重地應了一聲,伸手抱住了少年,末了,又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雪膚烏發,脖頸、手上也沒有絲毫傷痕,雖然還是清瘦,但身量拔高了不少,秀欣而英挺,已是個極其俊秀如錦的少年郎了。
隻是···都是這禽|獸不如的女人!毀了照寧··才剛及笄時就對他做出那般···
“你究竟還想做什麼?!為何會跟到這兒來?!你若是想對照寧再欲行不軌,我就算舍了命也要將你碎屍萬段!”顧照元鳳眸怒睜,擋在江盛嬈麵前,明擺著是不肯讓她進院子。
“照元!你··咳咳···不得無禮!咳咳咳···”顧氏方才在馬車上服
了些丹丸,才恢複了些許氣力。而眼前顧照元以下犯上的無禮行徑讓他一時氣急,竟是劇烈咳嗽了起來。
“爹爹···”顧照元不由地垂下了手,慌忙去攙顧氏。
“顧伯父!盛姐姐!啊··還有這位公子··你們總算來啦!方才照元還擔憂呢,我都說了盛姐姐還有吳家姐姐她們皆是武藝精湛,有智有謀之人,定是能順利出府的!”林梓柔有說有笑道,她杏眸靈動,生得香嬌玉嫩,眼波流轉間活潑又柔婉,叫人很容易心生親近。
“林小姐,久仰大名。這位公子是我的夫郎,也是照元的弟弟,你喚他江夫郎便可。”確實是久仰大名了,一直看你的書,也乘過你和你夫郎們的所有破車···江盛嬈眉峰一挑,微微笑道。
“你!你胡說些什麼!不要玷汙我弟弟的聲譽!”顧照元怒道。
顧照寧攙著顧氏,看了看身邊滿臉怒氣的哥哥,纖長卷翹的眼睫重又低垂了下去,有點不知所措。
“啊?”林梓柔愣了下。她眼瞧著那位公子也沒有反駁,都要稱一聲江夫郎了。可是照元這般生氣,那這盛姐姐應是胡說的吧···更何況,細細想來,她姓盛,也理應稱作盛夫郎的呀。
林梓柔連忙打著圓場道:“盛姐姐開玩笑呢,不能當真的,照元,你彆生氣了呀。”說著,一雙翦水明眸笑吟吟地望了望顧照元,又狀似無意地不停往顧照寧身上看去。
大概片刻工夫,吳三娘等人也下了馬車,她們與裴府侍衛打鬥了一番後多少都掛了些彩,尤其是那叫作阿武的女子,是被幾人輪番背著過來的。
林梓柔將一行人引進了內堂,內堂裡擺著好幾張檀木小圓桌和相應的檀木長椅,待眾人紛紛落座,下仆們很快便呈上了糕點,沏好了茶,垂眉低眼地侍立在一旁。
“哦,盛姐姐,還有其他幾位姐姐們,給你們正式介紹一下,這是我房裡的幾位侍郎。這是明瑜,我的第二房夫侍,認真心細,負責莊子裡平時的吃穿用度,你們住下的這些時日若是缺了什麼都可以找他。這是玉韜,我的第三房夫侍,豪爽耿直,要是說錯了、做錯了什麼,還煩請你們多多擔待啊。這是衛禾,我的第四房夫郎,賢淑
柔弱,他身子骨不大好,但是已經懷孕三月有餘了。”立在林梓柔身後的男子們皆是麵如冠玉,清俊多姿,各有各的一番風采神韻。他們逐一向眾人行了禮,便也不多言語。